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韵道:“买漏了一件东西。”
娘子道:“什么东西?”
顾韵支支吾吾道:“这个……不太好说。”
娘子突然笑了,拿肩膀撞顾韵一下,低声说道:“月事来了?去吧,知道哪儿买的东西好不?”
顾韵愣了一下,揉揉耳朵,微微点头。
“快去!”娘子说道。
顾韵立刻走了。
这事首先要去告知林岳一声,免得对方下工过后,一头扎入罗网。
他不怕去工地扑个空,看时间,午休已过,林岳按理正在干活。
当然,最重要的是,与林岳商量对策。但要怎么提及这事,就要好好思量,避免一个不慎,把自己真实身份拱出来。
在此之前,顾韵见到王县令等人,并没有想到对方会咬着自己不放。
他现在是“女人”,林岳名义上的妻子,与那个害他们衙门失去两个捕快的逃犯,除了长得相似,没有任何关联。
但他低估了一个纵横官场多年的县令,也不明白林岳对对方的影响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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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砌砖和泥的声音,响彻四周。顾韵站在工地入口,朝里面张望,没有看到林岳,扑面而来的一股汗味,令他不自觉皱起眉头。
老匠师拿着墨线在检查徒弟砌的墙体是否合格,余光瞥见顾韵,走了过来。
他还记得顾韵。
顾韵规规矩矩向他问好。
老匠师问他,是不是来找林岳。
顾韵道:“他不在吗?”
老匠师道:“林兄弟有事,过些时候才来。刚刚有人,过来跟我说了这事。”
想了想,“那人一身官味,瞧着是衙门里头的人。我估计林兄弟现在衙门,不过对方客客气气,同我说话,我猜,林兄弟不是犯事被拷进了衙门,恐怕是衙门里头有人请他做什么事情。林家娘子,你不必担心。”
老匠师安慰道。
顾韵谢过老匠师,转身向衙门走去。
他想,林岳怎么去衙门了?
他倒不惊讶林岳和本地衙门也有联系,之前他便见到过本地衙门里头的人来找林岳,带了一封薄信。
联想到今早林岳所说的话。
他说,他中午有事,不回来吃午饭了。
顾韵心想,这事跟衙门有关?他觉得林岳就像个巨大谜团,让人烦躁至极,却又摸不到一点解题思路。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很快来到衙门附近的街道。
正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顾韵连忙往路旁靠去,紧接着就瞧见来者,竟是原本蹲在酒摊的冯牢头一行人,他们脸色难堪,朝着……
那是……
冯家?
他们朝着冯家跑去?
顾韵诧异地抬起见到他们那一刻时,立刻死死垂下的脑袋。
不曾搞清状况,顾韵便见冯家上空,升起一片乌黑烟气
顾韵顾不得去找林岳,悄咪咪跟了上去,到了冯家附近,算是明白为何冯牢头他们惊慌失措了。
冯家着火了!
熊熊烈火,吞没整片宅院,顾韵离得有些距离,都能感觉到一片灼热。
第34章
街坊邻居拿着水桶,正在灭火,而冯牢头回来过后,不说关心家人,或者参与灭火,竟是先抓着一个邻居,逼问是不是他放了火。
顾筠竖着耳朵听到这样质问,脑子都差点被创出几米。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可怜的邻居提水灭火不仅没有得到感谢,还被冯牢头抵面拷问。邻居面色苍白,结结巴巴说,不知道。
冯牢头瞪大眼睛,一瞬之间,仿佛充血的牛眼。
邻居吓得大气不敢出。
冯牢头丢开了他,抓住了离得近的另外一个人:“是不是你?”
与他同行的人,准确来说,是他的跟班,这会儿全都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劝阻。
“大哥,咱们不跟这些人计较,先找找嫂子。万一嫂子没有出来,那就……”
“大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等解决了眼前的火,咱们有的是时间追查罪魁祸首。”
“衙门那头不会不管这事……”
正一团糟,顾筠注意到左边角落立着的瘦小黑脸男人,表情很是古怪,似乎带着些许报复的快意。
对方警惕心不算强,顾筠这样盯着他看了一会,他才惊觉有人盯着自己,忙低下了头,朝人群里面退去。
顾筠正要追去,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肩膀。这种熟悉的动作接触,瞬间令他想起一个人,他回过头,果然是他预料之中的人。
——林岳。
林岳不知如他一般,藏在暗处看了多久,不等他开口,便对他道:“冯家失火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顾筠思路被带着走了,下意识回答:“没有关系。”
林岳道:“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顾筠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噪杂的圈子,朝着工地走去。主要是林岳往工地走去,顾筠跟在后面。
未及工地,顾筠揽住对方去路,将冯牢头一行人暗中监视他们住所的事情告知林岳。
林岳抬起眼眸,回头,看向冯家位置。
顾筠道:“我有个猜测。”
林岳饶有兴趣道:“什么猜测,说来听听。”
顾筠道:“我觉得冯牢头等人是王县太爷派来的。”
林岳道:“怎么这样说。”
顾筠道:“王县太爷当时跟你说,我是男的。我想,他跟那个男的有仇。
“所以这才过了一天,冯牢头一行人就来生事了。
“我不认为冯牢头一行人暗中监视我们住所是为帮我们看家,我认为他们是为了等我们回去,对我们做些不好的事情。不过冯牢头这些人办事一向不太靠谱,故而叫我发觉了。”
林岳闻言,没有回话。
顾筠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冯牢头等人跑来生事,也或许是你哪里得罪了王县太爷,或者冯牢头本人,对方想要给你一个教训。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们。”
顾筠颇有心机地引导对方把思路往自己身上放。
林岳笑道:“我不会得罪他们,你……”林岳上下打量顾筠,顾筠明白对方识破了自己那点小伎俩。
他扭过头道:“我也不会得罪他们。”
林岳颔首,道:“那就当你没有得罪他们。”
顾筠道:“你什么意思?”
“我那话难道还有其他意思?你说来听听,我倒是好奇。”林岳道。
顾筠道:“你竟在这里诬蔑我。”
“诬蔑?”林岳捏住顾筠下巴,“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顾筠抓住林岳的手,想要拉开,被捏部位不痛,但对方手臂很是有力,扒拉许久,也不能叫其挪动,更不用说拉开。顾筠泄气地松手,小声嘀咕,道:“说一遍就说一遍,你总是诬蔑……”
话未说完,顾筠眼前发花,脑子像是被拿棍子搅了,乱糟糟。
林岳捏着他的下巴,又有一只手掌,捧住他的脸颊,晃动他的脑袋。
他勉强定住,握住林岳双手手腕:“住手!”
林岳道:“还说不说?”
顾筠:“……”
顾筠:卑鄙无耻。
顾筠感觉自己在坐大摆锤,他认怂了,道:“不说了,不说了。”
林岳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收了“法术”。
顾筠摸向自己的脸,对方这番揉搓,他的脸颊与下巴有些不舒服。
林岳垂眼一看,这些地方竟是红了,皱起眉头,低低说了句话。
顾筠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但他看对方不爽,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他趁着对方不备,快速踩了对方一脚,转头就跑。
林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手掌按向后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抬步朝顾筠走去。
顾筠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朝后退去。
林岳并不理会他,径直朝前走去。
顾筠见此情境,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