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心中巨大的喜悦需要克制,汹涌的爱意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将人直接拥入怀中的冲动,最终只是抬起手,带着无比的珍视和一丝试探性的亲昵,轻轻揉了揉苏秋池柔软的发顶。
掌心传来的触感温暖而真实,让他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稳稳落地。
“好。”陆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满足的笑意,“我先走了。”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比尽快更确切的期限,像是在许下一个崭新的承诺,“争取后天回来。”
这个动作和话语都太过自然,带着一种被允许后的理所当然。
揉完脑袋,他不再停留,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做出更多吓到对方的举动,也怕看到苏秋池更加羞恼的模样。
他利落地转身,迈步离开,只是那背影,比起接电话时的凝重,此刻明显轻松和挺拔了许多。
苏秋池被揉得懵了一下,直到陆珩的脚步声远去,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刚刚被触碰的头发。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陆珩掌心的温度和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温柔。
“谁准你揉我头了。”他对着空荡荡的厨房门口,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真正的恼怒,只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羞赧和一丝欢喜。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他的思绪。
他掏出来一看,是苏河发来的消息,“小兔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这都快三个月了!”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苏秋池才恍然惊觉,陆珩跟着自己回老宅,不知不觉已经快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发生了太多事。
从最初的各种别扭、厌恶,到后来山里的意外,再到最近这些天陆珩笨拙又固执的讨好和刚刚那个尘埃落定的“嗯”。
时间好像过得飞快,又好像每一个瞬间都被拉得很长。
第112章 哪句是真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苏河的消息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
“对了!明晚公司周年聚会,你能来吗?大家都好久没见你了!都以为你辞职不干了.....”
定位信息:九珩国际酒店·宴会厅
“嘿嘿,偷偷告诉你,这次场地定在陆珩新开的酒店!你说巧不巧?”
苏秋池看着这个名字,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陆珩刚才说有急事要处理,争取后天回来……难道就是因为明天酒店开业?
一种微妙的预感爬上心头。如果陆珩是为了酒店开业的事情赶回去,那明晚,他一定会在那里。
而自己,如果去了……
苏秋池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之前一直躲着陆珩,要是现在他主动出现在对方面前,会不会有点太不矜持了?
可是……他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点隐秘的期待。而且,他也确实很久没见苏河和公司的其他同事了。
纠结的情绪像一团乱麻。
冬日的天黑得早,华灯初上,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璀璨而冷冽的光晕里。
出租车停在定位地点,苏秋池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住了。
“九珩国际酒店”几个鎏金大字在夜幕下熠熠生辉,气势恢宏。
酒店门前车水马龙,衣香鬓影,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车道边,闪光灯不时亮起,显然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开业庆典,与他想象中公司内部的小型聚会截然不同。
苏秋池裹紧了羊绒大衣,感觉自己这身随意休闲的打扮与眼前的盛大繁华格格不入。
他有些踌躇,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时不敢上前。
苏河只说是周年聚会,可没说是这么大规模的场合,而且还是和酒店的开业庆典撞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寻找苏河的身影,目光却在扫过酒店门口时,猛地定格。
只见陆珩正站在灯火辉煌的大厅入口处,一身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卓绝。
他正与几位看上去便身份不凡的来宾握手寒暄,侧脸线条冷峻,举止从容得体,周身散发着一种运筹帷幄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这时的陆珩,与在老宅厨房里系着围裙,笨拙地研究南瓜蛋奶酥的男人,判若两人。
苏秋池的心跳骤然失序。
他想等着人稍微少一点再过去找他,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刺眼的身影,出现在了陆珩身边。
当初导致他们之间产生误会的重要人物之一。
慕淮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正试图靠近陆珩。
然而,下一幕却让苏秋池准备冲出去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只见陆珩非但没有接受那份礼物,反而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他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冷漠,甚至比平时对着外人时更添了几分寒意。
“慕淮,我说了,我们没可能。”陆珩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礼物拿走,你的心意我承受不起。别再纠缠了。”
慕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
陆珩却不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有喜欢的人,请你自重,也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苏秋池站在马路对面根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他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他今天没来……如果他乖乖待在老宅等着那个“后天回来”的承诺,是不是就会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委屈、愤怒、还有难以言喻的心痛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微微发抖。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什么矜持,冲到陆珩面前,甚至没有先开口质问,而是凭借着一股冲动,直接插入了陆珩和慕淮之间,用身体硬生生将两人隔开,推得更远一些。
这个动作带着明显的宣告意味和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做完这个举动,他才仰起头,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而带着颤抖,一字一顿地质问道,“陆珩!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是他的突然出现,以及这个充满敌意和占有欲的动作,让陆珩和慕淮都愣住了。
陆珩脸上的错愕最为明显,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像只被惹急了炸毛般的苏秋池,目光迅速从惊诧转为担忧,最后沉淀为带着一丝柔软。
他看到了苏秋池眼中的委屈和愤怒,也瞬间明白这误会从何而来。
而慕淮,在被推开时先是流露出不悦,但在看清来人是苏秋池,以及陆珩瞬间变化的脸色后,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有些晦暗。
“秋池?”陆珩的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他试图去拉苏秋池的手,却被对方气呼呼地甩开。
“你别碰我!”苏秋池瞪着陆珩,又警惕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慕淮,胸口起伏着,“你说有急事处理,就是来这里和他叙旧?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在骗我?”
陆珩看着他这副又凶又委屈的样子,满是心疼。
他上前一步,不顾苏秋池的挣扎,强势却又不失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沉静而认真地看进他眼里,“你误会了。我回来是为了酒店开业,我也并没有邀请他。”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慕淮,语气冷了几分,“而且,我刚才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不必要的示好。”
目光重新回到苏秋池脸上,语气变得低沉而郑重,“秋池,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苏秋池被他眼中的坦诚和坚定灼了一下,气势不自觉弱了几分,但嘴上还是硬撑着,“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花言巧语!”
陆珩看着他微微嘟起的嘴唇和依旧泛红的眼角,心底软成一片。
“我能帮陆总作证!”负责接收登记开业贺礼的大堂经理,他刚就站在陆珩身后目睹了全过程,眼见自家老板百口莫辩,本着为老板分忧还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小心翼翼地举了举手,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却十分诚恳地插话道,“这位先生,我能帮陆总作证。陆总刚才确实非常明确地拒绝了那位先生的好意,态度很坚决。”
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礼物我们这边按规定也是不能收的。”
这番话如同一声响锣,敲散了最后一点误会的迷雾。
苏秋池愣住了,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被巨大的尴尬取代。
他……他刚才是不是像个乱吃飞醋的傻瓜一样,在这么多人面前社死,简直是公开处刑!
而一旁的慕淮,脸色更是精彩。
他原本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风度,此刻在经理这番证词下,脸上强撑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和难堪几乎要溢出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挽回颜面,最终却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看来是我打扰了,告辞。”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这下,现场只剩下满脸通红的苏秋池,眼底含笑的陆珩。
陆珩看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的苏秋池,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他依旧泛红的耳垂,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宠溺,“现在信了?”
苏秋池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垂被陆珩指尖捏住的地方更是像过了电一样。
陆珩那带着笑意的反问和宠溺的语气,让他羞得无地自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
他用力咬住下唇,含糊地“嗯”了一声,也说不清是承认还是否认,猛地一低头,撒腿就想跑。
可脚步还没迈开,手腕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牢牢攥住。
“跑什么?”陆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轻轻拉回身边,但语气却放缓了些,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磁性的尾音,像羽毛一样搔刮着苏秋池的耳膜和心尖。
苏秋池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他被迫停下,却依旧别扭地不肯抬头看陆珩,视线胡乱地飘向一旁,心跳如擂鼓。
进去?在这种他刚刚闹了个大笑话之后?
见他没有再强烈反抗,陆珩眼底笑意更深,顺势将握着他手腕的手向下滑,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缓缓扣紧。
“走吧,”陆珩牵着他,转身面向灯火通明,宾客如云的宴会厅,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为他扫除所有不安的力量,“带你去看看。”
苏秋池被他牵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再看看陆珩挺拔自信的背影领着他走向那片繁华,之前所有的尴尬、委屈和愤怒,奇异地慢慢平息了下去。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就……由他去了。
只是通红的耳朵尖,彻底暴露了他此刻远不如表面那么勉强的真实心情。
陆珩牵着苏秋池,穿过觥筹交错的主宴会厅,对沿途投来的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将人带进了二楼一间更为安静雅致的VIP室。
厚重的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室内暖气充足,布置奢华舒适,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秋池立刻甩开了陆珩的手,快走几步坐到离门最远的沙发上,抱起一个靠枕,把半张发烫的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还带着点残余羞恼的眼睛瞪着陆珩,闷声闷气地哼道,“现在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陆珩看着他这副明明已经软化却还要强装凶狠的模样,心底一片柔软。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走到苏秋池面前的茶几旁,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喝点水,刚才跑得急。”他避而不答苏秋池的问题,语气自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秋池瞥了他一眼,没接。
陆珩也不勉强,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顺势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