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尼。”埃德文总算又从滞涩的咽喉里说出这句话,到现在他还是这么困惑着,“我真的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明白?”像是感觉到厌烦一样,他说出这句话,“你再问我同样的问题就去死,这样就不用去想这些事情了。”
埃德文伤心的眼睛看着他,“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我在圣殿这么好的日子,竟然有你这样见到过我曾经所有狼狈模样的人出现,你说我要对你留有什么好意吗?”
“所以你希望我滚得远远的。”
“对。”
埃德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坦白了自己的情绪,“雅尼,我很伤心。”
沈砚沉默了一下,凝视着埃德文的眼睛,最后他说:“那关我什么事呢?”
强烈的情绪让他怎么忍耐都没有用,他凝视着这张嘴唇,在这个时刻,他总算将他按在怀里,印上了曾经他如此怜惜而不舍得触碰的唇瓣。
第197章 黑精灵14
所有的情绪宣泄在这个吻里。猛烈、悲愤、伤心,都在这个吻中深深地传递过去。
沈砚被紧紧抱入这个骑士的怀中,抱得很紧,甚至骑士装的一些金属硌在身上有些发疼,但是埃德文这个爆发出来的吻又很有意思,他假意去挣扎、妥协、被迫承受他的吻。埃德文几乎将所有的情感都倾覆在这里面,沈砚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埃德文的痛苦。
埃德文总算将沈砚放开了。
这段时间在骑士团里的训练和种种,都让他力气变得格外大,除非埃德文愿意放开他,要不然沈砚根本就不能从他的怀里挣脱。
埃德文那在阴影中的眉眼显得格外沉郁,他紧紧凝视着沈砚,“你大可以和塞缪尔说明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但是你又如此爱慕着塞缪尔,一定很不希望你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和我有着什么样的接触被知道吧?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比之前更甚的痛苦出现在眉眼之间,显然他并不想提起这件事。
提起这件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和痛苦。埃德文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才慢慢地说出那几个宛如刀割一般的字,“你也不想让塞缪尔知道,你其实并不是那么纯净。”
显然他说的不仅仅是沈砚是个小坏蛋的事情,或许还稍微影射了菲尔强迫他的事。那本来就是沈砚伪造,根本就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攻击性,看见埃德文眉眼之间更甚的痛苦,他意识到这个家伙好像更多的是自己虐自己。
那么他就要助他一臂之力,展露出了厌烦却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的神态。
“我真恨不得你去死。”
【反派值+3】
“那就去恨吧。”埃德文的声音从咽喉里挤出来,“你想要我离开,那么我死也不会离开你,即便我承受着那么大的痛苦。但是似乎离开你,我也只会承受更多的痛苦。”
这一次沈砚要从埃德文的怀里出来就轻易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想要再禁锢沈砚,也或许是这种更为强烈的痛苦让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禁锢沈砚。沈砚离开了他的怀抱要匆匆离去。
其实他在离去的中途转头看了埃德文一眼,看见埃德文依旧站在了原地,但是他看起来比之前更为沮丧、难堪。他说着那么刺耳的话,却依旧还是这段情感里最为卑微痛苦的下位者……
从那以后,埃德文似乎对这种行为更加钟爱。
一旦没有人的时候,沈砚从他的身前路过,他就会伸出手臂来搂进怀里亲吻他。他的吻依旧是痛苦、苦涩的。沈砚在其中尝到了这种味道,却还是没有在其中品尝到恨的味道。
这让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傻瓜,一个天大的傻瓜。
被埃德文激烈的亲吻后,他的唇瓣总是呈现不正常的殷红,这当然会被那个整日都在紧盯着他的塞缪尔察觉。当沈砚正垂着头写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勾起了他的下颌,让他抬起头来。
于是塞缪尔碧绿色的眼睛就出现在眼前。
他垂眸凝望着沈砚如此殷红柔软的唇瓣,也用指腹去温柔地摩挲他的嘴唇。这一次埃德文吻得很凶很久,让他的唇在此时都还有一种热热的肿胀感,塞缪尔冰凉的指腹摩挲上来时,让沈砚甚至觉得有些舒服。
“又肿了,雅尼。”塞缪尔抬起眼眸来,面上带着关切、温和的笑容,“最近你的嘴唇总是这样,你在和谁接吻吗?雅尼。”
虽然塞缪尔的表情和平常别无二致,但沈砚还是觉得塞缪尔在隐隐地发疯。慢慢疯,塞缪尔,马上就能感受一下埃德文牌按/摩/棒了,你往后排一排。沈砚在心里弯了眉眼,却在表面上躲避塞缪尔的手指偏头过去,低下头来嗫嚅着说了一句:“并没有,大人。”
“雅尼。”塞缪尔温和地呼唤道,“你总是喜欢对我撒谎,你要知道,倘若我知道你还是在撒谎,我会对你做什么。”
沈砚沉默了一下,依旧说:“我没有说谎,大人。”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塞缪尔很不高兴。塞缪尔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沈砚一个人。
沈砚认为这个家伙应该是去哪发疯了,大概想要彻查到底谁在和他接吻这件事,但是这样的事情塞缪尔基本上又只能派西奥多去做。那么接下来沈砚要见到的必然就是西奥多——
果然如此。
看见这一双熟悉的蓝色眼睛,对于这种既定的流程,沈砚已经完全习惯了。他摸了摸小黑猫球球的脑袋,对西奥多这些一成不变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西奥多似乎察觉到了沈砚的出神,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雅尼,你一定要有一个人陪伴你吗?其实你只用在圣子大人身边待一年,只要忍耐一年,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他尝试着和沈砚商量,这个向来有着很大权力想要干什么都行的西奥多难得地用这种语气和一个人进行商量。
“不行哦。”沈砚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一双凝视过去的眼睛里带着轻盈可爱的笑意,“我没有办法接受一整年没有人陪伴我,诺尔已经逃走了,那么我就必须找另外一个人。”
【反派值+1】
“骑士长大人,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西奥多看着沈砚,他说:“不会。”
明明反派值都涨了,沈砚在心里撇嘴,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抚摸着怀里的小猫,给它抓毛,它舒服得在沈砚的怀里呼噜呼噜的。
“这是什么疾病吗?”西奥多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切。
沈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也就随口说了一句:“那西奥多大人,你要帮我治病吗?”
西奥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一张一直以来极为肃正的脸上忽然沾染上了红色。沈砚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惊讶西奥多好像也喜欢自己,不过嘛——“西奥多大人,谢谢你想要帮我治病,但你可能要往后排一排哦。”
他笑盈盈地说着话,还是用着一种天真的语气,仿佛他说的这些是多么纯粹、无辜的事情。
【反派值+1】
埃德文明显不满足于只是亲吻他的嘴唇了。
人一旦得到某种渴望依旧的东西,就会激发更大的贪婪。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吻开始落下了沈砚的下颌。
在这个时候沈砚在他的怀里绝对被吻得气喘吁吁,没有什么力气再做什么挣扎的举动。那么埃德文就可以得逞了。
沈砚时常会被埃德文抱在怀里,或者将他压在墙壁上吻他。
埃德文高大的身体会投射下一道影子遮盖在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看见沈砚被按在他的怀里亲吻。埃德文骑士装上的金属还是会硌着沈砚,但这种新奇的感觉沈砚也喜欢,便没有出声提醒。
他感受到埃德文有些毛毛躁躁的吻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陷入亲吻时,埃德文有时候会短暂地遗忘痛苦,认为他们就是那彼此相爱的伴侣,仿佛一切都还是在那贫民区一样过着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那么他的吻就会变得柔情而又暧昧,想要再继续进行下去,但是恍神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骑士装时,又会让埃德文回神这一切已经与之前大为不同……
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埃德文,显然又陷入了那种柔情当中。
沈砚没有打断他的这种柔情,而是任由埃德文的手指探入衣袍抚摸着他的腰身,沈砚一点点发颤。
那为了抵御简单外物伤害的骑士手套其实抚摸在身躯上很粗糙,一旦他用戴着手套的指尖去摩挲那柔嫩的腰肢,更是让沈砚颤抖不止,只能安静地待在埃德文的怀里轻喘着。
埃德文发现这个时候的沈砚会流露出最为真实的反应,也格外柔软、可爱。
倘若之前会停留在亲吻、抚摸之后,在沈砚的耳边说了一句:“雅尼,我们去别的地方。”就表明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沈砚趴在埃德文的怀里,注意到埃德文的手套上沾染着一些格外明显、奇怪的东西,老司机还是会有些脸红红。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劳碌的原因,埃德文的手比正常人粗一点,再加上他戴着这粗糙的手套,简直弄得沈砚爽得起飞。
不过此时,脸红红却又看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脸红红的老司机还是要佯装说两句:“埃德文,你这个混蛋。”
埃德文显然不想听他这些一成不变的话语,直接抱住沈砚将他带走了。
当然沈砚也怀疑过为什么这么多次都没有被别的人发现,或许是这附近本来就是塞缪尔的休息地,闲杂人等不得进来,所以除了塞缪尔和守卫的骑士,就基本没有人待在这里,而骑士们都尽忠职守不擅自离岗,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又或许是埃德文其实还是被激发了一点恶魔之力,他的魔力也让他无意识创造了一道别人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们笼罩起来。反正埃德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沈砚带走了。
由于大陆的南部最近潮汛期,农户的庄稼无一幸免,塞缪尔忙得脚不沾地,好像也根本没机会来关注总是消失不见的沈砚,毕竟他早就将抓到那个和沈砚亲嘴的人的事交给西奥多来办,就更加关注民生问题。
天时地利人和,埃德文和沈砚发展到这一步只是时间问题。沈砚也很高兴,总算又能放松自己了。
他抚摸到了埃德文脊背上的疤痕,之前他背上也有疤痕,但是没有那么多。可是现在沈砚抚摸到埃德文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都是深深的伤疤,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埃德文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这种时刻,埃德文似乎又忘记了一切,他柔情、温和地呼唤着沈砚,他的声音包含了深深的爱意。沈砚没有去打扰这种兴致,他先享受了一会儿。
当事情结束的时候,其实理智就回笼,埃德文也就清楚地明白这并不是他们那一栋有着美好生活的小屋。
沈砚躺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就拢着自己的衣袍说了一句:“我恨你,埃德文。”
埃德文坐在床沿,他背对着沈砚,脊背上那些伤疤如此骇人地展现在沈砚的跟前。看不清埃德文的神态,也只是听到一句埃德文同样的那句话,“那就恨吧,雅尼。你现在更不敢向塞缪尔坦白这一切了,你会担心塞缪尔不会接受你。”
他转眸过来凝视着沈砚,“但是雅尼,没关系,你要记得,我永远都会接受你,无论你什么模样。”
傻瓜。
天大的傻瓜。
这真的是天大的傻瓜。
沈砚穿上衣服,不再去听埃德文说的话──他不喜欢听傻子说话。
他发现他总是遇见傻瓜,这些傻瓜和那个最大的傻瓜似乎没什么不同。他们偏执、变态、痴狂,但是又傻瓜地爱着他。
不能再相信这些傻瓜了,沈砚告诉自己。如果不是相信了傻瓜,就不会去赴约,就不会在路上遭遇车祸,就不会这么就死了……
他讨厌傻瓜,最讨厌的就是傻瓜。
沈砚开始期望塞缪尔能够早点发现这些事情。
只是塞缪尔当真太忙了,那么沈砚这段时间除了和埃德文亲吻、做/爱之外就是待在塞缪尔浩如烟海的书房里,去查找关于精灵一族的所有资料和记录。
关于精灵的资料,也少得可怜。
虽然精灵一族灭族得突然,但也不至于什么资料都没有留下来,只是隐约知道曾经人类和精灵一族关系很好。毕竟人类需要森林,精灵也需要森林,两族的居住地基本会进行某种融合。
沈砚觉得这件事真的很奇怪,也弄不明白黑精灵的传说到底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他曾经回到过修侍院里,用一些好吃的和原先的修侍们待在一起,从他们的嘴里弄出些关于黑精灵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黑精灵这个可怕的传说,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就会被大人提出来吓唬小孩子来达到威慑作用,那么黑精灵给予他们的恐惧就从年幼时根深蒂固在他们的观念当中。
沈砚觉得自己一定是一个牛哄哄的身份,把这个身份找出来或许更能达到大反派的效果。
摸着下巴又想了想,沈砚实在没有什么头绪。然而这时,一只手将沈砚手中的书籍拿走,沈砚抬起头来看见塞缪尔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边。
看见塞缪尔沈砚还是挺高兴的,面上也表露出高兴的神态来,还喊了一声:“大人。”看见沈砚面上如此明显的高兴的神采,塞缪尔的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一些,他摸了摸沈砚的脑袋说,“还在对精灵的事情感兴趣吗?”
沈砚点了点头。他说:“大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因为在帮助民众们渡过难关,你想念我吗?雅尼。”他温和地注视着沈砚。
沈砚又点了点头,“当然。”
塞缪尔将手中的书还给沈砚,好心情地对沈砚说:“其实我见过最后一代精灵皇,雅尼。”
你见过我——?沈砚听到这句话,还挺惊讶。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直接成为这只黑精灵了,怎么塞缪尔还见过他?
面对沈砚有些惊讶的眼睛,塞缪尔继续说道:“其实我怀疑精灵灭族的时间根本就不久远。因为我曾经误入过精灵之国,那里面有着很多的精灵,他们轻松、自在,是我最为羡慕的生活,所以我格外记得。可是所有的资料、所有的书籍都说精灵很早之前就灭族了,然而我明明记得我见过精灵皇。只是我那时候太小了,我早已记不得精灵皇的面容。只记得他非常美丽,就像你一样,雅尼,就像你一样美丽。”
他温和地抚摸沈砚的头发。
沈砚听着他这些话,也垂下眼睛去看手中的书。而此时沈砚的后颈完全展露在塞缪尔的眼前,让塞缪尔看见了他那枚藏在衣领下、红艳艳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