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耸了耸肩，单手放在栏杆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钢管。

　　喇叭里传来马杜卡斯副舰长的声音：“转舵操作结束，航向已经转向070方向。瞭望手注意观察海面！”

　　接着舰桥安静下来。

　　没有瞭望手报告，无线电也一片安静。

　　王义等了有两分钟，问夏普：“鱼雷是不是过去了？”

　　“有可能，毕竟是超远距离上盲射的鱼雷，我们能发现其中两条已经算不错了。”

　　其实鬼子这波超远距离的鱼雷齐射应该也没想着获得战果，就是单纯的逼迫联众国舰队转向，给他们调整队形争取时间。

　　这个战术目的也算达到了，只是没想到阿尔法1已经被打成了火炬——敌人低估了联众国的火力密度。

　　马杜卡斯的声音再次从喇叭传来：“新的雷达接触，方位200，距离四万码。回波强烈，是大型目标。”

　　王义跑到回廊的尾部，看向200方位。

　　守在回廊尾部望远镜旁边的瞭望手说：“雷达都刚刚接触，现在应该还看不到，少将。”

　　夏普：“从方位来讲，应该是敌人护航环形阵上的其他舰艇——”

　　瞭望手打断夏普的声音：“等一下，看到了！老天，这么浓的黑烟！”

　　王义这时候也看到了黑烟，他拍了拍瞭望手的肩膀，后者立刻把望远镜让出来。

　　“少将，您请。”

　　王义把双眼怼在目镜上。

　　透过望远镜，他清楚的看到海平面上的烟柱。此时因为地球曲率，还看不到烟柱从什么东西上升起，但这么浓的黑烟，怎么看也不像是锅炉的排烟。

　　鬼子海军再菜，也不至于烟囱排出这么浓的黑烟吧，又不是库兹涅佐夫号。

　　王义让出位置，对夏普说：“你来看看。”

　　夏普立刻凑过来，观察了几秒，说：“像是中弹燃烧产生的烈焰，阿尔法1冒出来的烟就这样。”

　　王义扭头看了眼静静燃烧的阿尔法1，确实那冲天的烟柱顶端很像海平面方向看到的烟柱。

　　夏普：“我们现在正在向070方向航行，目标和我们之间仍然有接近率，说不定是一艘重伤的航母正在向我们的方向开过来。”

　　王义点头：“有可能，重伤的航母失去操舵能力，但轮机依然在全功率运作，所以才向接近的敌方水面舰艇冲来。”

　　他拿起无线电：“各舰注意，200方位有一艘重伤敌舰正在向本舰队接近，各舰随我转向200方位。”

　　————

　　此时藏王号虽然发生了爆炸，但还飘在海面上。

　　参谋们已经乘坐最后的机动艇撤退了，只剩下小泽中将一个人还和藏王号的高级军官一起呆在舰桥上。

　　藏王号舰长对小泽鞠躬：“中将阁下，现在战舰已经无法抢救，请允许我下令弃舰。”

　　小泽点了点头：“弃舰吧，我们已经努力奋战了。”

　　他话音刚落，瞭望手就喊：“正在燃烧的翔鹤号向敌人冲去。”

　　小泽抬头，顺着瞭望手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正熊熊燃烧的翔鹤号，正向着敌舰队的方向开去。

　　“翔鹤号还能维持航速么，”小泽中将嘟囔道，“也许它还能抢救啊，但我夹着尾巴跑到了藏王号上。是我辜负了它啊！”

　　舰桥上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舰长身上。

　　舰长：“中将阁下，我可以弃舰吧？”

　　虽然刚刚小泽中将已经同意弃舰，但现在这个气氛下，舰长没敢下弃舰命令，只能再次确认。

　　小泽中将：“弃舰吧。我留下来，和藏王号共存亡。”

　　舰长一副“卧槽你别坑我”的表情，中将都留下来殉舰了，他这个舰长跑了那之后要被戳后背的。

　　小泽中将看了舰长一眼：“你也弃舰吧，殉舰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反正将来皇国估计也没有机动部队了，要我这个机动部队指挥官也没用。”

　　“是！”舰长扭头，对部下喊，“弃舰！弃舰！”

　　航海长：“那我现在去拿神龛——”

　　“来不及了，走吧！”舰长喝道，“刚刚应该让参谋们的最后一艘机动艇带走的，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走吧！”

　　舰桥上的军官和军曹全部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就剩下舰长和小泽中将。

　　舰长对小泽敬了个礼，转身奔出舰桥。

　　小泽中将站在舰桥内，看着远处燃烧的翔鹤号。

　　藏王号此时居然还大体上维持着船体的平衡，甲板并没有过分倾斜。

　　小泽忽然摘下帽子，对着远处的翔鹤号挥舞起来，一边挥舞一边哼唱起海军学校的校歌。

　　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从海山岛海军学校毕业，在离港的交通艇上对岸边送行的后辈们挥舞着帽子。

　　更早的时候，他也在岸边送行前辈，现在那些前辈们很多已经在海战中故去了。

　　等战争结束，海兵学校同期的樱花们，还能剩下多少呢？

　　————

　　“看起来像是翔鹤号。”王义放下望远镜，问身旁的夏普。

　　夏普点头：“看起来就是了，没想到敌人的损管还不错，这个状况它还能维持这样的航速。”

　　王义：“有没有可能把它作为战利品拖回去？”

　　夏普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给它灭火，作为战利品拖走？”

　　“我们的燃料应该做得到吧？”王义说，“把这个拖回去，海军在争夺太平洋盟军司令官这件事上就更有底气了，我们不光抓了中将，还把敌人航母作为战利品拖回来了，这还是参与空隙翡翠湾的六艘航母之一。”

　　夏普：“如果现在我们要把这个拖回去，那就等于放弃继续追歼敌人剩下的舰艇了，雷达上还有四个接触呢。”

　　王义扭头看向海面上那些敌舰。

　　“阿尔法1沉没后，他们好像都丧失了战意，你看都没有继续攻击我们了。”他收回目光，对夏普说，“我觉得只要驱散他们就好了，应该不会干扰我们进行拖行。”

　　夏普：“敌人还有一艘航母没找到，万一它出动舰载机来攻击我们呢？”

　　王义想了想，摇头：“不，我不觉得敌人剩下的一艘航母还有能力发动攻击。你要担心可以电报问问58.2特舰今天击落了多少敌机。我觉得剩下这艘航母没有舰载机了。”

　　夏普咋舌：“我看出来了，你就是铁了心要拖走这艘航母。但万一它被大火烧毁了呢？”

　　王义：“你看，它的舰体还维持着平衡，敌人应该还没来得及进行雷击处分，我们的鱼雷机又菜的，就算打中了鱼雷也不一定爆，这船应该没进多少水。

　　“大火烧得再大，烧完了能烧的东西就会灭了，我们把剩下的铁壳拖走不就好了。

　　“我们派出四艘驱逐舰跟着它，赶走那些要靠近雷击的敌人驱逐舰，等火灭了就放机动艇登上舰艇，守住一小块范围，让驱逐舰的缆绳有地方绑，接着进行拖曳作业。”

　　夏普：“我觉得现在我反对也没有用效果了，而且……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我们现在有兵力优势分出四艘甚至八艘驱逐舰去执行这个计划，也不会影响我们继续追歼敌人残余舰队。”

　　王义打了个响指：“那就这样，把第九驱逐分舰队留下来跟着它，剩下人继续攻击海面上的敌舰。”

　　“是。”

　　在阿尔法1沉默后，海面上敌舰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组织，现在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王义估计阿尔法1可能是敌人的旗舰，巴尔的摩带着兄弟们十五分钟把它炸成废铁了，敌人司令部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报销了。

　　现在剩下的敌舰处于群龙无首状态，然后又是海战中劣势的环形阵。

　　夏普：“敌人还是组织了一次交叉鱼雷齐射的，不要小看敌人啊。”

　　王义听了她的话，立刻战舰视角确认了一波，没看见新的鱼雷预测线。

　　王义：“扶桑海军的护航原则，是远离航母，让航母有足够的机动空间。敌人的护航舰队会在海面上散得很开，要重组成适合海战的阵型需要的时间很长。我们现在继续向着雷达上的目标冲去，很大概率能逐个击破敌人。”

　　这时候瞭望手喊：“175方位，雷雨区！”

　　王义马上调转望远镜果然看到海平面上有一波云团，黑乎乎一团。

　　马杜卡斯也报告道：“雷达在175方向有大量回波，可能是云团。”

　　夏普：“敌人还有一艘舰队航母没有找到，说不定就躲在那云团里。”

　　王义沉默了几秒，摇头：“不，我们不能冲进云团，这会给敌人驱逐舰创造使用鱼雷的机会。现在在视野开阔的大海上敌人很难占据有利的鱼雷发射阵位。

　　“另外，雷雨中，我们要发现鱼雷也很难，毕竟雷雨不光会干扰视线，也会干扰姆族声呐兵的声呐监听。”

　　夏普：“你就这么放过敌人最后的航母？”

　　“不是放过，是我不想把自己的优势葬送掉。敌人鱼雷在雷雨区中占据优势，那我们就不要追进雷雨区。不在敌人擅长的领域作战，这是我的宗旨。”

　　夏普看着王义，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仗着兵力优势冲去进去呢。”

　　王义：“当然不会。不过我也不打算这样放过他们，记录下雷雨区的位置让58.2特舰向我们靠近，到天黑前应该还能再派出一波侦察机吧。”

　　夏普看了看手表：“来不及了，要明天才能继续派出侦察机了。实际上再过一个小时我们要准备回收刚刚发射出去观察鱼雷的水上飞机。”

　　王义看了看正在西沉的太阳，点头：“好，那今天的战斗差不多到此结束了。命令各舰对视野范围内的敌舰进行最后的炮击，到五点就转向330航向撤退，不给敌人夜战的机会。”

　　“是！”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王义率领的舰队化整为零，四处追击——或者说驱赶视野内的敌舰。

　　等到1700时，王义命令发射信号火箭，通知各舰转向330方位脱离，并且重整阵型。

　　2000时，第九驱逐分队报告，一直向070方位航行的敌军航母上明火熄灭，他们准备靠近进行登舰作战。

　　2100时，第九驱逐分队报告已经登上航母，并且挂上钢缆。但是敌舰还在维持20节的航速，难以拖曳。

　　王义决定，率领舰队追上第九分舰队，对舰艇内部的敌军进行劝降作业。

　　到2300时，第58特舰在敌军航母附近集结，准备进行今天海战最后的收尾。

　　2330时，巴尔的摩号的雷达看到了第九驱逐分舰队，还有被包围在中间的那艘大舰。

第47章 登上翔鹤号

　　休息室的喇叭响起来：“第九驱逐分舰队呼叫巴尔的摩。”

　　王义直接转身进门，打开无线电拿起话筒：“这里是巴尔的摩号，请讲。”

　　“敌军占据了锅炉舱，我们不清楚他们的武器配置，也不熟悉舱内结构，所以没有贸然进攻。陆战队员现在带正在和敌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