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控诉地指指沙发上摊开的绘本。
贺琛勾勾唇:“他可能是晕字儿,会给你讲故事,已经破天荒了。”
还影子战士呢,三页书就放倒了。
贺琛把这位战士拖在地上的两条长腿捞到沙发上,看了眼他身上搭的小毯子,回头看向贺乐言:“你给哥哥盖的?”
贺乐言点头。
贺琛揉揉他脑袋:“就这么喜欢他?”
自己最喜欢的小毯子都舍得给哥哥盖。
啊,被发现了……贺乐言抠抠小短手:哥哥,像爸爸,很酷。哥哥还很厉害,跟那些大人一样,是能保护爸爸的战士,乐言很崇拜。
贺琛看贺乐言这副小脸红红的样子,笑了下,给贺默言换了条大一点能盖住他全身的毯子,抱起贺乐言,捡起绘本,走向床铺:“来吧,还是爸爸给你讲。”
五分钟后,贺乐言轻手轻脚,抱着书敲响陆长青的房门:“爸比,怎么办,爸爸也睡着了……”
认不全字又有轻微强迫症的贺乐言,终于在陆长青那里听完了整个故事。
看他打哈欠,陆长青抱起他,送他回房,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微重的贺琛,眉心蹙了蹙。
“爸爸又生病了吗?”看到陆长青伸手探向贺琛额头,被陆长青放下的贺乐言小脸担忧起来,把自己原本盖在贺琛身上的被子又努力往上拉了拉。
“没有,爸爸只是累了。”陆长青安抚他,把他提到床里侧,精神丝抚触过去,让他先睡。
等他睡着,陆长青才起身,拧了毛巾来给贺琛擦洗降温,擦到一半,他想起贺琛在机甲室迫不及待脱衣服的一幕,笑了笑,但随后,又想起贺琛的回避。
对他不信任、不认同,还是没有那个心情?
或者,单纯吓到了,不知怎么面对?
陆长青思索着,见贺琛眉目间仍有痛色,且头顶冒出狼耳,收起心事,衡量片刻,还是拿出或许会产生抗药性的抑制剂,给贺琛注射了一支。
可能是阻断了痛觉,贺琛眉目舒展开,呼吸也平缓不少。
陆长青就这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也许,只有睡着时,他才真正卸下担子,轻松片刻。
陆长青换了毛巾,又给贺琛降了次温,看他睡得很熟,不由伸手摸了摸他头上还没消退的狼耳。
似乎是痒,贺琛微微侧了下头,却因为被陆长青的精神力覆盖,并没有清醒。
陆长青收回到半空的手指,忍不住,又摸了下贺琛的侧脸。
睡着的贺琛毫无戒备,脸颊向他指侧贴了贴。
陆长青喉结轻滚,手指刚要动弹,又忽然收回去——
“你醒了?”陆长青转头看向沙发上坐起来盯着他看的贺默言。
贺默言默不吭声,盯着陆长青的手看。
不确定是不是睡迷糊搞错了,刚才他看见陆长青手背上浮现出墨色的鳞片。
陆长青站起身,手自然负在身后:“爸爸在发烧,你盯着点,有不对叫我。”
贺默言皱皱眉,郑重点了头:
果然,他就知道他是发烧了,之前还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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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贺乐言:对爸比完全没有戒备。
贺琛:有戒备,睡着的时候除外。
贺默言:睡着都睁一只眼,but脑子有限。[裂开][裂开][裂开]
第53章 开窍的第三天
早上一醒, 贺琛感觉身体舒服不少。
还得是他,抵抗力强,毒素也不能兴风作浪!
贺琛翻身坐起来, 耳中听见楼下盘盏磕碰和聊天说话的动静。
贺琛看了眼时间, 这才发现已经比平常晚了很多, 急忙起床洗漱。
因为要应付建院和灾后各种工作,各人事情都多, 贺琛跟陆长青又都不摆架子, 大家虽住在一处, 却相当随意,吃饭凑到一起就凑, 凑不到也没关系,倒有些像吃流水席。贺琛今天起得晚, 大家也没有刻意等他。
贺乐言就已经吃完了自己的宝宝餐,正捧着绘本请教同样刚吃完的文毅:“文爸爸,这个字念什么?”
“念「波」。”
“这个呢?”
“涛。和前面的连起来就是波涛,后面的是汹涌。波涛汹涌,这四个字都和水有关,所以它们都是三点水旁。”
“这是怎么了, 乐言怎么忽然对认字这么大兴趣?”方老奇怪问。
“我要学会认字, 自己看书!”贺乐言回答。
“为什么啊?”方老又问。
“因为,因为我想自己看。”贺乐言说着,看了眼一身黑衣、沉默吃饭的贺默言。
贺默言脸色依旧酷酷地站起来:“吃好了。”
他说着, 很少跟人对视的眼睛看向贺乐言:“练拳?”
“好!”贺乐言高兴答应, 屁颠屁颠跟上哥哥,把认字的事丢到一边。
文毅听乐言讲过了昨晚的遭遇,这时不由笑笑, 方老不解他笑什么,拿眼神询问他。
文毅正要开口给方老解释,听到一声咳嗽。
文毅看一眼陆长青,转头,看到了下楼的贺琛。
连这也要护?怕他掉这点面子?
文毅不理解,但懂事地咽回自己的话,恭敬问候贺琛:“早,贺指挥官,快坐,院长给您留了饭。”
“早。”贺琛朝他们点头,在陆长青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对面的文毅一眼: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笑眯眯的、不太对。
【那个,秘密,你没跟别人说吧?】他悄悄给文毅发消息。
【您放心,谁都没说。】文毅速回,并用动作掩饰着,尽力不让院长看出来他在跟贺琛私发信息。
然而,不知是否错觉,他仍感觉到院长目光审视地看过来。
“方老,您慢慢吃,我有病人要看,先走了。”文毅快速寻了个话头,起身离开。
陆长青这才不再看他,端过手边的盘子,递给贺琛。
“这是——”贺琛看着盘子里一摞小鸭形状的蛋饼,怔了怔。
“这就是,那个?”小鸭可什么饼?
“乐言给你留的,只有你有。”陆长青说着,又把叉子递给他。
方老看着俩人互动,嘴角暗暗拉高。
什么乐言留的,乐言什么时候留了,他怎么没听见?
贺琛却没怀疑,挺高兴接过叉子,另一只手去拿酱汁,不巧,刚好和陆长青的手碰在一起。
两人顿了一下,同时松开手。贺琛谦让:“师兄先。”
“我不用,是给你拿。”
陆长青声音沉静说着,把酱汁递给贺琛。
“谢谢。”贺琛攥住酱汁瓶子,心不在焉挤到饼上,心不在焉吃了两口,忽然做了什么决定般,看向陆长青,“师兄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谈什么?”陆长青问。
“就,昨天没谈完那事儿。”贺琛说。昨天是他脑子乱,话没说清就扭头走了,这不太好,这种有事悬而未决的感觉也挺别扭,“我想好了——”
“你先吃饭。”陆长青打断他,并看了眼方老。
唔。贺琛也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了眼方老,接触上对方含笑的视线,一声不吭,埋下头去大口吃饭。
陆长青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茶杯遮掩下,眸光略沉凝。
贺琛终于肯谈了,按理是好事,但贺琛下楼以来的种种动作反应,让陆长青有种不妙的直觉:贺琛要谈出口的,恐怕不是他理想中的方向。
这时,方老让人收拾了自己的餐具,笑吟吟站起来,看向贺琛:“别吃那么急,我老头子吃好了,不影响你们说话。”
“不是,方老——”贺琛开口想否认什么。
陆长青则同时站起来:“方老,兽化人的事,我有些想法跟您讨论。”
他跟方老说了句,又转向贺琛:“我们晚一点再聊?我下午和晚上有空,在办公室,你闲下来随时找我。”
“好。”贺琛答。
他也不是非得现在就聊,正好他再想想措辞。
贺琛看着陆长青和方老出门,吃饭的动作慢下来,看了叉子底下的小鸭子片刻,才张开嘴巴,细嚼慢咽吞下。
一边吃,一边想到从汉河回星都,遇到陆长青后的种种。第一餐饭,陆长青递给他的合同,第二餐饭,陆长青给他做的太阳煎蛋,第三餐饭,血神节那天的其乐融融……
*
一下午,贺琛并没能抽出空去找陆长青。
楚云棋忽然来了汉霄星。
美其名曰是赈灾,但他一来就扒拉着贺琛诉苦,贺琛听了一番,终于明白:他是惹了祸,被皇帝发配来了汉霄。
惹了什么祸,要从二皇子楚云澜说起。
夏振业出事,楚云澜为他求情,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听闻楚云澜竟因收了夏家送的一个男宠,被吹了枕边风而回护夏家,皇帝面上一笑置之,背地里却狠狠教训了楚云澜一顿,斥责他寡廉鲜耻、不修私德,骂着骂着,甚至上升到了营私植党、贪权窃柄。
事情按理跟楚云棋无关,楚云棋就是私下笑了声“二哥多情”。
结果他以前在某些会所厮混的一些不雅照片,不知怎么就被递到了皇帝那里。
“笑他多情,你比他不遑多让!”皇帝震怒,不容他分辩,就把他发配来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