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宁以前叫萧熔,不是“臭小子”就是“姓萧的”,不是“大块头”就是“小混蛋”。
以前的他,仗着自己年纪大,还是太没分寸了。
所以等他这回再开口,许穆宁第一次喊了萧熔的名字。
从许穆宁口中说出的,一声很生疏的发音。
他说:“萧熔,从现在开始什么话都不许说,我想做,和我做碍,做完以后别再见面了,在学校遇见也当做从来不认识,分开吧,你想叫分手也行。”
话落,一直缠在他身上的胳膊骤然松落。
萧熔从许穆宁身上慢慢直起腰,许穆宁才看了一眼对方的脸,心尖就像被人狠狠抓住一般。
萧熔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泪流满脸。
许穆宁立马侧过脸去不愿再看,强牵出的笑容再也笑不出来,连呼吸都泛着酸。
他怎么骗了个这么纯情的玩意。
萧熔死死盯着身下的许穆宁,盯着他转过脑袋时牵扯出的纤细脖颈,盯着他白皙凹陷的锁骨里,他刚才吸吻上去的粉红印记。
他想不通,为什么许穆宁明明不喜欢他,还要跟他做那种事情。
“为什么?难道你今天愿意去我家,只是为了做那些事,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的身体?”
难得萧熔也有想通一切的时候,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许穆宁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我以为你也只把我当P友。”许穆宁说。
一句话堵的萧熔彻底说不上话,P友这两个字比许穆宁不喜欢他还要伤人。
所以那些事情,许穆宁就算和不喜欢的人也能做是吗?
萧熔撑在许穆宁脑袋两侧的拳头慢慢变硬,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身下的人忽然变得十分陌生。
许穆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张漂亮皮囊下到底藏着一副多薄情的性子。
许穆宁……还和多少人当过P友?
一想到这种可能,萧熔的眼睛顿时更酸了,他发疯,嫉妒,吃醋,想立马剥开许穆宁,看清他的真面目。
萧熔想知道许穆宁的一切。
忽然在许穆宁转过头看向他时,萧熔一把蒙住许穆宁的耳朵,疯狂吻了上去。
“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会只和你当P友,我说了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个人,就算不做那种事我也喜欢你,许穆宁,你休想离开我,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我不想和你做P友,我想做你的男朋友,我还要和你结婚,我要你做我的老婆,我的妻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
萧熔的语气再冰冷,眼泪也是热的,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泪腺,就好像他的泪腺就是为许穆宁一个人而生的。
一滴接一滴眼泪砸落在许穆宁的脸上,眼镜上,萧熔摘下许穆宁的眼镜,手指开始剥去许穆宁的衬衫。
他嘴上说着绝对不会让许穆宁扔掉他,现在却想不出除了这种事情之外的其他方式挽留许穆宁。
许穆宁只有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才愿意好好看着他,抱着他,向他求饶,对他轻声细语像小猫一样的口申银。
“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不会让今天晚上这么快过去。”
耳朵被大手蒙住,许穆宁能更清晰的听见自己口中交缠的声音。
许穆宁已经被吻得喘不上气,萧熔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床上床下好听的话许穆宁听得太多,也说过太多。
这个年纪还相信这些的话,许穆宁这三十年算是白活了。
就算萧熔现在说的是真的又如何,萧熔难道不会有三十岁的那天吗,萧熔难道没有变心的那天吗。
二十岁是好年纪,许穆宁的三十岁何尝不是好年纪,萧熔热情直白坦率是好事,许穆宁的冷漠权衡世故就是坏事吗?
就算萧熔真的从明天起就缠上他,许穆宁也不会当回事。
缠的了一时,难道还缠的了一辈子?许穆宁和萧熔,说不到一块去。
许穆宁及时行乐,萧熔吻他,他也很快吻回去,吻和做碍这种东西,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才更让许穆宁有实感。
现在好说歹说,怎么着也算把萧熔哄得进入状态了,尽管是在这种不愉快的氛围下。
只可惜,再纯情的男人发q了都是那么回事,许穆宁再明白不过了。
萧熔在他身上才随便审核了两下就不哭了,凭着本能开始——许穆宁,许穆宁如愿以偿做了今天想做的事情,心底那层莫名其妙的古怪心情,总算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是他今晚再也没喊过萧熔一句“宝贝”,萧熔不是他的宝贝,许穆宁不要这种会把玩笑话当真的宝贝。
一阵胡乱后,许穆宁伸手打掉储物层的牛皮纸袋,一条紫色的露背裙和鹿皮绒的箱子掉落出来。
(天菩萨,审核老师,这段只是拿条裙子出来为什么又锁这段,别锁了好吗好的,我真要哭了放过我)
许穆宁捂住萧熔不受控制亲吻他的嘴,竭力挣开萧熔紧紧拥抱着他不放的双臂,说:
“如果你想看,就帮我穿上,不想看,我自己穿。”
谁也不能坏了许穆宁的规矩,他准备的东西,许穆宁只管自己高兴。
萧熔像小牛一样哧哧喘着粗气,这是一条他们初遇那天,许穆宁在酒吧穿的裙子。
不,不是原来那条,只是类似的款式。
萧熔快被许穆宁的淹死,他头晕眼花,脑袋发昏,被许穆宁整个人得翻了好几次眼白,他刚才没看清,也没记起,许穆宁当时在酒吧穿的裙子,明明被他藏在了自己的家里。
萧熔没动作,许穆宁便打算自己穿,他解开系在后颈处的紫色细绳,想往自己身上套,可这是一条连体的裙子,需要从脚穿到肩膀,从下往上穿。
可萧熔卡着许穆宁,萧熔还在他礼免生着气,许穆宁穿不了,许穆宁说:“滚出去。”
萧熔却猛地撞进许穆宁的唇,着急讨好道:“不要对我说滚,不要!”
许穆宁口腔中的空气又被掠夺走,阻碍他做想做的事情,许穆宁怎么不可能不生气,他一巴掌扇到萧熔的混蛋玩意上,扇不到头只扇到了尾巴,因为萧熔又害怕得抱着许穆宁往里面躲了躲。
萧熔着急忙慌:“穿得上,别生气好不好,老婆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萧熔说着,拎着那条裙子放在许穆宁身前比了比,他先把绑带系在许穆宁的后颈,随后拉着本该穿在囤部的面料,“哧拉”一声撕成两半,往许穆宁后囤上系去。
如此竟是真的穿上去了,露背的款式让许穆宁白皙的腰脊全都裸露在空气中,可所有的衣料都堆叠在许穆宁的上半身,下半审核不让通过。
许穆宁立马一声骂起来: “混蛋!王八蛋!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我发誓今晚结束,以后再和你说一句话,我就不姓许!”
萧熔再次严丝合缝吻住了许穆宁。
“好美,老婆你好漂亮,穿裙子好美……”萧熔迷恋地亲吻着许穆宁。
许穆宁被萧熔吻得睁不开眼,萧熔却偏要捉住许穆宁的手让他睁眼。
萧熔握着许穆宁的全部手指往自己脖颈上送,让许穆宁摸,让许穆宁感受。
萧熔说:“老婆,你摸到了吗,这是你想让我戴的东西吗,狗项圈,我戴上了,明天可不可以不抛弃我,我可以当你的小狗,但是不当P友好不好。”
许穆宁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皮革和金属扣,他睁开被—得晕眩的双眼,忽然想起今天中午做的那个梦,再看看萧熔现在的模样。
萧熔健壮有力的脖颈被项圈锁住,拖下来的狗链被萧熔亲手塞进许穆宁手里。
可萧熔却红着眼睛和鼻头,可怜巴巴向许穆宁请求。
许穆宁有点嫌弃。
他早该猜到的,萧熔不敢像梦里那样暴烈疯狂地对他。
萧熔不敢。
许穆宁也在这场事中迷糊了,他竟然有些失望。
萧熔不用力,许穆宁用力,他一把扯过狗链,从萧熔颈后拉着往下扯。
车里顿时响起丁零当啷的金属链碰撞声响,萧熔被许穆宁牵着狗链仰起头,砰一声撞在车门上。
许穆宁心里“咚”一声提起,眼中终于恢复清明,他想扒过萧熔的大脑袋看看有没有出事,可才刚伸出手,许穆宁又止住了,他不想让萧熔以为他心软,许穆宁不可能心软。
萧熔疼得从许穆宁-退出来,可他却没空管自己的头,反正他的大脑袋就是个坚实的石头。
萧熔没空管自己,他躺在车椅上,将许穆宁整个人抱在自己腰上,大手抚摸着许穆宁被蕾丝带包装成蝴蝶结的后颈,殷切地讨好许穆宁:
“老婆,……句子审核中,句子审核中……”
紫色蕾丝裙下的身体一僵,许穆宁握紧手中的狗链。
他正有此意,他毫不客气。
可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开口时仍旧是冷漠的话语:
“我说了,撒娇能管几成用,现在晚上九点,你还有三个小时。”
……
H市一栋小区楼,晚上十点,A栋电梯上行至三十层,一位身穿橘色卫衣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身材清瘦,表情淡漠,只有唇色尤其血红,仿佛被啃咬过成千上万遍。
一席柔软的长发松散在肩后,本来习惯挽发扎在脑后的他,此时大部分的头发却从左肩一直拨至胸前。
发梢的地方甚至微微有点杂乱,靠近额头的地方有些湿润,似乎……刚做过什么体力运动。
他的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牛皮纸袋,待敲开三十层住户的门,一位笑容可亲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
“穆穆!你可算来了,你大姐说今天要送东西过来,我盼你两个小时,现在都十点了,进来说,快进来说。”
许穆宁弯起眼睛一笑,他现在没戴眼镜,看不清东西,眼镜被车里一只冲撞的狗胡乱动作时压碎了。
许穆宁和伯母说话时眼睛只好微微眯着的,像只无害的狐狸。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伯母,拜访亲戚如果不进门坐坐的话是说不过去的,可他才刚有了动作,身后就不对劲。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屋里刚好在此时传来伯父做菜的声音。
“流出来了老伴!锅里的汤流出来了。”
“流出来你擦了啊,喊我有什么用,没看见穆穆过来玩吗。”
听见许穆宁来了,伯父挥着锅铲也走了出来,一看见站在门口的许穆宁,伯父立马看出来不对劲。
“小穆,你没开车过来?怎么搞的大汗淋漓的,今晚外边这么热吗,还穿这么多,卫衣……嘶,小穆,你的穿衣风格什么时候变了,竟然会穿橘色卫衣,这不像你。”
许穆宁看了看伯父身上穿着的老年人背带裤,笑得更明显了一些:
“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伯母,伯父身上穿的背带裤是您买的?”
伯母立马不耐烦地拐了老伴身上一拐子。
“就你话多,人家穿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一把年纪还装嫩!滚进去做你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