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血剑碎裂之后,稀里哗啦落下的血水,秦承霁的一颗自尊心也稀里哗啦的落下。
“啪嗒!”一根只有两指宽的木签,从上方落了下来,砸在地面,当啷作响。
“妄图袭击本王,有罪,打八十大板!”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遵命!”
黑暗中,有宽大的板子落下,重重的砸在了秦承霁身上!
秦承霁想逃,想反击,可放出去的血水凝聚成的武器,屡次被击散。
眼见血术失效,他干脆放出了自己的灵火,火焰摇曳着升起,一阵阴风袭来,吹得灵火摇曳不止。
黑暗中忽然冒出了许多黑色的锁链,缠住了他的手脚,又朝不同方向拉紧,生生将他悬空吊挂起来。
八十板子,一板没少,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有几版还砸到了他的双腿上,疼得秦承霁直抽抽。
“秦承霁!你可知罪?”坐在案台后方的人,不怒自威,好似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在等着他的回答。
秦承霁:“我,我能有什么罪?我没罪!”
“打!”
秦承霁:“你这是屈打成招……嗷!”
又是一通板子下去,秦承霁发现自己无论是用灵术还是血术,都无法自救之后,终于肯相信。
自己或许真的来到了阴曹地府。
“秦承霁,你不肯如实招来,本王便逐一说于你听,好叫你心服口服!只是这主动招罪可以减轻的刑罚,你就不能免了。”
秦承霁:“等,等等!我,我招!”
别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阴曹地府,就算不是,就这蛮不讲理的打法,他也得想想办法缓一缓啊!
第638章 拔河
桌案后方,褚清钰顶着一张由姬兀宁精心捏制的人皮面具,看着秦承霁趴在下面,挨方凌仞打板子。
黑水在方凌仞的意念之下,变化成了隐现浮雕的柱子,高墙,桌椅,但凡是褚清钰能想到,并且描述出来的,方凌仞都能让黑水凝化成那个模样。
于是便有了秦承霁现在看到的一切。
褚清钰也不期待真的能骗过秦承霁,只管先打个够本。
昨夜从方凌仞体内冒出来的小血人,必定是一种血术,出自秦氏一族当中的某个人的手笔。
褚清钰现在还不知道那人是谁,手里又有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秦承霁,必须好好问上一问。
负责打板子的方凌仞,一想到自己昨晚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操控着,伤到了褚清钰,就气不打一处来,挥舞板子的力道只增不减,邦邦敲在秦承霁的屁·股上。
这对于秦承霁来说,简直比匕首抵在脖颈处更屈辱千万倍。
他还保留着理智,说是认罪,说出口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比如自己在朝堂上直言进谏,无意间戳到了一些人的痛处,叫人怀恨在心。
比如自己带人去抓盗贼,打斗之间毁了人家的楼……
褚清钰听着都觉得可笑,这哪是认罪,这分明就是信口雌黄。
不过没关系,秦承霁不老实,板子也可以不老实,啪啪作响。
褚清钰坐在堂上,随手翻开一般书,装模装样,“秦承霁,你在试探本王,那好,你不想说,本王便替你道来。
兀氏一族妄图联合皇子,夺位谋权的证据,是怎么来的?”
秦承霁浑身一僵,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褚清钰。
这些事,知之甚少。
凡知情者,无一不是受益者,比他更想要死死瞒住,绝对不可能说漏嘴。
昨夜那既然在将他塞入礼箱之后,还审问了许多有关于姬兀争和姬兀宁的事,最多只扯到了他们家想拿两位皇子去换取利益,并未涉及到更久远之前的事。
过去的事,就该永远烂在肚子里!
秦承霁:“我,我不明白……”
褚清钰:“不,你清楚得很,伪造**,罗织罪名,挑拨离间,纵使你瞒得过了所有人,也瞒不过这生死簿,你的生平种种,皆会原原本本的呈现于此,你巧舌如簧,也辩不过这字字真相!”
惊堂木“啪”的一声,重响声砸得秦承霁耳中嗡鸣不止。
方凌仞举着板子,飘在空中,扫一眼前方的案台,只见在褚清钰面前铺开的,是一本画册。
画上内容……少儿不宜。
褚清钰一手戳着画册,演得十分尽兴。
秦承霁原本有八分怀疑这地方的真实性,在听到了这些之后,就变成了五分。
褚清钰不给他细想的机会,继续:“你妒忌,怨恨,又不愿做那真小人……”
秦承霁:“我不是!我没有!”
褚清钰:“打!”
方凌仞摩拳擦掌,抡胳膊狂甩!
秦承霁:!!!
不讲武德啊!
等等!这感觉好熟悉!
他最近怎么总是被不讲武德的家伙缠上?
褚清钰铺垫了一堆,这才绕到了正事,“……你以血术作法,操控他人。”
秦承霁:??!
“胡扯!”秦承霁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我所使用的血术,能化刀枪剑戟,能杀人引血,能将活物置于死地,却绝无操控他人的能力,你这完全是在胡诌!”
没被冤枉和真被冤枉时的态度,当真十分明显。
褚清钰:“血术不能操控他人,那血儡莫非都是摆来看的?”
秦承霁:“血儡又不是人,那就是我的血,我的血由我所引,为我所动,为我所用,等同于我的左膀右臂,这算什么操控?”
褚清钰抬起手,掌心中很快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只有两指大小,没有五官的小人。
昨夜从方凌仞的魂体里冒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小血人。
秦承霁身问秦家少爷,理应见识过才对。
褚清钰:“你不认,那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秦承霁看了一眼,没好气道,“我怎知这是何物,外观看就是一个红色的小东西。”
褚清钰:“你便是用此物,操控他人。”
秦承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假若这当真是阴曹地府,阎罗殿堂,你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狗官,你那生死簿也是能随意篡改的破书,满篇冤罪!”
褚清钰见秦承霁一副冤得想要指天骂地的模样,忽地一笑,“你看,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秦承霁:“……”
褚清钰:“被你冤枉过的人,心境便如你此时此刻,你现下心中所想,便是他们心中所愿。”
扛着板子的方凌仞:“……”怪不得你敢乱说一通呢,原来真冤了对方,还能再教育一顿。
褚清钰一指手中的小血人,“用此术操控他人,为祸世间,确实不是你所为,却也是血术的一种,是你血亲所为,你今日这是代替血亲受罚。”
秦承霁:?!
这一刻,秦承霁心中的无数脏话,似乎都在此具象化。
因为槽点太多,秦承霁一时间竟找不到下口开骂的地方。
褚清钰:“我知道你想说,谁有罪,谁受罚,为何要罚到你的身上?
不妨告诉你,你的那位血亲死期未至,我也不便将其生魂引来受罚,正巧你的死期将至,魂魄阴阳界限模糊,正是隐魂的好时候,所以才先将你带来,替其受过。”
秦承霁半天憋出一句,“我艹你……”
方凌仞继续甩板子。
褚清钰:“差点忘了告诉你,你现下还是生魂,死期将至,却未至,今夜杖罚,便是警告,回去之后,务必谨言慎行,告诫血亲,不可再以此术残害生灵。”
秦承霁回过神来,“你好歹先告诉我,是我家哪位血亲?凭什么要让我来替其受罚?”
褚清钰:“你,心里有数。”
秦承霁:“……”没数!没有!
褚清钰给方凌仞使了个眼色,方凌仞心下了然,板子往上挪,给了秦承霁一记秒睡套餐。
秦承霁晕了,褚清钰这才走下来,将自己的血送入了秦承霁体内。
熟悉的一片红,熟悉的入水声,熟悉的血海!
已经是第四次了,褚清钰轻车熟路,直达血海底下。
冲破重重阻拦,拨开大片的鲜红,血海海底的景色,很快映入眼帘——
覆盖于血海之下的,是盘根错节,粗细不均的血色藤蔓,它们层层叠叠,缠住了一个人。
那人的面容,已经被血色藤蔓遮掩了大半,只能依稀从间隙,看到那人苍白的肌肤,和紧闭的双眼。
目睹此景,褚清钰一时愕然。
秦承霁是秦家少爷,褚清钰进入他体内的血海,是想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的。
却不曾想,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褚清钰不由想到,自己昨夜在方凌仞的体内接触到的血海海底,方凌仞是被一些还没成型的血水缠住了手脚。
当时的方凌仞,才刚被操控不久。
方凌仞是被施术者,而秦承霁身为秦家的修士,应该归入施术者行列才读。
可照眼下的情形来看,秦承霁和昨夜的方凌仞,似乎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