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可是承诺过,春耕结束之前,各家开出的荒地往后都归自家耕种,且头两年还免租呢。
杜文君便是通过这些事情,见识到曲花间的远见和心胸,下定决心要为他效力。
跟着这样一个既有实力又有仁心的东家,必定能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积攒起家业。
杜文君一个秀才出身的读书人,愿意来给他打工,曲花间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还是将之前敲打匠人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杜文君为人聪颖,一联想曲花间和穆酒的关系密切,便明白其中深意。
想必曲花间所要开办的工坊是为朝廷所不容的,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表明自己绝不会泄露半点在工坊的所见所闻。
曲花间对他的识相十分满意,“君子一诺,重于千金,我相信你。”
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便重新出发前往边城,修建水榭的事宜已经安排得差不多,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继续施工就行,曲宝将后面的事丢给陈成,屁颠屁颠地收拾行李跟上了自家少爷的步伐。
路上多了曲宝,热闹许多,他一张嘴便弥补了穆酒小林等人寡言少语的空缺,时不时讲些趣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曲花间露出些轻松神色。
因着多了工匠和他们的家人,这些人大多不会骑马,只能给马儿套上马车,行进速度自然而然慢下来,一行人直到月上枝梢才赶到边城。
穆酒的将军府很小,小到安置下一二十个人都很拥挤,于是两人便只能同塌而眠,连外间和书房的矮榻都挤了林茂和杜文君几人。
赶路总是消耗体力的,吃过晚饭,曲花间简单洗漱后便沉沉睡去,穆酒洗漱完进来时,他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外间曲宝和小林未免打扰他,说话都是用气音和手势相互比划。
穆酒轻手轻脚地躺下,目光柔和地伸出手臂,少年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还将头枕在他臂弯里,眉头舒展,唇角微扬,仿佛在在做着什么美梦。
一夜酣眠,翌日穆酒早早地去了军营,曲花间则比他晚起半个时辰,吃过早饭便马不停蹄地带着匠人们去伤兵营那边安置。
之前两人商议过后,穆酒便传信让秦枫安排人开始修建简易的木屋和棚舍,以便匠人们暂时居住。
曲花间一到,便见木屋已初具规模,匠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开始建造新的工坊。
这些匠人大多是边军负责修理兵器和辎重的人员,还有一些明显身上有不可逆转伤痕的残疾兵士,也被安排过来修建房子。
他们虽身负伤痛,却个个眼神坚毅,除了腿脚不便慢一些,干起活来不比健全之人差多少。
曲花间心中感慨,深知这份坚韧正是边城不屈的魂。
新来的匠人和学徒也都是老实勤恳之人,在秦枫的安排下分配了房屋后,把行李一放,留下老人和孩童在新家整理,便纷纷投入到工坊的建造中。
秦枫不愧是穆酒最为器重的亲兵之一,办事十分利落,短短几日就备齐了建造工坊要用的材料,此时又多了这些匠人和学徒,建造进度更是突发猛进。
短短半日,工坊的骨架已巍然立起,梁柱之间衔接紧密,显得格外稳固。
傍晚,穆酒下值归来,接曲花间一同回府,见工坊还有几日才能完全完工,让秦枫和杜文君负责后续的事宜,便将曲花间带走了。
两人分别骑乘着追风和踏雪,迎着夕阳在余晖中缓缓前行,马蹄声轻缓,影子被拉得老长。
曲花间侧脸看向穆酒,男人今日一身戎装,夕阳映照在他线条分明的轮廓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像是故事中的战神,浑身包裹着功德金光。
被恋人接下班,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曲花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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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兽世]猫猫灾后重建日记 》
2、《娘子掏出来比我还大》(下一本应该开这本,文案如下)
林悠然前世为救火场中的兄嫂毁了容,瘸了腿。
兄嫂不仅不思感恩,还将他当做牛马一样使唤。
侄子考中举人后做了官,不仅不肯放过他,还将他带到任职地后哄骗他冒充家丁给林家人充门面。
——
外人都知道林家有个残疾丑奴,武功高强,忠心耿耿,不仅是这一家人被他护的死死的,还学了许多手艺赚来许多钱财供他们享乐。
可惜这家人不知足,嫌县令的俸禄低,林悠然赚的钱也少,走上了贪污受贿的不归路。
林悠然苦劝兄嫂侄子无果后,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打算分家回乡。
钱财家产他都不要,只求一身自由。
可那黑心肝的一家人当初巧言将他的身份牌哄走,竟是将他落入了奴籍。
如今捏着他的身契不肯放人不说,还撕破脸皮百般磋磨。
最后林悠然一把火烧了这朱门酒肉臭的县令官舍,与这一家子搭上他一生的狗东西同归于尽。
——
重活一世,林悠然早早的同狼心狗肺的狗东西们分了家。然后冷眼看着兄嫂在火场挣扎,最后一死一伤,侄子哭得撕心裂肺也无动于衷。
转头用尽身上最后几两银子在牙行买了个受了重伤的貌美女子做媳妇,带着人上山做猎户去了。
媳妇身高腿长,貌美如花,除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又是个哑女外,没什么不好。
两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你打猎来我制衣,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他娘子千般娇俏万般美好,脱了裤子竟然比他还大!
自己买回来的媳妇,也退不了货,含泪也得吃下去。
身高腿长薄肌寡言猎户受X女装人妻装哑落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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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木匠
很快, 弓弩坊便建造完成了,数十间只有立柱的房屋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宽阔敞亮的工坊。
工坊被分成四个区域,金属零件制作区, 木质零件制作区和组装区, 最边上还划出了一小片地方单独建了墙围成一个房间作为办公区和质检区。
弓弩坊修建完成, 工匠们也到位了, 各自带着一两个学徒被打散到各个岗位, 负责不同的零件。
这些日子杜文君也没闲着, 他将曲花间交给他的图纸临摹了数份,交给不同的工匠,又选出其中手艺精湛头脑灵活的,负责组装部分。
因为是流水线作业, 也预防有人互相透露制作方法, 拼凑出完整的图纸, 杜文君和负责督造的秦枫一商量, 将每个部门的工匠分开居住,重新调整了房屋。
这些日子顺带便修建了员工宿舍,离工坊仅几步之遥, 又修建了围墙将工坊和宿舍圈在一起。
工匠们每人一个几平米的小单间,里面桌椅床柜一应俱全,还有崭新的被褥工服,基本可以拎包入住。
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能随意出入工坊围墙, 只有每七日一次的休沐日才能回伤兵营与住在那里的家人团聚。
不过这些要求在来之前东家便交代过了,曲家的工匠们都没什么怨言,而军营里调过来那些工匠则更加知足,毕竟他们从前在军营里是一旬才有一日休沐, 工钱伙食也比现在差远了。
因工作特殊性,弓弩坊的待遇比其他作坊都要好得多,大师傅一月五两银,学徒一月一两,除了基础工钱,还按制作出的成品发计件工钱。
除了这些,还有逢年过节的节礼奖金,每个季度会发放两套工服,从头上的发带巾帽,到穿在脚上的鞋袜绑绳全套都有。
弓弩坊建成之后,工匠们还没上岗,便领到了两套崭新的工服。
工服用料都是上好的棉麻布,有些工匠比较节省,便将就着穿自己的旧里衣,外面套上统一款式的外衫。
自家缝制的里衣什么颜色都有,领口处多少会暴露出来一些,负责管理后勤的杜文君也不会说什么。
这些上好的里衣,等休沐时拿回家去给家里人,不管是直接当里衣穿,还是用草汁姜黄染了色当外衣穿,都是很好的选择,比他们的粗麻布衣好上太多了。
很快,弓弩坊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曲花间特意请人翻黄历选了个吉利的日子,宣布开工。
因着工匠们光有图纸,还从未做过这些东西,只能摸索着慢慢试验,曲花间只能成日待在弓弩坊里。
一会儿去木工坊给工匠们解说下图纸上的线条和数字该怎么表现在实物上,一会又去打铁的高炉前提醒他们模具一定要统一,否则做出的零件标准不一,组装的时候很容易因为细微的差距组装不上。
忙碌了十来日,曲花间人都瘦了一圈,本就没什么赘肉的体态都纤细了许多。
从高炉房里出来,接过小林手中的帕子擦干汗水,曲花间又找到正在学习画统计表的杜文君,交代道:“马上入夏了,高炉房里实在难熬,记得给工匠们添一项高温补贴,从每年入伏前十日,到立秋后十日,每人每日二十文吧,会不会太少了?”
“东家心善,我替匠人们多谢东家了。”杜文君向曲花间行礼道谢,又说,“按每月休沐四日算,一人能多得半吊多钱了,在其他作坊里,能顶上两个人的工钱,匠人们应当是不会嫌少的。”
曲花间闻言点头,“那就好,天热了便让饭堂那边买些绿豆和糖,每日熬上一大锅绿豆汤,供所有人解暑,我会让人运些硝石过来,你让人在高炉房里隔出一个冰房,匠人们热得狠了,便去冰房凉快凉快。”
安排完这些,曲花间又将硝石制冰的法子告诉了杜文君,这办法简单得很,都不需要手写或者示范,杜文君便记在了心里。
夏日的冰有多昂贵杜文君自是知道的,而这夏日结冰的法子更让他惊异不已,虽有些不可置信,但东家自然不会说假话哄他玩,想来这办法自然是可行的。
将这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引起世家商贾争抢的法子告诉自己,说明东家对自己十分信任,杜文君感动不已,顿时便要给曲花间弯腰行礼,被他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在下才来不到一月,何德何能让东家如此信任,将这秘法教于我……”
曲花间没想到杜文君平日里斯斯文文,心性持重的,此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转念一想,这法子可是给他带来无数利润,说起来确实算得上珍贵,若非秉着用人不疑的想法,他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杜文君能明白自己的好意,曲花间也十分满意,“不必如此,这法子我手底下的管事们几乎都会,既然请你做弓弩坊的管事,自然应当信任于你。”
“在下定好好为东家效力,且这秘法我绝不会外传,便是山君来问,我也不会告诉他的!”杜文君又是一番保证,那坚定的小眼神,像是高中生在做入共青团宣誓。
仔细想来,杜文君比曲花间还小几个月呢,十七岁的秀才,即便天资聪颖,又历经磨难,也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少年。
甫一遇到如此信任自己的东家,便觉得像是书里的千里马遇上伯乐一般,激起满腔少年义气。
年纪小就是好忽悠啊!曲花间心里暗想。
不过他自认为也不是个亏待员工的老板,只要杜文君好好干,不搞背刺,曲花间自信是不会亏待他的。
又过了几日,工匠们总算将图纸吃透,做出了第一批能用的零件,休息了半个月的组装工匠总算得以上岗。
等待的这半个月虽说也有半吊钱的生活补贴,还能待在伤兵营和家人住在一起,但半吊钱和五两银众人还是分得清多少的。
而且听休沐回家的人说,弓弩坊里不仅伙食开得好,每日都有肉吃,还有加足了糖的甜汤可以随意取用。
“听说洗澡都有专人烧好水,只需要提着桶去锅炉房接了热水,然后去澡堂子里洗就行。”
刚被分配了岗位便放假半个月的组装工匠们排队在护卫亭处登记进入,等得无聊时便开始闲聊起来。
在渔湖田庄领头的那位老匠人也站在队伍中,听着小徒弟与最近才认识的一个从军营出来的工匠闲聊。
他叫乔木匠,因着父母死得早,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便去了,只留下一个贱名乔癞子,拉扯他长大的师父没文化,但觉得癞子这名字和赖子同音,做木匠好歹也算门生意,传出赖子的名声不好,便让人就叫他木匠。
后来师父把女儿许给他,让他做了上门女婿,转户籍时,他的名字就成了乔木匠。
可惜师父和妻子竟都走得早,竟让他吃了绝户,妻子连个孩子都没留下,于是他便又收养了两个孤儿,跟着妻子姓周,也算是给周家留了后。
至于他,孤家寡人一个,留后做什么?又没皇位要继承。
两个徒弟便是他收养的孤儿,一个叫周柏木,一只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黑,是他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捡到的时候还是个嫩娃娃,身上就薄薄一层破麻布包着,出气多进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