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你的脚镣?”桌子对面的男人自以为猜到了卫燃的需求。
“把我的相机还给我吧”
卫燃想了想,继续说道,“另外为我提供四个配套的胶卷,当然,无论我拍什么,最后胶卷都会给你,由你决定是把它们洗出来还给我,还是直接毁掉。”
稍作迟疑,桌子对面的男人抬了抬手,“开始手术吧,今天我要他的右手,需要他活着。”
“你的运气不错”
卫燃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你的要求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你怎么会做保镖?”
“我总要有份工作,而且扎克先生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卫燃说着,已经打开了药箱,但紧跟着,他却皱起了眉头。
这药箱里倒是有消毒用的镀铬蒸盘,里面也有诸如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之类的东西,但这药箱里别说麻醉药,连纱布和敷料似乎都是旧的!
“我说了,我们这里是最前线,这里的补给不是那么充足。”那个男人在卫燃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主动解释道。
“为什么不把那些孩子和女人送走?”
卫燃一边将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问道,万幸,这里面至少有一大瓶碘伏。
“这就要问问你们了”桌子对面的男人语气格外的认真,“开始吧”。
“叫几个人,帮我按着他”
卫燃说话间探手捏住了桌子上那名含棒俘虏的右手手肘,用巧劲一扽,便轻而易举的让他的手肘变成了脱臼状态。
在他被堵在嗓子眼里的惨叫和被绳索限制的挣扎中,卫燃拿起了手术刀和止血钳,面无表情的划开了对方的皮肤,开始了一场无麻醉的手术。
在那名被禁锢的含棒士兵一次次疼的晕厥又一次次疼醒,甚至疼的是尿失禁的剧痛中,卫燃仔细的剥离了他手肘之下的部分,并且完成了几根主要血管以及皮肉的缝合。
“他还活着”
卫燃说话间将手术剪刀丢到一边,拿起一卷破旧的纱布就准备包扎。
“站在医生的角度,这很残忍吧?”桌子对面,刚刚帮忙按着患者的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问道。
“我不是医生”
卫燃一边整理着用过的手术器械一边说道,“所以别和我聊职业道德,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他。”
“这就是我们遇到的情况”对面的男人突兀的说道。
“什么?”卫燃错愕的抬起头。
“我说,这就是我们遇到的情况。”
对面那个男人抬手指了指桌子上又一次昏死过去的患者,见状,卫燃顺手拿起一把止血钳捅进刚刚缝合的伤口轻轻一拧,这名刚刚晕过去的伤员也像是全身过电了一样,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你看,他没死。”
卫燃丢掉止血钳,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截肢确实是我最擅长的活儿。”
“不用叫醒他了”
站在对面的男人抽了抽嘴角继续,“我们面临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在你被送到这里之前,我们没有像样的药品,更没有几个可以进行手术的医生,所有伤员的治疗,都是在无麻醉情况下开展的。”
“所以...”
“我必须要确认你有胆量和能力开展无麻醉手术”
站在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我总要知道你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如果我不是医生呢?”卫燃突兀的问道,“或者我不愿意提供医疗帮助呢?”
“至少你们带来了医疗包,这就已经是足够好的消息了。”
“这里和你们的后方切断联系了吗?”
卫燃近乎下意识的问道,“我是说,连药品都送不过来了吗?”
“这里本来是一座前线医院,不,不应该说这里。”
对面的男人此时倒是知无不尽,“大概不到一周之前,我们原本就驻扎在你昨晚提到的那棵挂满了尸体的榕树那里,那些挂在尸体上被烧焦的人,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医生、护士和附近村子里幸存的孩子。”
“所以...”
“美国人摧毁了那里”
对面的男人攥紧了拳头说道,“我带着其余的孩子和护士们逃到了这里,组建了新的前线医院,没有几个医生,也没有什么像样药品的前线医院。”
“所以我和我同伴被送到这里,不只是因为我们带着医疗包?”
面对卫燃的提问,这个男人点点头答道,“还因为俘虏你们的那个姑娘受伤了,我们这里可以照顾她。
而且这附近只有我会英语,这就是你们被送来的原因,我需要从你们嘴里问出我们需要的情报。
如果你们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提供不了,我们就只能杀了你们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和我的同伴?”
卫燃跳着话题问道,“还有,我的相机能不能还给我?”
“无论你是否愿意提供医疗帮助,我们都需要挖出你们知道的情报,在那之前,你们只能留在我这里。”
这个男人坦诚的答道,“区别仅仅只是待遇上的不同而已。”
“我的相机呢?”卫燃不死心的追问道。
“如果你愿意提供医疗帮助,我会把你的相机找回来的。”
站在对面的男人顿了顿,“除此之外,我还需要美国人和含棒人营地的具体情报,如果你们能提供这些情报,你们能获得更好的待遇。”
“我们会被送去战俘营吗?”卫燃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些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个男人说道,“除非你们在这里有工作。”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举起双手,“我正式向你们投降了,但是如果你们想知道那两座营地的情报,请先把我的相机还给我。”
闻言,这男人扭头朝这门口的同伴说了些什么,后者也立刻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在这附近交火是不明智的”
没话找话的卫燃指了指外面,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外面的交火还在继续呢。
“从你们的飞机开始喷洒落叶剂开始,我们就要转移了。”
站在对面的男人答道,“在叶子掉光之前,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卫燃闻言明智的闭上了嘴巴,虽然自己投了,但也要矜持一些,太上赶着就掉价了。
片刻之后,刚刚被支走的人又回来了,此时,他的手里除了拎着本属于他的那台尼康半格相机之外,还拎着一个美军医疗兵佩发的急救包,以及四个装在密封筒里的胶卷。
“给我纸和笔,我帮你画出两座营地的布置。”
卫燃在将相机和胶卷粗略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同时你也可以去问问我的同伴扎克先生了,他肯定也非常乐意用情报换来一些优待。”
目送着对方离开,正在翻看医疗包的卫燃也皱起了眉头,暗暗琢磨着,在没有自己的历史里,根本不会医术的扎克以及中枪的阮清茶和黎友福是怎么活下来的。
黎友福和阮清茶暂不考虑,扎克呢?是用那两座营地的情报换来的优渥待遇?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被送进战俘营的?
如果他没有进入战俘营,那回归任务里又怎么会提及逃出战俘营呢?
在他越来越多的疑问中,远处的交火声渐渐停下来,紧随其后,桌子上充当面试材料的含棒俘虏被抬走,一名看着绝对不到20岁,但是一条腿被机枪打断了的年轻小伙子便被抬了上来。
还没等卫燃做好准备,刚刚和他谈条件的那个男人也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白大褂。
第1456章 正确的路
简陋的手术室里,卫燃正在忙碌的为桌子上的伤员进行着手术,与此同同时,他的嘴上也在好奇的问着,“所以你让那位俘虏了我和扎克的美丽女士来找我帮忙换药只是试探?”
桌子的对面,那个已经换上了白大褂的男人,此时正在忙着给伤员输血,提供血液的,是一个看着也就20岁左右的姑娘,在她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已经撸起袖口,神色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确实不知道这里有医生,我开始也并没有打算让你帮我们。或者说,我不认为你愿意帮我们。另外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速度很快,比我见过的医生速度都要快。”
就在卫燃开始缝合的时候,桌子对面打下手的男人不急不缓的答道。
“如果你能允许我缝合的粗糙一些,我还能更快一点。”卫燃说话间,已经完成了算不上好看但绝对够用的针线活。
“你该去做个医生的”站在对面的男人又一次说道。
“算了吧,我晕血。”
卫燃胡诌了一句根本没人信的鬼话,同时转移了话题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既然你认可了我的医术,至少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查理”
对面的男人无所谓的答道,“你们不是总这样称呼我们吗?所以叫我查理就好。”
“你的越难名字呢?”卫燃不死心的问道。
“越难名字?”
用“查理”自称的男人笑了笑,“我又不是越难人”。
“你不是越难人?”
卫燃剪断缝合针尾部的缝合线,将包扎工作交给对方,一番仔细的打量之后猜测道,“那你是...华夏人?不,不对,简朴寨或者老窝人?”
“老窝”查理一边包扎一边答道,“我的老窝名字叫蒙珑。”
“我还是叫你查理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脱掉了橡胶手套,随后抄起了挂在承重柱上的半格相机,“我可以给你拍个照吗?”
“当然”忙着包扎的查理无所谓的应了一声,任由卫燃朝着他按下了快门。
很快,相继又有新的伤员被送了过来。卫燃也放下了相机,心安理得的将器械消毒的工作丢给了查理安排的一个等待供血的姑娘,转而开始帮躺在桌子上的第二位伤员开始剥离嵌进身体里的弹片。
在他和查理相互的配合之下,一个个伤员被抬上来又被抬下去,卫燃带来的三个医疗包里的药品也肉眼可见的被消耗干净。
终于,吗啡最先用光了,但紧接着被抬上桌子的,却是个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小男孩,他的肩膀附近被弹片削掉了老大一块肉。
“稍等一下”
卫燃根本没有避讳查理,走到桌边拿起那支援越65水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药片倒出来,翻出了藏在里面的最后两支吗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