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到星都。”青年说着,把花盆朝陆长青递了递,“礼物。”
“谢谢。”陆长青收下来放在玄关,放的时候,似乎察觉贺琛视线,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位是——”小青年眼睛一直跟随着他动作,这时也发现了贺琛的存在,当然,还有贺乐言。
“乐言?长高了!还记得哥哥吗?”青年蹲下,灿烂笑着跟贺乐言打招呼。
“飞宇哥哥好。”贺乐言走过去,站在陆长青腿边,乖巧跟青年打招呼。
“真乖!哥哥也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去拿!”青年说着,揉揉贺乐言脑袋,忍不住,又一次看向贺琛,眼神有点儿在意。
贺琛已经走过来,陆长青看向他,给他介绍:“这是庄飞宇,他祖父庄世良是我导师。”
“你好。”贺琛主动伸手。
“你好——”庄飞宇看一眼贺琛的右手,迟疑了一秒,才握上去。
“这是乐言爸爸,贺琛,汉河基地指挥官。”陆长青给庄飞宇介绍。
“哦,你好,贺叔叔。”庄飞宇又说了一声,很快撒开贺琛的手。
贺琛静了静:贺……叔叔?
这人刚才叫陆长青什么来着?
他略感不对劲儿地看向陆长青:这小伙儿叫人有点乱啊,脑筋是不是不太清楚?
陆长青恰好也在看他,眼里带笑:“先吃饭,凉了味道不好。”
他说着,看向庄飞宇时眼神冷淡了一分,招呼庄飞宇出去,顺道把门带上。
贺琛看了眼大门,转回身,无意间又看见玄关上的花盆。
所以谁都知道陆长青喜欢莳花弄草?
贺琛看着花盆,感觉有点儿怪,又说不上哪儿怪,于是闷头回去吃饭。
而贺乐言像个快乐小松鼠,从沙发那里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礼物盒子,跑到餐桌处、贺琛旁边。
“血神节快乐!”他脆生生说,垫高脚脚把大盒子放在贺琛面前,自己去拆小盒子。
“血神节快乐。”贺琛后知后觉说了句,看向大盒子,看到盒子上画的一颗线条简单但很传神的狼头,手指动了动。
“吃完饭再拆!”
看贺琛去碰盒子,贺乐言中断自己的动作,义正词严盯着他。
家法真严……
贺琛在心里默默说,手到底老实了。
风卷残云吃完饭,他甚至很有定力地收完了碗,才拆开自己的礼盒。
“你的是什么?”贺乐言好奇地凑过一颗小脑袋。
是——贺琛面色有些僵硬:是《儿童教育心理学考试真题全知全解(思维导图版)》。
该死,都是楚云棋干的好事。
“什么书,这么厚?”贺乐言有些羡慕的样子。
“要不咱俩换换?”贺琛说着,看向贺乐言的礼物:
《精神体图解小百科:狼类精神体全知全解》。
……到底是全帝国最年轻的院士,那么喜欢“全知全解”。
“我不要换。”贺乐言摇摇头,抱紧自己的书:他还要靠这个了解大狼!
对了,说到大狼,贺乐言曲曲他的短胖手指,忽然跑回房间,片刻,背着小手走出来。
“怎么了?”见他看着自己,脚步挪挪蹭蹭,贺琛不由主动问。
“礼物。”贺乐言鼓足勇气,把手里的东西亮出来:
那是一个3D打印的小人儿,腿短、身子大、手特别长,独特的比例,一眼看得出“设计师”幼儿园没毕业。
但这不妨碍贺琛笑弯了眼:“这是爸爸?”
——小人头上有两只狼耳朵,身后还跟着一只……圆滚滚的……猪狼?
贺乐言看到他在笑,安心下来:果然也挺好看的吧。
他特意配了好几种颜色!把爸爸做得像彩虹棒棒糖一样漂亮!
心理活动挺多,但表面上,贺乐言稳重地对贺琛点点头:“节日快乐。”
“谢谢乐言,”贺琛爱不释手握握小人儿,摸摸小狼,“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礼物。”
“我以后还给你做!”贺乐言立刻说。
嗯?贺琛愣了愣:怎么忽然有种被“溺爱”的感觉……
“那个,还有种礼物,我从来没收到过。”他眨了下眼说。
“什么?”
“就是,咳,抱一抱、亲一亲这种,你懂的。”
啊,这种……贺乐言红着脸敲敲小手指,正鼓起勇气要动作,门铃又响了。
还是那个庄飞宇。
“乐言,这是你的礼物。”青年递过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枚宝石胸针,形状带点儿卡通,尺寸却不像小孩子用的,而且——
“这太贵重了,多谢小兄弟,但不合适。”贺琛开口。
“合适,陆大哥以前没少送我礼物。”庄飞宇不由分说把盒子塞贺乐言手上,又看向贺琛,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才问,“贺长官是休假吗?住陆大哥这里?”
不叫他“叔叔”了?
“借住两天,我房子在隔壁,还在散味儿。”贺琛淡定答。
“隔壁?”庄飞宇神色微微变化,又掩饰下去,“那大家以后都是邻居了,我家也在这个小区。”
他说着,招呼了声贺乐言没事儿去找他玩,告辞离去。
看起来很有心事的样子。
不会是那种心事吧?把他当了情敌?
那很没必要。他跟陆长青就是合作关系。而且,“陆大哥”满脑子大事,哪里像有闲心谈恋爱的样子。
当然,贺琛更没有那个闲心。肯定没有。
贺琛平平常常地关上门,转身发现贺乐言正仰头看着他。
“怎么了?”
贺乐言没说话,招招小手,让贺琛蹲下。
贺琛蹲下来,小孩儿踮脚搂住贺琛的脖子,软软的小脸贴住贺琛,贴了一会儿,“啵”的一声,在他脖子上落下一个亲亲,然后匆匆忙忙红着脸跑开。
跑到客厅,往地毯上一趴,开始看书——他那本全知全解。
贺琛留在原地,傻笑了好一会儿。
大狼嫌弃看他一眼,跟上贺乐言,狗模狗样往地毯上一趴,充当崽的研究参照物,时而被他摸摸这里、捏捏那里,和书上的图片比较。
而贺琛起身走回房间,片刻,也背着手出来。
“节日快乐,乐言,这是爸爸的礼物。”
贺琛手上,托着一只材质上佳、一看就很软很好摸的毛绒小狗,跟贺乐言那只旧的差不多大,是他特意比照着尺寸和颜色选的:“咳,爸爸看你那只小狗已经旧了,就买了只新的,你以后可以抱着它睡觉。”
他暗戳戳地想送新小狗上位。
“我可以两只一起抱。”贺乐言把小狗接过来,也很爱不释手。
两只一起抱,勉强也行吧。饭得一口口吃,争宠也得一步步来。
贺琛想着,听见贺乐言开口:“那只不是小狗,是小狼。”
然后他把他手边的书往贺琛那里推了推,语气老成且担忧道:“这本书,你也学学吧!”
默默学习了半天狼跟狗的区别,好说歹说,贺琛才哄着痴迷研究的贺乐言出了门——去了趟徐临在的那个疗养院。
“乐言,这是徐叔叔,爸爸的好朋友,跟他打个招呼。”
贺乐言很听话,对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徐临叫了声“徐叔叔”,这才仰头看向贺琛:“叔叔怎么现在还睡觉?”
“他生病了,要多睡觉才能好。”贺琛说。
什么病?贺乐言皱皱小眉头。
贺琛这时拉起贺乐言的小手,拿眼神询问过贺乐言意见,握着他的手碰了碰徐临的手。
“乐言给徐叔叔送个祝福好不好?”
“好。”贺乐言点头,主动抓住徐临一根又僵又凉的手指,“祝福什么?”
“祝叔叔恢复健康,早日睡醒。”贺琛教他。
贺乐言听话地复述了一遍。
贺琛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心中奢想的那个奇迹并没有发生,徐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揉了揉乐言的头,贺琛塞给他玩具让他在一边玩,自己洗了手,给徐临做肌肉按摩。
按摩完他还打算给这厮刮个脸、打扮打扮好过节,这时才发现,他下巴刚被人刮过,一层干净的青皮。
“还是很帅,玉树临风。”贺琛捏捏徐临的帅脸,又揉揉他的头,“睡美人儿,安心过节。”
“谢谢你们,人照顾得挺好,胡子刮得也快。”离开时,他专门找医护道谢。
“哪里,早上有人来过,也是您和徐上尉的战友吧?他可仔细了,给徐上尉洗了脸刮了胡子,连发型也好好修整了修整,徐上尉更帅了。”医护带着笑容说。
贺琛脸上笑容却敛了敛。
会那么仔细的,贺琛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们四个,韩津最冷沉,徐临最潇洒,向恒最体贴细心。
毕业后第一次在军中过血神节,他们约定过,就算今后各自成家,远隔万里,血神节也要聚在一起过。
贺琛想到这里,心里像有把刀子,无声绞了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