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石窟的模样和摆放的东西，与褚清钰的记忆中不太一样了，这才没能一眼认出。
褚清钰下意识地去寻找待在这阴阳交界处的器灵。
她平时会尽量避免与他们碰面，藏在黑水鬼柱当中。
褚清钰循着她平日常在的地方找去，却没见半个人影。
褚清钰的心一点点下沉。
没有器灵，莫非这是又一个幻境？
方凌仞端着茶盏进来时，就看到褚清钰在里面四下寻觅。
“找什么呢？”他倒了杯茶，递给褚清钰。
褚清钰：“器灵去哪了？”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在已经能表达清楚了。
方凌仞动作一顿，“她啊，她已经离开了。”
褚清钰：“嗯？”
方凌仞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着，“你可知，自你移魂入近仙体，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听得方凌仞主动提起移魂之事，褚清钰心中的疑虑渐消。
他真的冲破心魔劫，回到现实了？！
“多久？”褚清钰紧盯着方凌仞的眉眼。
方凌仞竖起四根手指，“四个月。”
褚清钰：！！！
方凌仞：“你在进入近仙体的之后，没过多久，就释放了一股力量，打散了那红色的光柱，我们也因此得以解脱，落回了地面。”
褚清钰暗松一口气。
方凌仞：“可你却迟迟没法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
关于这个，褚清钰也很无奈，“我也曾尝试移魂回去，可我的的魂体和意识像是被困在了那具近仙体里……”
等等！不对！
褚清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所以我现在成功移魂回去了吗？”
方凌仞：“这个，我没法确定。”
褚清钰：？
方凌仞看向褚清钰，“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你在意识不清之时，催动了血术。”
方凌仞垂眸，陷入了回忆，“一开始只有楚羽的身体在释放血链，疯狂地吸收附近的蛊珠和灵石。
没过多久，楚羽的身体和近仙体，都开始往外渗血……”
他像是不愿再想起那个画面，沉默了一会儿，又灌了几杯茶。
褚清钰走上前，将他揽入怀中，扶着他坐下。
方凌仞终于缓过来了，“你的两具身体，全都融化，散落入血水之中。”
褚清钰：“……”
方凌仞看着他目光幽幽，“两具身体，却连一根骸骨都不剩，一缕残魂都没有。”
冰凉的尾巴顺着褚清钰的袖口钻了进来，一路滑入了腰间，圈紧了些。
褚清钰呼吸一滞。
方凌仞：“若非你的契约兽额头上的契印还在，我真以为你那是渡劫失败，魂飞魄散了。”
只言片语间，混杂着恐惧与惊惶，褚清钰收拢双臂，将他抱得更紧了，安慰道，“没事了，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方凌仞：“你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开始重新凝聚骨肉身形的。”
褚清钰：“重新凝聚？”
方凌仞：“你自己对此没有一点印象吗？那些血逐渐集中到一处，凝聚成了新的身体。”
褚清钰回想起自己在心魔劫里的经历，恍然发觉，这些事，好像能与他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对上。
他在幻境也用了血术，只不过，凝聚的一个个血儡。
方凌仞：“在你凝聚身体期间，溯灵域里的那座灵脉，被袭击了。”
褚清钰：“灵脉？是你契约守护的那座灵脉？”
当初他们在溯灵域发现了一座灵脉，机缘巧合之下，方凌仞成了唯一的鬼柱，受契约所制，需要释放鬼气覆盖灵脉，以免灵脉被他人发现。
按理说，身为鬼柱的方凌仞，不可离开那个地方。
可方凌仞的情况特殊，他有自己的尸体，又重新凝聚了一副鬼体。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可移动的阴阳交界处，这也成了方凌仞常用的随身空间。
灵脉被袭击，岂不是意味着，方凌仞的鬼气没能遮掩灵脉的存在？
这算不算是违背了契约？
方凌仞看出了褚清钰的想法，缓缓摇头，“不算，我的鬼气一直覆盖着灵脉，它被发现，并不是因为我，我并未违背契约，不过……器灵当时要求我守护灵脉。”
褚清钰：“这是压制劳工！”
方凌仞：“嗯，所以我当时要了加班费。”
褚清钰：“什么？”
方凌仞：“半个灵脉的灵气。”
褚清钰：“……”
方凌仞：“她居然说我狮子大开口，要不是我，整个灵脉都得落入他人之手！”
褚清钰：“你击退了袭击那座灵脉的家伙？”
方凌仞：“我通过这阴阳交界处，将我大部分的鬼气挪了过去，我的鬼火也在其中，足足覆盖了整个灵脉所在之处，一直坚持到了姬兀争和姬兀宁他们带着兽人们赶到。”
褚清钰狠狠捶桌，“要少了！”
方凌仞：“袭击者被击退了，可她却没法放心，想回到溯灵域，待在灵脉里，继续守护灵脉，我同意了。”
褚清钰：“这里是溯灵域？”
方凌仞：“不是，她要回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褚清钰：“她能自己回去？”
方凌仞：“她能通过这个阴阳交界处，回到那个灵脉，只不过需要我的鬼力相助，还需要我同意解除契约。”
褚清钰：“能解除契约？”
方凌仞微笑：“她终于说了实话。”
褚清钰：“你送她回去了？”
方凌仞点头，“用灵脉里剩下的一半灵气和这个阴阳交界处换的，此后，此地与灵脉的通道彻底封闭。
她一开始还不太乐意，我也不强求，熬了几天，她同意了，反正留得灵脉在，还能继续生出灵气，将现有的灵气全都给我又何妨？”
褚清钰可以想象那器灵气得骂骂咧咧的模样了。
原本是想抽取方凌仞的鬼气来遮掩灵脉，给出了一个不成为鬼柱，就不能离开阴阳交界处的霸王契约。
不料方凌仞情况特殊，成为鬼柱并不影响方凌仞的自由，还带着器灵远走高飞。
自此，再没有新的鬼，能打败方凌仞，占据这个地方。
没有新的鬼成为鬼柱，器灵就不敢轻易放方凌仞这唯一的鬼离开，只能继续等待时机。
没想到等来的是他们回到灵溯界，灵脉还被袭击了。
器灵成了最先熬不住的那一个，但情况已经完全不受她所控，想要回到溯灵域，还得需要方凌仞的帮助。
褚清钰：“她不需要找新的鬼柱么？”
方凌仞：“我留在那边的鬼气，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完全消散，在此期间，她可以借助姬兀争的力量，找到新的鬼柱。”
褚清钰：“她早该在我们离开溯灵域之前就提了，那会儿还能直接和姬兀争交流，不必通过这阴阳交界处，现在我们都到了灵溯界了。”
方凌仞拿起茶杯的手一僵，又缓缓放下，看着褚清钰，表情凝重，“清钰，这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
褚清钰在心里默默算着方凌仞刚才到底说了多少件事，最后得出结论，方凌仞说几件，就是几件，毋庸置疑。
方凌仞：“这阴阳交界处之外，是仙宸界。”
褚清钰：“……”
方凌仞叹气，“她在与我僵持的那几日，得知我们会前往仙宸界，这才下定决心的。”
褚清钰：“等会儿！你不是说，我已经打散那红色光柱了吗？难道是……我飞升了？”
方凌仞：“你在十盏茶之前，才冲破心魔劫，按常理来说，你须得在冲破心魔劫之后，才会飞升。”
褚清钰：你这十盏茶的时间，是按照你自己往嘴里倒茶的时间算的吗？
不过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
褚清钰：“与我飞升无关？”
方凌仞又快速解决了两杯茶，“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件事。”
褚清钰：“……”
方凌仞：“在你开始凝体的第二个月，有虫族打破了壬虚宗弟子们在附近设下的防御，交给我一样信物。”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
第825章 族人
摆在桌面上的，看起来有些像是一片黑色的甲壳，上面刻着一些褚清钰看不懂的文字，拿起来之后，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气。
“这是，虫甲？”虫族拿来的东西，而这又是虫子身上最不缺的鳞甲类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