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有事。”
“我……”
山青看起来有点懵。
他一身衣裳穿得歪歪扭扭,像是随便往身上一套就冲了出来。
可能是没想到这二位爷这么晚还没睡,也可能是没想到这二位爷不仅这么晚没睡还凑在一起。
他眨巴着一双眼睛,从方南巳那边感受到了杀意,又赶紧靠近更温和更安全的应天棋,边伸手去掏怀里:
“就,就,陛下,我在赵姑娘的旧屋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感觉可能有用,刚就想给你来着,但那边一着火我就给忘了……刚都快睡着了突然想起来……”
听他这么说,应天棋来了点精神:
“什么东西?”
“就,一些书信。”
山青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交给应天棋:
“我不认字,啥也看不懂,但这些书信都藏在床底很深的一个木匣里,我想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物件,就揣着带来了。”
“……哦,好,谢谢,你好细心。”
应天棋诚心夸奖一句,边接过那几张信纸。
其实展开前,应天棋真没觉得这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以为是年轻夫妻诉说想念的家书一类。
但快速扫过几行字,应天棋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这是在赵霜凝旧屋发现的?”应天棋确认道。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应天棋立马摸向自己怀中。
他拿出赵霜凝的手书,与山青拿来的信件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见状,方南巳扬扬眉梢,走过去:“怎么?”
“你看,”
应天棋往旁边让了点,给他让出位置:
“阿青拿来的信。先看这几张。”
方南巳在听到某个称呼时很轻地眯了下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过信纸扫了几眼。
信的内容的确是家人的日常问候,但信件两端的人却不是夫妻,而是姐妹。
应天棋给他看的这几页信都是姐姐给妹妹的信,落款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但却是个与此事件中两位主角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婉卿]
徐婉卿?
什么意思?
方南巳不确定地抬眸看向应天棋的眼睛,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赵霜凝是赵忠存的女儿,这点应该不会错,赵霜凝和妹妹的字迹也不同,可见不是同一人。那赵霜凝和凌溯为什么会有徐婉卿写给自己妹妹的信?”
应天棋说着,又取一张信纸展开给方南巳:
“你再看这个。那几张都是徐婉卿的来信,只有这一张是回信,但没有写完。”
这封信的内容一样是些琐碎的百姓日常,和对亲人的关心与问候,但信只写了一半,而且没有落款,导致应天棋无从得知写信人所代表的身份与姓名。
“赵霜凝不仅有徐婉卿的来信,还有徐家妹妹给徐婉卿的半封回信……但她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妹妹没写完的半封信为什么会落到赵霜凝手里?”
疑点太多,应天棋一时理不清。
直到方南巳皱皱眉,开口道:
“不,这两封信出自同一人之手。”
“……什么意思?”
应天棋微微一愣,便见方南巳将赵霜凝手书与妹妹回信摆在了一起,用手指给他在两封信中点出同一字。
“念?”
应天棋下意识念了出来。
赵霜凝的字迹细瘦清秀,而妹妹的字更加大气舒展,盯着相同的单字来看,这种差距便更加明显。
但不同之中亦有相似之处。
比如“念”字下面的心字底,最后两点间有个微妙的连笔,收笔时还往里带出一个小小的弯钩,仔细看,连笔和弯钩的幅度几乎一模一样。
字迹可以刻意模仿,但书写人自己一些无意识的小习惯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应天棋皱了下眉:
“这徐家妹妹的回信,是赵霜凝代笔?”
第148章 七周目
如果这两封信真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们又能确定现在认识的赵霜凝的确是赵霜凝……那事情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赵霜凝一直在模仿徐家妹妹的笔迹,假装徐家妹妹给徐婉卿写信。
可是,为什么呢?
单论这件事, 应天棋不是很懂。
可要是结合别的事件和信息,比如徐婉卿涉嫌毒杀出连昭和李江铃……事情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看来我们明日有必要找赵姑娘聊一聊了。”
应天棋将手中几张信纸对折收好,之后同山青道:
“阿青你先回去吧,我交给你个新任务。你明日想法子混到凌府去, 寻些凌溯的手书来,一两封就好, 不要惊动旁人。”
山青听了,立刻正色点头:“是!”
时间太晚,应天棋便让山青先回去休息了。
等山青离开,方南巳瞥了他一眼:
“这种事交给苏言就好, 给他作甚?”
“?”应天棋古怪地瞧着他:
“他正好在, 我就把事交给他办,有什么问题?再说他本来就有个锦衣卫的名头,行走起来也方便……不是我说方南巳, 我怎么感觉你那么不喜欢他呢?阿青也没得罪你吧?还是说你热衷于抢活儿干,可是你也不是给自己抢活,你给苏言揽活, 有没有问过苏言的意见?人家把你当大人,你把人家当牛马,万恶的资本家!”
方南巳冷笑一声,听不懂他在发什么神经,不予置评。
应天棋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叉着腰环视一圈屋内,问:
“我住哪儿呀?”
“住这。”方南巳冷酷答。
“这?这不是主居吗?我住了你住哪, 没有客院之类的?”
征用了人家的地盘还占主人的屋子,应天棋觉得这事儿不太厚道。
“竹园长久不住人,没那么多干净客房。你娇贵,你住这。”
方南巳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应天棋赶紧叫住他:
“哎,那你睡哪儿?”
方南巳头也没回:
“去睡杂物堆。”
“……”
征用人家地盘占主人屋子还把主人赶去垃圾堆。
更不厚道了。
应天棋实在过意不去,他看着慢悠悠晃走的方南巳,开口道:
“你别走啊……”
应天棋过去从后面抱住方南巳,然后把人往屋里拖:
“一起睡一起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这么生分干嘛?”
方南巳微一挑眉,提醒道:
“我身上都是血腥味。”
虽然该洗的都洗干净了,但是味道沾在身上,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
“我不嫌弃你。”
“凌溯也不嫌弃?”
“……”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应天棋呛咳一声:
“虽然他不是人,但你也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南巳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主居的床挺大,两个人完全够睡。
应天棋睡在里面,悄悄靠近嗅一下方南巳身上的味道,果然,除了青苔的清新苦涩,还夹带一丝呛人的血腥气。
“你这枕头也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