鹿角兽人说自己发现那洞窟时，方凌仞的身体已经在那了，巨蟒一直守在阵法外，此前没有进过那个洞窟。

　　可以说，她就是主神设在那洞窟前的守门人。

　　只是她没想到，长眠一次，就被一个兽人和一棵树从后方偷家了。

　　守门者不知道，偷家者不知道，所以方凌仞的兽身，为何会出现在那个洞窟里？

　　褚清钰目前只能怀疑某个家伙没死透。

　　方凌仞见褚清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褚清钰的眉心。

　　褚清钰握住他的手，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方凌仞：“别想太多了，至少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褚清钰将他揽入怀中，“是啊，还知道了一些从前从未听说过的事，没想到你的过去竟然如此精彩。”

　　方凌仞：“……咳咳！”

　　他还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下意识地转移话题，“你看这天，真亮。”

　　褚清钰：“是天亮，还是我出现在天枢星海时带来的时空穿梭光柱更亮？”

　　方凌仞咬牙切齿，“他到底给你看了多少！”

　　褚清钰：“也没有多少，也就是一些画，一些影像，一些……”

　　方凌仞面无表情的听着褚清钰像念贯口一样，一口气细数一大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方凌仞咔咔捏拳：“那鹿兽现在是谁在看着？我不太放心，我要亲自看着他。”

第512章 坦白

　　“所以，他给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褚清钰一跃上了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这地方距离那一大群兽人不算远，还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喧闹声。

　　那群兽人比褚清钰等人更早被树根抓住。

　　在褚清钰带着一众人进入树灵掌控之地时，那些人已经被树根当做养料吸食了很多天了。

　　树灵也是会挑的，选择的几乎都是有初纹，或者初纹以上的兽人。

　　就算没有这样的兽人出现在这附近，得从普通兽人里面挑，它也只选身强力壮的，所以在普通兽人里，根本没有雌兽和幼兽。

　　被树灵吸食了那么些天，他们就算是只受了轻伤，这会儿也没多少力气移动了。

　　受重伤的兽人更不必提。

　　趁着这个时候清点那些违令的兽人，是最好的时机。

　　想走的赶紧走，要留的就老实受罚，一通清算下来，少说也得花上一个时辰。

　　把活儿交由符磬他们干，褚清钰就空闲下来，心里就忍不住琢磨起方凌仞的事。

　　方凌仞听了褚清钰的话，沉默片刻，才道，“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篡改过。”

　　褚清钰：“他肯定是改了一些，毕竟，过去的你，怎么可能与幻境当中的我接触与交流，这其中肯定有他的手臂。”

　　“接触？”方凌仞别过一旁的脸，忽地转向褚清钰，微微眯眼，“哪种接触？”

　　褚清钰：“……”

　　方凌仞：“他让你看了我对你的画像自w，之后还与你有接触！”他忽然拔高声音，原本还在树下的身体，瞬间闪现在褚清钰面前，揪住了褚清钰的衣领。

　　褚清钰：丸辣！说漏嘴了！

　　方凌仞一张俊脸逼近，直视褚清钰的双眼：“怎么接触的？你做了什么！你回应他了？”

　　褚清钰连连摇头，“我没有！”

　　方凌仞又抓起褚清钰的一只手：“是哪只手回应的？”

　　褚清钰：“我当时一脚就把他踹开了！”

　　森冷寒气直逼面门，灰色的眸子里好像冒着火光，“是么？可你不是说了，他顶着我的那张脸么？”

　　褚清钰被方凌仞按在了树干上，只觉全身上下都被一股独属于方凌仞的鬼气包裹了。

　　冷是真的冷。

　　褚清钰一脸真诚，“他那气质，不及你半分，一眼假，尽管他一直强调他是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模样，一会儿造出你过去的经历给我看，一会儿又用那身体与我交流，但那般场景，当真像是精分，一看就很古怪！若非担心他就是故意诱导我出手战斗，顾虑到他可能设了什么陷阱，我真想再踹他几脚！”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不带喘，褚清钰感觉自己的舌头都给震得有点麻了。

　　方凌仞给褚清钰拭去额角的汗，“你好像很紧张。”

　　褚清钰：“你都误会我了，我给你解释明白，稍微激动一些，也很正常。”

　　他在方凌仞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顺势揽住方凌仞的腰，“你别打岔，还有很多事，你都没同我说呢。”

　　方凌仞轻哼一声，才靠在了褚清钰月匈膛上，“你想知道什么？”

　　褚清钰：“我想知道……很多，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话落，褚清钰又笑了笑，“我以前好像对你说过，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可我现在又很想知道。”

　　他叹了一声，“你来决定吧。”

　　方凌仞无奈一笑，“你都从那只鹿的幻境里看到了，我自然就没有再瞒着你的必要的。”

　　褚清钰心下一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方凌仞：“其实，我之前也不记得这些，最初到灵溯界时，我还只是一缕残魂，能想起来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

　　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方凌仞，“那些记忆，我是在收回了自己的兽魂之后，才逐渐回忆起来的，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几个月左右。”

　　褚清钰下意识地回忆起方凌仞回收兽魂的日子。

　　方凌仞：“那段时间，你应下了樊佩江的约战，一直在准备，我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你说，就搁置了。”

　　褚清钰心下了然。

　　那段时间确实很忙碌，备战之后，就是赶路去迎战，打完之后，又在云顶斗峰上休养，时限快结束之时，又被云桓宗的一群人围堵。

　　褚清钰那会儿都已经用天阶灵宝飞远了，没想到那条白绫又自己飞回了云顶斗峰，还钻入了斗峰之灵身后的镜子里。

　　方凌仞：“一开始想起来的时候，其实是想告诉你的，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拖再拖，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实在说不出口啊！

　　找回记忆后才发现，过去一直暗恋着的人，已经成了自己的伴侣了，每每想起都在心里暗爽。

　　可若是主动说出来，似乎又没有那种偷着乐的奇妙爽感了。

　　方凌仞重重一咳，又道：“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个。”

　　“诶！”褚清钰不满，“哪有你这样的！”

　　方凌仞：“还是说说我是怎么到那星海之眼的吧。”

　　褚清钰：“……”这个他也很想知道！

　　方凌仞肃容，“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是被蛋壳包拢着的，那时候还很幼小，所以记忆很模糊，是我后来知世了，又听得那些群人的议论，才猜到来龙去脉。

　　在我还是一枚蛋，尚未破壳时，就在时空乱流里游荡，那些人发现之后，就将我的蛋壳拦截，并运送到了恒温箱里。”

　　“他们尝试孵化我，可我的蛋壳太坚硬了，这也很正常，若非我的蛋壳坚硬，我早就被时空乱流搅成碎片了。”

　　“他们用了很多种方式打破我的蛋壳，都失败了，反倒是他们暂时去忙别的事，将我搁置了几日，实验室也没人了之后，我自己破壳了。”

　　方凌仞能知道这些，主要还是因为实验室里到处都有录像，找到这段影像，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方凌仞：“他们对此的分析，是我当时自己感应到了外界暂时安全，没有危险，于是就出来了。

　　当然，因为只有我这一个例子，所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猜测，比如实验室的环境，光源，声音等等。”

　　褚清钰：“你是在他们都不在时破壳的，应该是感应到他们有危险，时空乱流也也很危险，所以你迟迟没有破壳，你有意识，你应该早就成型了。”

　　褚清钰将手指穿插·入方凌仞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时空乱流里甚至连一束光都难见，漆黑，寂静，浑浊，其中有数不清的力量在交撞，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就算只有针尖大小的一点，都足以将整个世界撕碎。”

　　不敢想象，一颗能在时空乱流里移动的蛋，会来自哪里，是由谁遗落的。

　　“那时，你会感觉到寂寞吗？”

　　方凌仞摇摇头，“我对那会儿的记忆不深，醒醒睡睡，都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

　　被抓到实验室之后，他们对我的身世十分感兴趣，也一直在调查我的来历，只不过没什么进展。

　　再后来，你也看到了，他们发现我的身体有很强的再生功能，于是他们开始抽取我的血液，脊髓液，甚至切割我的脏器，因为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我的脏器又会重新长出来。”

　　方凌仞嗤笑一声，“他们想要从我身上探寻秘密，却又无比忌惮着我，在我反抗得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关押我的牢房，就像是个迷宫。

　　他们至少要开一百多扇门，才能抵达关着我的地方，不过有时候他们也不用开这么多，因为我自己破了几十扇。”

　　他回忆着那段时日，只觉得恍如隔世，“那时候我真是，两眼一睁，就开始挣断锁链，捶墙砸门，在像迷宫一般的走廊里奔跑，破坏，我就像是个疯子。”

　　“你不是疯子。”褚清钰抱紧了他，“你只是想要远离伤痛。”

　　方凌仞靠着褚清钰，抬头看着天空，“后来，我无意间听说了你的存在，还得知，他们打算让我去对付你。”

　　褚清钰浑身一顿。

　　方凌仞：“不过这个计划很快就被搁置了，因为你后来策反了很多人，他们担心你把我也策反，我本来就不服管教，他们不敢冒险。”

　　褚清钰：“……”

　　方凌仞：“我的叛逆期大概也就持续了三五年左右，长大一些之后，知道的事情也多了，知道配合他们能省很多事。

　　可我不想就这样老实的服从，于是我开始用我的“顺从”，来交换我的想要的东西。”

　　褚清钰：“你交换了什么？”

　　方凌仞抬起头，捏了捏褚清钰的脸，“你的高清版影像，三百万积分，好贵。”

　　褚清钰：“……”

　　方凌仞：“当然了，除了此之外，我还换了我的寝室，画室，书柜……他们曾对我想要的东西提出异议，不过我又让他们见证了一次我的破坏力。

　　他们对比了我想要的东西，以及我不服从会造成的损失，老实了，之后只要我配合，只要我想要，他们都会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