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你今天没什么精神啊?刚你说有资料要查,怎么了,论文大业又被哪个小妖精绊住了前行的脚步?”
白晓骁对食物的要求比较高,一楼卖的菜品入不了他的法眼,便自己上食堂三楼带了份麻辣香锅下来,见应天棋吃个饭也出着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好奇问道。
“哦……没,就是突然对南域逻泊族有点好奇。”
应天棋边答,边用手机浏览着“南域”词条。
但南域不过是几乎与世隔绝且存在时间很短的一个边疆部族,流传下来的也只有一些香料配方和医书,有关他们的记载都只是大宣史中的寥寥几笔,根本没什么有效信息。
他原本也没指望能查到点什么,但谁想随口答了这么一句后,对面的白晓骁突然不乐意了:
“南域?那你干嘛不问我?看不起我??”
“……?”
应天棋微一挑眉,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白晓骁的话里提取出有效信息。
好在白晓骁此人的话篓子属性极其令人省心,在应天棋露出破绽之前,他自己就把情况抖了个干净:
“虽然吧,我的学习态度是烂了一点,你这种学霸卷王不认可我的学术垃圾很正常,但你不能不认可我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搜罗来的文献!”
白晓骁摇摇手指,边从自己盘子里夹了块鸡翅给应天棋,说:
“要哪方面的资料尽管跟我说!我一会儿回去整理好了打个压缩包砸死你。”
看着碗里的鸡翅,应天棋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把心思放到了正事上。
听白晓骁的意思,他的论文方向应该与南域有关,有详细文献自然是好,但应天棋不确定自己滞留现世的进度条够不够他撑到那时候。
“谢谢……我主要是看见有人猜测幽帝的‘暴毙’其实是死于剧毒,正好他死前一年灭掉的南域部族擅长用毒,就想两者会不会扯上关系,比如……复仇?”
“嘶……”白晓骁认真思考了一下应天棋的话: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家被推了,幸存者想复仇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刺客要怎么混进重重宫墙里呢?宣朝对宫人的选用可是出了名的严苛,要做详细背调的,要想混进去毒死皇帝……难度有点大吧?”
白晓骁说的这些,应天棋也知道:
“那如果是后妃呢?传闻逻泊族出美人,如果应弈色心大发从南域逮了漂亮姑娘回去伺候自己,有没有可能?”
“呃……你听过那个吗?”
白晓骁用筷子尾端顶顶脸颊,想了想,说:
“你灭了人家一家子结果回头一看发现还有个小孩躲在废墟角落里,你会放任他成长为主角多年后找你复仇吗?反正我不会,灭了人家一族还要逮人回去当老婆,应弈脑子抽了吗?”
应天棋觉得白晓骁说得有道理。
应弈的脑子恐怕是真抽了筋,不然就是被名为“色”的猪油蒙了心。
沉默片刻,应天棋正想换个问题,却又听白晓骁开口道:
“哎,不过,逻泊族好像确实没有死绝。当初幽帝攻下南域,把南域所有的书籍都烧毁了,但后世还有南域文化流传,就有人猜测是不是逻泊族还有幸存的后人把这些东西一代代传了下来。”
白晓骁回忆着:
“你还记得甄葭吗?就大三给我们上历史地理的老师。她对南域这块比较了解,我开题的时候还特意找她聊过呢。她说有野史记载逻泊族确实留了一支,活着的是当时逻泊族的‘娜姬’,约等于汉人的公主,反正就是逻泊族老大的女儿。”
听到这里,应天棋心里已经有了底。
但为保万全,他还是多问了句:
“逻泊族有姓氏的概念吗?”
“有啊,别的不知道,但甄老师跟我说过,逻泊族老大那一支是姓……嘶姓什么来着?”
白晓骁用筷子尾部抵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眼睛亮了亮,笃定道:
“出连!”
第12章 四周目
【叮——】
【检测到宿主未达成TRUE END,游戏重启中】
【四周目即将开启】
【系统载入中】
【当前读档情况:3/9】
……
“张福全他……咽气了!”
侍卫脸色发白,低头向应天棋禀报道。
应天棋尚未从强制开机的晕眩感中脱身,他闭着眼,抬手揉揉太阳穴:
“……晓得了。”
每次进入游戏,应天棋都感觉像是有什么高维生物把自己的灵魂拎了出来,再跨越时间和空间,强制塞到另一具身体里。
这种眩晕感比起身体的不适,更像是灵魂的震荡。
应天棋把这称做“前摇”和“后摇”。
四周目开启前,在那段短暂的前摇中,应天棋还记得看一眼时间。
这次在现世的滞留时间的确比上一次更长,足足有20分钟。
这样一来,实际感受加上一点小小的推理,应天棋暂时可以猜测这三次滞留时间大约是“5分钟”、“10分钟”和“20分钟”的递进规律,至于下一次会不会延长到40分钟,还有待观察。
从后摇中缓过劲后,应天棋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系统为他选择的读档点在张福全刚刚咽气之时,至于假山后的尸身,应天棋不想看,也没必要再看。
他嘱咐三两句,打发了侍卫和太医,装模作样要他们好生追查,便带着白小荷匆匆回了乾清宫。
白小荷见应天棋走得匆忙,神色也略有异样,但碍于人多耳杂不好直言,所以一直等入了乾清宫,才找时机低声询问:
“陛下?”
但应天棋暂时没空应她的话。
他匆匆进了寝宫,一眼瞧见房中紫檀桌上空空如也,没有上周目那盘要他命的点心,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自顾自倒了杯茶想先顺顺气,谁知茶杯还没碰到嘴唇,殿外就有小太监通传:
“陛下,长阳宫昭美人求见,说是送了您爱吃的点心来。”
应天棋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冷嗤一声。
而后才一口干了杯里茶水,重重将瓷杯置在桌上,摆手道:
“朕今夜谁也不见,打发她走。”
小太监低眉应了声“是”,即将退出殿外时,应天棋却又开口道:
“慢着。”
他垂眼略一思索,补充道:
“打发她走,点心留下。”
候在一旁的白小荷闻言,欲言又止地瞥了眼应天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出声。
直到小太监端着一盘梅香酪入殿,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紫檀木桌案上。
白小荷见应天棋将手伸向那盘糕点,微一扬眉:
“陛下……”
应天棋却抬手,示意她不必开口。
只自己低声念叨着:
“同样的招数,我可不会栽第二次……”
白小荷没听清他这话:“什么?”
“没什么。”应天棋轻咳一声,回眸打量白小荷一眼,朝她勾勾手指:
“你的银簪借我使使。”
白小荷是个聪明人,转念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将发上的银簪摘下来递给他。
应天棋接过,将银簪插进糕点中,停留片刻,取出之时,却见簪尖洁净如新,并无异样。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宫中,即便身为嫔妃、皇帝的枕边人,为夫君进献吃食时也要经过验毒程序,确认无异常后,食物才会摆在皇帝面前。
银针试毒是古代最普遍的验毒方法,但这玩意远没有影视剧中表现的那样神奇。
毕竟银针发黑的原理是银与硫化物产生反应,古代技术有限,提纯砒霜时常产生硫化物杂质,但其他不含硫的剧毒物并不会导致银针发黑。
以南域人对毒的理解,用毒避开银针检测,应是易如反掌。
应天棋用帕子将银簪擦拭一遍,把它还给白小荷,边道:
“去叫个太医来,低调点,莫要惊动旁人,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朕为今夜之事受了点惊吓,叫太医过来瞧一眼。”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更让应天棋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白小荷年纪虽小,但很聪明,办事也极为稳重妥帖,很快便引着位老太医入了偏门。
也不知白小荷是如何同太医说的,接过那盘糕点、照例用银针试过发现无恙后,老太医打开自己的药箱,竟从底层的匣子中摸出一只小鼠。
小鼠摸索着被太医置在地上的糕点碎屑,两块指尖大小的梅香酪很快进了肚。那之后,它明显还想要更多,伏在地上坐嗅闻状,太医便又掰了一小块放在不远处。
只是,这次,还未等走到近前,小鼠突然倒地尖叫抽搐不止,不过几息时间,便已七窍流血而亡。
见状,老太医已然吓得满面苍白冷汗不止两股战战。
他忐忑地抬眸瞧一眼应天棋,还未等开口说点什么,便见应天棋捏捏自己的鼻梁,一副疲惫模样:
“行了,下去吧。将这糕点也一并拿回去。今日之事,朕须你记在心里、留存证据,但无朕旨意,暂时勿让第四人知晓。”
在宫中安然无恙地干到今日,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已是本能,太医自然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乾清宫外乱哄哄闹作一团,门一关,寝宫里的二人在太医告退后,也是沉默良久。
白小荷借着烛火看了眼门外,上前半步,低声对应天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