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起来干什么?”陆长青步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要去洗手间?”
你才去洗手间。
贺琛莫名有丝委屈。
但他心弦却松了,身体也松了,这一松,世界颠倒模糊,贺琛抬起手,抓住那模糊世界中勉强还可辨认的、陆长青的修长手指:“师兄,你别走……”
第75章 情毒
“醒了?”
贺琛睁眼, 陆长青就在他面前。
手里拿着两支棉签,在润湿他的嘴唇。
贺琛反应迟钝,张了张口, 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乐言呢?”
他嗓音格外沙哑。
“跟邓铁和默言回去了, 打视频给他?”陆长青仿佛清楚他在担心。
贺琛点了点头。
但陆长青打开终端时, 他又出声:“等等。”
“怎么了?”
贺琛扯向自己的脸,拉下一根透明的管子:“这是什么?”
“吸氧管。你血氧有些低, 肺部有炎症。”
肺部、炎症?这词汇对S级武士贺琛来说相当陌生。
陆长青把吸氧管给他戴回去:“你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身体一直过载运转。”
所以现在他被打倒了?贺琛头依然晕, 胸口也发闷,身体烧得有些空洞, 像所有体力都被掏走,连骨头也烧软了。
“我发烧, 是肺炎,还是毒素?”他嗓音沙哑问。
“都有。”陆长青说着,把一个吸管杯递在他口边,贺琛顺着吸了几口水,呛咳了两声。
陆长青拿纸巾给他擦拭水渍,手指碰到他滚烫的脖子, 他仿佛怕凉, 打了个寒颤。
“冷?”陆长青问。
贺琛点头。
陆长青给他盖上被子,却不敢盖得太厚,手和脚也都露在外面——因为他体温太高了。
“让邓铁拍段乐言的视频发给我, 我想看。”贺琛躺在被子里恹恹地说。
“不打视频了?”陆长青问。
“不打。”贺琛觉得自己现在气色一定不好看, 乐言会担心。
陆长青如他所愿,低头发消息,发完消息, 看见他又闭上了眼睛。
呼吸很不平稳,呼出的气滚烫。
“又睡着了?”陆长青凑近贺琛轻声问。
“没有。”贺琛睁开眼,又合上——睁着头晕。
“你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关心问。
“是星都那边出了点事。”陆长青答。“二皇子,谋逆了。”
“什么?”贺琛猛地睁开眼。
“情况还没明确。”陆长青说。
“楚云澜应当只是想对贺妃下手,但贺妃先一步知道了他的打算,故意邀皇帝到自己宫里——”
“结果这毒就下到了皇帝身上?”贺琛接话问。
陆长青点头。
“那皇帝?”
“不是致命的毒。楚云澜下的,是让人发情的毒。”
啊?“他想要……贺妃出丑事?”
陆长青点点头:“那是最快让皇帝厌弃楚云棋的方法。”
结果这毒下到了皇帝身上,皇帝倒是没事,抓了个宫女春风一度,解过毒就开始清查,贺妃计高一筹,早让人保留了证据,这一查就查到二皇子头上。
“现在楚云澜已经被软禁在自己宅邸。”
“皇帝会怎么处置他?”
“还不清楚。不过据星都传回来的消息,毒发过后,皇帝气色极差。他自认天寿还长,其实身体底子已空,经过这一回,身体必遭重创,单凭这一点,他也不会轻饶楚云澜。”
“那个什么毒,还挺厉害?”
“看你现在就知道。”陆长青又喂他喝了两口水。
也对。贺琛怜惜了一下自己,闭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但身体的疼痛又让他醒过来,他半睁开眼睛,忍着眩晕,看着陆长青问:“所以,是不是要乱起来了?”
“乱也是外面的事,你现在虚弱,先休息,不要再费脑力了。”
“哪有‘外面’‘里面’,你说了,所有人都置身局中……”贺琛说着,眼神有些涣散,“汉河,有楚云棋在,有零号,更不可能置身事外,你之前说我可以不理,都是哄我……”
他精神不济,反倒不再压抑,把心里话直白说出来。
陆长青这才知道,他还揣着这样的想法。
“没有哄你。”陆长青摸摸他的头,“你可以退役,汉河我会另找人接手,如果你不退,我也可以转移零号到其他地方。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怎么选……小琛,你有没有在听?”
“我在。”贺琛隔了一会儿,晕乎乎答,“向哥,我好想你……”
这是烧糊涂了。
退热药已经超量使用,还是没有效果。陆长青换了贺琛额头冰包,又去拧毛巾准备给贺琛擦浴。
回来时贺琛暂时又清醒,正摸向自己胸口:“师兄,帮我打支抑制剂。”
“给你用过了,已经用了三支,暂时不能再用。”陆长青抓下他的手。
“真的用过了?”那他怎么还是这么难受。
“这事我不会骗你,有没有感觉五感有问题?”
使用三支,已经超出安全剂量,副作用应该已经显现。
他这么一说,贺琛才感觉到不对:“视力有些模糊。”——他原本以为只是他发烧头晕,现在才发现,即使不晕,他看东西也不清楚。
他皱起眉,看向自己头顶的输液袋子,又看向陆长青:他看不清袋子的形状,也看不清陆长青的五官。
“不要慌,是暂时的。”陆长青仿佛明白他的心情,向他解释。
“暂时的?”贺琛身体放松了些,半信半疑问。
“暂时的,我发誓。但再用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陆长青说着,解开贺琛胸前扣子,给他擦拭身体。
毛巾温热,并不寒凉,但接触皮肤一瞬,贺琛还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冷?”陆长青问。
不是。贺琛把头羞窘地撇向一边:“让,让别人来。”
陆长青看见他手指抠紧床单,滚滚喉结:“你想让谁来?”
“护士,护工,随便……”
“你放心让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贺琛不说话了。
陆长青也不再说这个。他知道贺琛难受,言语挑逗,可能让他更难受。
贺琛看着模糊一团的天花,自己转开话题:“如果真要抓个天狼人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有个熟人,可以抓他来。”
陆长青眉眼睛微眯:“上次出现在汉河那个?”
“嗯。”天狼人也是人,平白无故抓两个来给自己解毒,贺琛觉得不地道,也担心引起争端,但如果是鲁珀,事情就能沟通,大不了给足他好处。
贺琛想着,浑浑噩噩又要睡,却感觉耳朵被用力擦了擦。
耳朵……贺琛想抬手摸,却没力气,他虚弱张口问:“那个,是不是又冒出来了?”
“是。”陆长青想摸,却一直忍着,他知道贺琛哪里格外敏感。
果然,只是提到,贺琛脸也又羞赧几分,鼻息也重了些。
“给你放个电影,转移注意力?”陆长青问。
“看不了,头晕。”贺琛闭着眼睛,“师兄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小狗,小花……”
他半迷糊半清醒说。
小时候的事?陆长青停顿一瞬,声音沉静,缓缓讲起来:“它是只灰白色的小狗,耳朵……和你很像。”
陆长青看了眼贺琛头顶。
“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软,也很黏人,我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
“也很活泼,耐不住性子待在屋里,喜欢在院子里跑。”陆长青脸上带出一丝微笑。
贺琛仿佛与他心意相通,虽然闭着眼睛,却笑了笑。
“我也喜欢小狗。”但没养过,他怕自己养不活。
“师兄小时候,也没有人照顾吗?”
“与其说照顾,不如说看管。”陆长青答。
看管?贺琛睁开眼,看向陆长青,虽然看不清,却仍努力分辨他脸上表情:“陆景山为什么这样对师兄,你母亲被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母亲——”陆长青顿了顿,“可以理解为,她是陆景山的仇人,厌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