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最危险的第一个上午,依旧没有德国士兵或者链狗去对面的杂货店搜查。
显然,昨晚那俩链狗八成是背着所有人干的私活儿,现在很可能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凉透了呢。
虽然没能拿这几个军官充当挡箭牌,但格外热情的海蒂却收获了远超劳动价值的配给券以及一瓶红酒和一块奶酪,以及两包香烟作为“陪聊”的酬劳。
赶在中午饭前送走了这几个聊的格外开心的军官,海蒂叉着腰长长的吁了口气,“和人聊天可真辛苦,维克多,你可不要和斯皮尔说这件事。”
“我什么都没看到”卫燃一边收拾柜台上的工具一边笑着说道。
“这个是你的封口费”
海蒂说着,将两包香烟丢给了卫燃,她自己则抱着这一上午收来的几件脏衣服去了后院。
展开那块抹布,卫燃将浸湿的几张纸币和那几枚硬币塞进了兜里。
都不等他脸上浮现出笑模样,那股难以言喻的大脑宕机感也再次来袭,他也在天旋地转中,再一次感受到鼻孔处似乎流出了些温热的液体。
“噗通”
几乎就在他因为眩晕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时候,一只链狗也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了?”
这名链狗被卫燃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用还算熟练的法语问道。
“我...”
卫燃一边抵抗着那股子仍未消散的恶心感觉,一边打着颤说道,“我流鼻血了,但是...我晕血,帮...帮帮我...”
闻言,那名链狗立刻跑到柜台边上,抄起刚刚熨烫大衣用的湿毛巾,先帮着卫燃擦掉了手上的血迹,随后又帮他擦掉了鼻孔流出的血迹。
“海蒂太太!”
这名链狗大声喊着,同时也用毛巾捂住了卫燃仍在流血的鼻子。
“怎么了?”
海蒂快步跑了过来,在见到那名链狗时顿时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事发了——尤其卫燃还半躺在地上,而且口鼻处似乎还有血迹!
“他流鼻血,然后因为晕血晕倒了。”
这名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岁的链狗颇有些嫌弃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小的男人。”
海蒂愣了愣,反应极快的跑过来,一边掏出手帕帮卫燃堵住鼻孔一边说道,“我的妹妹凡妮莎也是这样,这似乎是遗传的。”
“海蒂太太不怕吗?”这名链狗好奇的问道。
“他们两个晕血都是我来照顾,就算怕也已经习惯了。”
海蒂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来洗衣服的吗?”
“差点忘了正事”
这名链狗放下染血的毛巾,“海蒂太太,卢卡斯和朱利安来过你这里吗?昨天他们来这里缝过裤子还修过靴子。”
“我好像有些印象...”
海蒂一边在对方的帮助下,将已经恢复过来,但仍在装样子的卫燃搀扶到沙发上一边说道,“他们昨天确实来过我这里,我没记错的话,卢卡斯先生会法语对吧?”
“对,就是他们。”这名链狗点点头,“他们今天来过吗?昨天他们还说,今天要把他们的脏衣服送过来洗呢。”
“没有”
海蒂摇摇头,“今天上午没有宪兵来过,只有几位军官先生在这里趁着熨烫大衣和擦鞋的时候聊了一上午,其余的都是些士兵了,他们没有这个。”
说完,海蒂,还指了指对方脖子上硕大的金属牌子。
“这就奇怪了...”这名链狗忍不住用德语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你找他们有什么急事吗?”海蒂一边用另一条湿毛巾帮卫燃擦拭鼻血一边好奇的问道。
“是我们的队长找他们”这名链狗说道,“现在就差他们两个了,我以为他们在这里偷懒呢。”
“我可没见过哪位宪兵先生偷懒”海蒂笑着说道,“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勤奋的德国人了,不过...”
“不过什么?”这名宪兵立刻问道。
“他们有没有可能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过夜呢?”
海蒂指了指窗外大街上路过的德国士兵,“你看,几乎每个德国人都有女伴,我猜他们说不定也有。”
“我再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吧”
这名链狗说着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忘说道,“海蒂太太,如果你见到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一定要让他们尽快回去。”
“如果我见到他们,肯定会帮你通知的。”
海蒂起身承诺道,“等下维克多恢复了,如果我们不忙,我也会让他帮忙去外面找找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这名链狗已经推开了店门,一溜烟的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等那店门自己关上,海蒂也重新坐在了卫燃的身旁,一边帮他擦拭已经不在往外流的鼻血一边低声问道,“你真的晕血?”
“假的”
微眯着眼睛的卫燃低声说道,“刚好流鼻血,刚好看到他进来,所以晕一下,谁会怀疑晕血的人是杀人犯呢?”
闻言,海蒂笑了笑,嘴上却忧心忡忡的问道,“他们是不是快发现了?”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卫燃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脑子里却忍不住在琢磨着,这俩语言任务明显是妥了,可这次学会的到底是个啥?
除了这点疑惑,他也开始琢磨着,该准备准备完成拍照的任务了。
第1318章 逃
9月14号这天下午,海蒂的裁缝店里说不上忙碌,海蒂姐妹俩自从午饭过后,始终都在院子里忙着浆洗衣服。
在前面守着裁缝店的卫燃除了偶尔应付些诸如熨烫衣服或者擦鞋、收取衣服的琐碎工作之外,还忙里抽闲的用手头能找到的材料,给昨天找到的那个应急氧气瓶做了个可以固定在腰带上的帆布套,顺便还给呼吸面罩里外浸了一层蜡油,并且做了个可以收紧将其固定在脸上的帆布束带。
除了这些琐事,他也一直盯着窗外路对面的杂货店,时不时的,看到有链狗经过,还会跑出门儿,东瞧西望的踅摸一圈。
万幸,一直到他们决定打烊,也没有人尝试打开杂货店的店门,更没有人上门再来裁缝店寻找过线索,当然,他名义上帮忙寻找的那俩失踪链狗也不可思议的再没有出现过。
如昨天一样,卫燃和凡妮莎俩人在打烊之后,拿着海蒂给的配给券,排队领取着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的食物,并没有因为昨天的意外之财,有任何的挥霍举动。
“凡妮莎,你会什么外语吗?”
拎着食物往裁缝店走的路上,一整天都没琢磨明白学会了什么语言的卫燃索性决定从周围人的身上找找线索。
“外语?”凡妮莎奇怪的看了眼卫燃,“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聊聊”
卫燃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们有人会德语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那些客人说的是什么了。”
“我可不会德语”
凡妮莎摇摇头,紧跟着却说道,“你知道,我是学法律的。”
“所以呢?”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
“我虽然不会德语,但我会拉丁语,拉丁语是我们的必修课。”
“你还会拉丁语?”卫燃诧异的问道。
“你不会吗?”凡妮莎反问道。
“你觉得我可能会吗?”
卫燃摊摊手,将问题又丢了回去,“说两句拉丁语听听,我还没听任何人说过拉丁语呢。”
“你真的不会拉丁语?”
凡妮莎这句话却是用拉丁语说出来的,而卫燃则毫无障碍的听懂了,只不过,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满是茫然之色。
“看来你真的不懂拉丁语”
凡妮莎又换回了法语,贴着卫燃的耳朵低声问道,“英语你总会吧?我和姐姐都会英语,因为我们的妈妈就是英国人。”
“你妈妈是英国人?”卫燃同样贴着对方的耳朵用英语问道,同时也算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很奇怪吗?”
凡妮莎显然并没有听出来卫燃在套话,毫无心机的用老伦敦二环内口音的英语贴着卫燃的耳朵低声说道,“她是个裁缝,来法国学习服装设计的裁缝。
我姐姐的裁缝手艺就是和我妈妈学的,以前那家店也是我的爸爸妈妈一起经营的。”
“所以你的父母其实都是裁缝?”
卫燃用法语问道,同时也在心底尝试着,暗暗用拉丁语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这金属本子教人知识虽然方便,但在不知道自己学会了什么的前提下,脑子里是真的“找不到匹配的数据库”。
“准确的说只有我妈妈是”
凡妮莎同样换回了法语,颇为自豪的答道,“我的爸爸是个布料商人,我妈妈经常说,他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否则就不会经营裁缝店了。”
“很般配的一对儿”
卫燃诚恳的说道,这不就是卖煎饼的嫁给了卖大葱的了吗?确实是般配。
“姐姐和斯皮尔先生也很般配”
凡妮莎颇有些羡慕的说道,随后再次贴着卫燃的耳朵,踮着脚低声用法语说道,“而且,姐姐好像已经怀孕了,这件事是她偷偷告诉我的,她还不确定呢,所以暂时不准备告诉斯皮尔先生。
而且我也发誓帮她暂时保密的,维克多,你可不能偷偷告诉斯皮尔先生。”
“我发誓,我肯定保密。”卫燃做出承诺的同时,一颗心却不由的一直往下沉。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次的回归任务里还有个逃出围捕呢,如果海蒂真的怀孕了,接下来的逃亡对她来说着实是有些危险。
但无论如何,昨天晚上他们三人确实和那俩链狗的死有关,想洗脱嫌疑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对姐妹似乎根本就没有准备逃的打算。
当话题聊到这里的时候,两人也走到了裁缝店的门口,并且不分先后的看到了停在门口的两辆挎斗摩托,以及在杂货店门口站岗的两名链狗。
“脸上要露出好奇的表情”
卫燃贴着耳朵低声嘱咐的同时,还在她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原本脸上刚刚露出一丝丝惊恐之色的凡妮莎不由的一愣,当她察觉到卫燃在自己的屁股上捏了一下之后,脸上原本刚刚要浮现出来的惊恐和紧张,也被这一下捏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了脸颊绯红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