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暖和,外面还是冷的。
临近放学,弄脏他衣服的同学说把自己的外套给他,俞盼拒绝了,他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最后他将就着穿了那件后背一片墨渍的毛衣,抱着脏了的外套离开教室。
一出教室,冷风一吹,俞盼就打了个哆嗦。司机大叔还是把车停在老位置,等俞盼到的时候,谭白已经坐在车里了。
谭白眼尖,一下就看到他后背那一片黑,脸色顿时就变了,“我*,俞盼你后背怎么回事?谁干的?我现在就找他去!”
说着就开车门要下车。
俞盼赶紧拦住他,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谭白听完半信半疑,火气勉强消了些,嘟囔着:“真不是被人欺负?……*的,也太不小心了,这得多大一瓶墨水啊!”
回到家,周姨已经做好饭菜离开,沈砚舟还没回来,俞盼把脏衣服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然后就坐在玄关的小板凳上,抱着膝盖等。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一响,俞盼就抬起头。
等沈砚舟进来了,俞盼一头扎进他怀里,胳膊环着他的腰。
沈砚舟被抱了个满怀,愣了一下,反手关上门,搂住怀里的人,“怎么了这是?这么粘人,受委屈了?”
俞盼闷在他怀里摇头,声音闷闷的,“没有……”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沈砚舟,被他带着慢慢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把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凌洛说他来赔偿的话。
“哥,我说先拿回来洗洗看。”俞盼仰头看沈砚舟,眉头微蹙,“那个同学,好像真的吓坏了。”
沈砚舟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衣服仔细看了看,加上听了俞盼的话,心里也有了数。
他揉揉俞盼的脑袋,“没事,两件衣服而已,等会儿我拿去外面洗衣店试试,他们可能有办法,至于赔钱……”
沈砚舟笑笑,捏捏俞盼的脸蛋,“哪能真要同学那么多钱,又不是故意使坏,只要洗得差不多,能穿就行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听见沈砚舟这么说,俞盼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终于有时间心疼衣服了,“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啊……我都不知道……”
“哪贵了?”沈砚舟放下衣服,把俞盼重新捞进怀里,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不贵,只要你穿得舒服就行。”
俞盼被他蹭得痒痒,心里那点小郁闷也彻底被蹭没了,忍不住弯起眼睛“嗯”了一声。
沈砚舟看着他这乖巧样,心软得一塌糊涂,顺势吻上俞盼的唇。
也不知道问了多久,等分开时俞盼又晕乎乎的了。
沈砚舟看俞盼这副样儿喜爱得紧,贴着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允吻着。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安静亲了一会儿,俞盼那点在学校里发生的烦恼,就在这样的亲昵中悄然消散。
过了好一会儿,沈砚舟才松开手,“走,吃饭去。”
俞盼脸上还带着点亲吻过后的红晕,他点了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看了,周姨今天做的糖醋排骨!”
“哇是糖醋排骨,你有没有吃?”
“……就吃了一小块。”
“难怪嘴巴这么甜。”
第39章
恰好小区前边的岔路口有家洗衣店, 吃了晚饭,沈砚舟和俞盼就提着装衣服的袋子,慢悠悠散步过去。
出门前,俞盼特地翻出了自己的小钱袋, 他想自己付钱。
“万一不够怎么办?”沈砚舟说。
俞盼瞪圆了眼睛, 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怎么可能不够!我里面钱可多了!”
“原来我们盼盼还是小富翁。”沈砚舟笑着揽过他的肩, 一起出了门。
到了洗衣店, 老师傅接过衣服仔细看了墨渍的情况,又摸了摸料子,然后很肯定地说:“能洗掉, 不过这墨渍渗透得深, 又是好料子,洗完之后想跟原来的一模一样软和是不可能的了。”
俞盼对此只听进了最关键的三个字——“能洗掉”,当下就点头:“能洗干净就行!”
收费是按照衣服料子和清洗难度来的,老师傅报了个价:“两件一起, 三十块。”
俞盼松了口气, 开心地从钱袋里掏钱。他本来以为会很贵, 特地把他的零钱小金库都拿出来了,没想到才三十。
清理墨渍要时间, 店里也挂着不少待洗的衣物, 老师傅给他们开了张票据,跟他们说半月后来取,如果提前洗好会给他们打电话。
总归不用同学赔衣服了, 等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俞盼把票据收好,乐滋滋地和沈砚舟回了家。
第二天一到学校, 俞盼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郑兴豪,还把洗衣店的票据给他看。
郑兴豪听到衣服能洗干净,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在听到清洗费要三十块钱时,脸上又露出些为难,支吾了一下说:“那……等你衣服拿回来了,确定洗干净了,我再把钱给你吧?”
“行。”俞盼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在他看来,事情能这样解决已经很圆满了。
…
他们班周二上午的最后一节和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都是体育课。
俞盼比较喜欢周二上午那节,因为徐瑞那班这一节也是体育课,他可以和徐瑞说说话,交流一下两个班学习进度的差异。
拜沈砚舟开学前那半个月的数学辅导所赐,俞盼这个学期的数学总算能跟上大部队了。
至少不会出现老师上节课刚讲完的公式,隔了十分钟课间,再上课时俞盼就忘得一干二净的现象。
而周四下午的体育课俞盼就显得有些孤单了,谭白他们班是第七节,他们是第八节,刚好错开。
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又不能上教室,所以俞盼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俞盼,一起打乒乓球去呗?”郑兴豪问。
俞盼有些为难地摇摇头,他是真的不喜欢跑跳类的运动,对他来说,打兵乓球还不如找个角落蹲着看数蚂蚁有意思。
“去玩玩嘛,你看你总一个人待着,多闷啊。班上有好多同学都想跟你交朋友呢,就是看你不太说话。”郑兴豪笑着,伸手就想推他后背,把他往兵乓球桌那边带。
俞盼不喜欢这种身体接触,侧身躲开了,蹙着眉头:“我不想玩,你别推我。”
郑兴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语气夸张:“原来你是真不喜欢啊?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呢!”
谁会拿这个开玩笑。俞盼心里嘀咕,没再接话,裹紧衣服自顾自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蹲着。
郑兴豪又跟了过来,也在他旁边蹲下,“那你在这儿干嘛?我陪你啊。”
俞盼从地下捡了根树枝胡写乱画,“我就想自己待会儿。”
“噢,”郑兴豪也捡了根树枝,跨擦几下在地上画出几个整齐的小方格,“那我们来玩五子棋呗,干蹲着多没劲儿。”
“五子棋?”俞盼好奇地看向那些方格,“这是什么?”
“很简单,你看,”郑兴豪在格子里画下几个‘X’和‘O’,“就像这样,轮流画,谁的符号先连成五个,横着、竖着或者斜着都行,就算赢了,来试试?”
规则确实简单,俞盼输了两局后就摸清了门道。他脑子本来就不笨,只是对数字攻是不敏感,玩这种需要一点布局思维的游戏反而很快上手。
走一步看三步,慢慢地郑兴豪就很难赢他了,一节课下来,不管谁先手,基本都是俞盼赢。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在操场那边吹哨集合,俞盼扔下手里的树枝,琢磨着晚上回去要和沈砚舟也玩一下这个。
因为这个游戏,俞盼对郑兴豪的观感好了不少。
郑兴豪也看出来俞盼爱玩这个,之后一到课间休息,就碰碰他后背,拉他在地上或者草稿纸上画格子杀两盘,后来他还叫了班上几个朋友一起来切磋。
其中有两个性格热情外向的,跟俞盼玩了几把,就颇有些称兄道弟的意思了。
…
这天俞盼刚回家,见周姨还没走,正在厨房收拾。
“盼盼回来啦?”周姨擦着手出来,“刚才有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洗衣店的,沈先生的衣服洗好了,可以去取了。”周姨说。
“洗好了?”俞盼有些惊喜,算了一下时间,才第九天,比预计的快了好多,“好,谢谢周姨,等会儿我跟我哥说。”
等周姨离开,俞盼放下书包,默默叹了口气。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班里好像突然变得受欢迎起来,老有人过来跟他说话,问东问西的。
明明他已经冷着脸不回应了,那些人仿佛都不是很在意,自己一个人也能喋喋不休地说得很开心。
有个人俞盼觉得他有毛病,他说老见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来做你朋友呗。
跟可怜他一样,俞盼当时听完就生气地说不用了。
那天晚上睡森*晚*整*理觉前,俞盼钻进被窝,滚到沈砚舟边上,把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说了学校里的这些烦心事儿。
沈砚舟听了,拍了拍他的背,“原来我们盼盼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啊?”
俞盼在他怀里摇头:“这种受欢迎我才不要,感觉好假……他们说十句话,都不如我跟徐瑞安安静静在走廊上站着看风景呢。”
不过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真要从那些人里选一个当朋友的话……可能还是郑兴豪吧。”
“哦?为什么是他?”沈砚舟饶有兴致地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俞盼的头发。
“可能是因为墨水的事,他觉得不好意思,后来教我玩五子棋也挺有耐心的……”俞盼努力分析着自己的感受,“反正那些人里面,跟他待着还算稍微舒服一点。”
沈砚舟听完,下巴蹭了蹭俞盼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欣慰,“我们盼盼长大了,都会根据自己的感觉看人了。”
“唔,我是看心情,”俞盼被蹭得痒痒,笑着扭了扭,把腿搭上沈砚舟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跟谁待在一起心情好,就跟谁玩。”
沈砚舟顺势搂紧他,故意问:“那跟哥待在一起呢?心情好不好?”
俞盼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回答:“在哥身边,我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开心的人!”
…
等沈砚舟下班回来,俞盼把衣服洗好的事告诉他。
吃完饭,两个人再次溜达着去了洗衣店。
老师傅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的把这两件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墨渍。
只有仔细摸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被墨水浸过的地方手感稍微硬一点,特别是那件羊毛衫,但不影响穿着。
俞盼高兴坏了,回家路上要自己抱着装衣服的袋子,时不时就要打开看一眼,“真的洗得好干净啊!还香香的!”
沈砚舟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情也很愉快。回到家,他把洗衣店的票据夹进他的课本里,“明天记得跟同学说一声,就说衣服洗干净了,把三十块钱清洗费给我们就行。”
“嗯!”俞盼用力点头,“我明天穿这两件衣服去上学。”
“行,那我给你挂起来,明天一起床就能看见。”沈砚舟拿过衣架,把这两件衣服都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天一到学校,郑兴豪一眼就认出来俞盼穿的是被墨水染黑的那两件衣服,惊讶道:“不是说要半个月吗?这么快就能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