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大将尬住了:“臣只想去个厕所……而且陆军的诸位,也应该是到指挥岗位去了……”
“指挥岗位?是哪个丙种师团需要一名大将来指挥吗?分明就是趁着联众国的陆地包围没有形成,要跑到其他地方去。”
丰田大将不敢说话。
刚刚他确实是想要去厕所,但现在被德川一说,他也开始考虑要不要趁机离开江户这个马上要被包饺子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侍卫长开门进来,面如死灰:“九段坂总社被敌战舰炮击,联络全部断绝。”
德川瞪大眼睛:“敌人的战舰,已经进入江户湾了吗?”
“是的,而且已经通过了横滨港,现在整个江户都在敌舰的主炮射程内。”
德川扭头盯着丰田大将:“你的自杀鱼雷呢?你的伏龙蛙人部队呢?敌人都开进江户湾了,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丰田大将支吾了几声,答:“我们本来有相当数量的设施从敌人轰炸中幸存,但是昨天晚上开始,敌人的渗透部队就把这些设施挨个破坏了。
“渗透部队有很多我们这边的叛国者,他们好像被敌人蛊惑,认为应该建设新扶桑。”
德川用力捶桌:“扶桑没有了朕,还叫扶桑吗?”
丰田大将明显迟疑了。
德川直接抓到了这个瞬间的迟疑,指着他质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朕本来就得国不正?是不是说应该大政奉还,让真正的天皇来统治扶桑?特高科报告说,京都的公家想要联合联众国,让那个谁的子嗣重新上位,你是不是也赞同他们?”
丰田大将迟疑了几秒说:“听说,联众国那边不打算再要皇帝了,您可能也知道了,安特的女皇,在胜利庆典上宣布要退位,把国家交给国民,这也激励了联众国那边建立的救国同盟,打算效仿安特建立一个国民们的扶桑。”
德川铁青着脸:“国民们的扶桑?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我们——等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些?”
德川刷拉一下站起来,拔出侍卫长的刀,指着丰田大将。
“说,你是不是收听他们的广播了!”
丰田大将:“其实只要了解他们想做什么……”
“你也打算投降了对不对?打算用朕的人头,去那个什么汤姆秦那边领赏对不对?”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侍从进入会议厅,在侍从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从长脸色骤变,上前小声道:“陛下,联众国麾下之赛里斯仆从军搭乘登陆快艇冲进了隅田川,正在沿着隅田川逆流而上。”
(其实是赛里斯志愿扶桑解放军,但鬼子以己度人,把他们当成伪军一样的仆从军)
德川:“我们的河防工事呢?”
“被赛里斯登陆部队占领。同时联众国陆军也在神田川入海口登陆,并且占领了港区,大量部队正在上岸。”
德川手里的长剑哐啷一下落在地上,他也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陛下,”侍从长说,“需要立刻转移了,虽然天上都是敌机,但我们可以藏匿在城区难民中,等夜晚悄悄离开城市。”
德川:“我是相信陆军总玉碎的话,才留在江户的,你告诉我,玉碎了吗?”
侍从长:“从我们获得的情况看,碎了。敌军登陆点附近的挺身队、国民自卫军都发动了玉碎冲锋,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伤亡接近一百万。”
“那敌人的弹药,如同陆军所说那样耗光了吗?”德川又问。
侍从长沉默了。
整个会议室寂静无声。
突然,墙上的挂钟响起来,原来是到了正午十二点。
铛,铛~
德川:“备马。”
“什么?”
“打开所有能用的广播系统,向全城广播,说我要御驾亲征。我将会从皇居正门出发,过红门,从九段坂面前通过,然后向着海岸敌军控制的滩头阵地冲锋。”
侍从长:“可是,我们现在只知道敌人在神田川和隅田川入海口登陆,并不知道敌人防线在哪里,也不知道敌人推进到什么地方了。”
德川:“怎么会这样?通讯部门都在吃干饭吗?”
“敌人已经把江户所有基础设施都炸毁了,敌人渗透部队也重点截杀传令兵,切断通讯,还有大量世俗派份子在进行破坏活动。我们……不知道敌人在何方。”
德川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开口道:“那就向着枪炮声最猛烈的地方冲锋就好了。备马,反正都要成为扶桑的末代皇帝了,我要把我勇武的形象留在世间,这样将来有一天,他们说不定会把我当成旗帜,高高举起——”
————
王义突然又有了明悟,他切换视角,发现一组新的射击参数,而且还规定了发射的时间。
已经是合格军人的王义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指引自己攻击什么时间敏感目标。
这个时候向这个地点开炮,能炸到什么特别的人。
于是王义对电话传令兵说:“主炮新射击参数如下,设定完成后,等待开火指令,不要问为什么。”
电话传令兵完整的复述了王义的命令。
于是九门主炮一起动起来,瞄准了新的位置。
王义掏出怀表。
这时候夏普说:“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居然一颗水雷都没碰上,也没有遭到鱼雷攻击。”
“是。”王义很干脆的承认了,“我还以为敌人有可能在我们排雷结束后重新布雷,没想到他们因为昨天晚上的夜间袭击,还有渗透部队的攻击,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忘记了。”
是的,因为新泽西号完好无损,王义冲滩的计划搁浅了。
但是作为替代,他让赛里斯的扶桑解放军搭上了海军陆战队的水陆两用战车,沿着隅田川冲向皇居。
让赛里斯人攻占皇居,这样一来,战争是从赛里斯开始,最后也由赛里斯结束,有始有终。
王义再一次低头看怀表,时间快到了。
夏普:“这个射击参数,应该是攻击皇居入口,有细微的偏差。该不会是……扶桑的皇帝要出逃吧?可是现在空中全是我们的飞机,皇帝真能逃出去吗?”
王义:“不知道,总之先炮击,之后再一点一点的从瓦砾里翻出被我们炸碎的玩意,看看到底炸了个啥。”
这时候,怀表上的指针指向了王义看到的时刻。
“开炮。”他轻描淡写的说。
而这个时刻,就这样被记载到了历史课本上:918年1月10日12点30分。
————
德川骑上了枣红马,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近卫骑兵队。
扶桑因为严重的粮食危机,大部分马已经宰了吃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宫内省还养了一支骑兵队,以及多匹高头大马。
德川又看向因为广播聚集起来的民众,现在这些人全都跪在地上,向他们的“天闹黑卡”行大礼。
德川身后的广播里,重复播放着刚刚他念的广播稿,号召全城还活着的人,和他一起发起玉碎冲锋。
现在,超过一万名的民兵聚集在皇居面前,男女老幼一应俱全。
德川看着跪在人群里的老妇人和营养不良的豆丁女孩,叹气道:“在最后的时刻,居然是这些人和朕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天空中就传来破空的呼啸。
一枚炮弹直接砸碎了皇居前面硕果仅存的路面,露出后半截。
德川的马惊了,高高抬起前蹄。
就在这时候,炮弹爆炸了。
冲击波瞬间粉碎了可怜的马,然后吞没了德川,以及跟随他出征的皇太子。
九枚高爆弹炸出高度惊人的烟尘柱。
天皇,以及盲信他的平民,就像是幻影一样灰飞烟灭。
尾声 未曾设想的道路
918年,2月26日。
王义选择这个日子进行受降仪式,并不是为了他的恶趣味。
主要是收拾剩下的鬼子残党多消耗了一些时间——大概一个月。
鬼子的几个陆军大将,靠着乔装打扮从江户混了出去,跑到了大阪,在公方家以及大阪豪商的支持下,拥立之前被幕府将军罢黜的天皇成立新扶桑,然后就想学习撒丁王国跳反。
王义当然不可能接受这种事,他从建立心理战部队起,就在做接管扶桑的准备,从战俘里面挑选了一批人,准备走“未曾设想的道路”。
没想到他的想法,和安特的罗科索夫元帅一拍即合,加上老罗总统的支持,所谓“新扶桑”没有被联合国军承认,依然认为新扶桑就是扶桑的残余力量。
于是大阪“春之阵”开始了。
战斗方面由迈考色全权指挥,但是参战的盟军部队各自保留了一部分指挥权。王义无法干涉迈考色的指挥,但他可以给安特方面军和赛里斯部队增派运输舰队。
赛里斯方面,战斗意志坚决,但是装备确实还不太行,而且极度缺乏技术兵种,熟练的炮兵少就算了,熟练的机枪手都没有多少,更别提专业的工兵、支援营等等。
而安特的远东方面军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方面军全部由经历过尤罗巴战争的老兵构成,相当多的军官拿过金星勋章,红旗勋章更是批发一样。
而装备方面更是和鬼子形成了代差,以至于鬼子抱着炸药包发动自杀袭击,炸完发现车组只是被震晕过去,过一会儿车子就会自己动起来。
对于鬼子来说,M4谢尔曼已经是重型坦克了,尤罗巴战场无休止内卷出来的怪物已经进入它们不能理解的范畴了。
关键安特士兵在经过世俗派神父的动员之后,对同样惨遭侵略、国土被蹂躏的赛里斯人民产生了共情,看到鬼子凶相毕露。
于是在王义孜孜不倦的往大阪春之阵战场输送了六十万安特近卫军和配属的坦克、火炮之后,鬼子总崩溃了。
大阪战场的抵抗很快结束了。
初步估算,光是大阪和江户两个地方的玉碎行动,就产生了1500万的伤亡。
在江户登陆的第一天,就有超过一百万鬼子发动所谓玉碎攻击,德川被轰碎之后,又有数百万平民哭喊着“扶桑没了”向盟军发动自杀攻击。
几天之内就有数百万人自己拉响手雷自尽。
不管怎么样,在2月26日,江户周围的局面,终于恢复到可以举行大规模受降仪式的状态。
另外,王义要拖到26日,还有一个原因,他希望尽可能的把被主炮炸碎了的德川天皇拼起来,照个相。
代表侵略罪行的德川被炸碎了,之后扶桑人民就可以自己审判那个代表所有守旧势力的大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