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堂会就是...就是戏剧团去观众的家里进行专场表演。”
“我愿意!”平野葵近乎下意识的做出了决定,“我愿意一起去!”
“平野小姐”
卫燃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而他过于冷静和清醒的语气,也让平野葵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她并不害怕卫燃,但却莫名的恐惧他的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些东西,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她却有一种自己不小心闯进老虎笼子里的无力。
“我有个问题想问清楚”卫燃无视了林乔安的眼神暗示。
“什...什么问题?”平野葵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想知道...”
卫燃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足够的温和,“我想知道,你的决定是出于什么。爱情?冲动?又或者其他的什么。”
“爱情?至少不会是爱情”
平野葵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反倒冷静下来,“我曾不止一次鼓起勇气,抛弃廉耻之心,主动向齐先生表达了我对他的好感,但他也一次又一次想都不想的拒绝了我。
尤其在不久前我知道了...
知道了那些真相之后,我不认为我和他之间还有产生爱情或者友谊的可能。”
用力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野葵慌乱的抹掉再次不受自己控制涌出的眼泪,“我...我其实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只是想做些什么,我只是...我...我很愧疚,我...”
“时间会给所有人答案的”
林乔安拍了拍卫燃的肩膀,“卫燃,去换套衣服吧,等下我会重新摆一桌,到时候一起喝点。”
“好”
卫燃点点头,起身离开了隔间,然后便看到了指尖夹着一颗香烟等在不远处一张桌子边上的赵景荣。
朝着卫燃摆了摆手,赵景荣转身带着他钻进了挨着后台的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这个房间里已经提前放了一套黑色的中山装,除此之外,还放了个脸盆架,那铜盆里的水都是温热的。
“说说怎么回事?”赵景荣坐在一张条凳上低声问道。
“意外”
卫燃叹了口气,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一边用打湿的热毛巾擦拭着身上的雨水一边低声解释了一番。
“卫燃,别冲动。”
赵景荣怔怔的看着指尖燃烧近半的香烟呓语般的说道,“不管你心里有多委屈,不能冲动,不能对他们兄妹动手,现在...现在的局势太艰难了,咱们这条线能救很多人。”
“我...我知道了”
卫燃一边穿上提前帮他准备的衣服一边答道,他甚至不敢去看赵景荣的眼睛,他更不知道,对方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
毕竟...
赵景荣才是真正背负着为赵家上下32口复仇的巨大负担的人。
他和张泰川,和张正歧一样的痛苦。可偏偏,他却要在压下痛苦之余去安慰、开导卫燃。
“放心吧”
想到这里,卫燃认真的说道,“我...我会保持冷静的。”
“等下敬平野先生几杯”赵景荣稍稍抬高了声音,“武藏先生走了,以后咱们可全都要仰仗平野先生照顾。”
“我会和平野先生多喝几杯的”
卫燃用力搓了搓脸,努力让脸上挂上笑容,随后才跟着赵景荣离开了这间储存着所有痛苦和仇恨以及杀意的仓房。
两人往二楼走的同时,在下雨之前就已经躲到了姘头床上的阎队长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特么谁呀?”正在卖力气的阎队长没好气的问道。
“老朋友了”门外的人说道。
“您等等!我马上出去!”
阎队长不由一哆嗦,连忙拔刀出鞘,慌里慌张的套上衣服,趿拉着鞋便走了出去。
自从上次出事儿,他和这位老朋友已经合作了很多次了,多亏了对方的帮衬,他不但堵上窟窿保住了这副队长的差事,而且因为他和“道上朋友”的关系,如今这征柴队真可谓“一路畅通”。
也正因如此,金队长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一马,当然,代价不止于此,他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这才算是让金队长帮忙堵住了汰菌的手指头缝,也安抚住了那些下里巴乡绅。
不过,总体来说,阎队长对未来是充满期待的,照他的预计,再有半年,他就能把欠下的所有窟窿堵上,等那之后,赚的可全特码都是自己的!
到时候咱也买个大洋马骑着玩!阎队长美滋滋的回味着。
在这胡思乱想间,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这个住了不知道多少租客的石库门建筑一楼,又沿着后门离开,最终走进了一条没什么人,也没有几扇门的弄堂里。
“最近有出城的机会吗?”走在前面的人举着一把油纸伞,背对着他低声问道。
“有,明天一早就出去拾柴火去。”阎队长连忙说道。
“带个朋友出去”
前面的人说着,已经将一个小荷包丢到了脚下,“明天一早,人在棺材铺门口等着,只要带出去,回来还有这么多。”
说完,这人举着油纸伞迈步就走,阎队长也连忙走过来,弯腰捡起那个粗布缝制的小荷包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两根小黄鱼。
“都是朋友”
阎队长朝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热情的说道,“明天早点到,一起吃顿早饭再走。”
说完,阎队长将那两根小金条送到嘴边咬了咬,他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满意。
至于对方把这么金贵的东西丢到脚下是不是看不起自己,以及刚刚都连手都没朝自己招一下做为回应是不是不礼貌,阎队长可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臭规矩。
生怕这两根小金条丢了,阎队长连忙将其藏进脚上的鞋子里,转身又走向了他那姘头租住的房子里。
他这边归刀入鞘的时候,卫燃和张泰川、赵景荣以及林乔安三人,也和平野兄妹在同一个包厢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平野先生,不知道明天您有没有时间。”赵景荣端起酒杯和平野大翔碰了碰问道。
“明天?”
因为自己的亲妹妹一直绷着脸,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的平野大翔反应了一下这才答道,“没什么事情,怎么了?”
赵景荣笑了笑,重新给对方倒满,然后才解释道,“明天我师傅收徒,想请您过去做个见证顺便喝一杯。”
“纪先生收徒?明天?”平野大翔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您这话说的,这还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吗?”
赵景荣循循善诱乃至挤眉弄眼的暗示道,“平野先生,您猜为什么是明天,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
“哦?”
平野大翔总算来了些兴致,并且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张泰川。
“武藏老师,我是说,武藏先生今天才离开申城。”
张泰川将话说的更加直白了些,“昨天...昨天武藏先生不是还在吗?”
“哦?哦!”平野大翔终于听懂了这二人的暗示。
“我的老师最近手里有不少东西想变成真金白银,或者等同于真金白银的东西。”
赵景荣重新和平野大翔碰了碰,“平野先生,我们为什不趁着武藏先生不在,进行一些更直接的交易呢?”
“没问题”
平野大翔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格外上路的说道,“明天我会准备一些像样的贺礼的。”
“我的老师明天也会准备一些像样的回礼的”
赵景荣说到这里直接转移了话题,“为了明天的收徒宴,我师傅还请了戏楼的戏班子过去唱堂会。”
“确实如此”
过来作陪的林乔安端着酒杯说道,“下午的时候雨都还没停下,我就让齐管事先过去安排了,明天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明天我也想去”
刚刚一直不说话的平野葵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城外待一段时间。”
“这...这不行”
平野大翔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打算躲着苍井先生,但苍井开出的条件却也足够的心动。更何况,他也实在是不放心自己的妹妹一个人在城外。
“平野小姐跟着去看看热闹也好”林乔安帮腔说道,“不过您想在城外待一段时间恐怕不行。”
“为什么?”平野葵问道。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贵重的古董需要放在您的诊所里帮平野先生保管”
赵景荣在一边说道,“那些东西太珍贵了,放在我们这些人的家里或者这座戏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哪位汰菌看上要走。只有放在您的诊所里才是最安全的。”
见自己的哥哥看向自己,平野葵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说道,“可以,但是我不想再见到苍井先生,如果他再出现在我的诊所附近,我就...我就毁你放在我这里的那些东西。”
“好好好,都听你的。”平野大翔略显无奈的应了下来。
“平野先生”
林乔安适时的开口说道,“我们是很久的朋友了,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穆先生直接说就好”平野大翔说着,还端起杯子和林乔安碰了碰。
“我也有个妹妹”
林乔安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亮了亮杯底,然后才继续说道,“刚刚苍井先生试图硬闯诊所的一幕我都看到了,平野先生,如果苍井先生真的爱慕您的妹妹,他肯定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的。”
“说的没错!”
平野葵愤愤的说道,“他不但想占有我,而且他闯进去之后眼睛一直在盯着房间里那些属于你的古董。”
“你说的是真的?”平野大翔阴沉着脸问道。
“平野先生”
林乔安趁着张泰川给他们二人倒酒的功夫游刃有余的补了一刀,“如果是我,我不会允许有人觊觎我的收藏,同时还贪婪的试图抢走我的妹妹作为要挟的。”
“如果苍井先生年轻哪怕十岁,而且有平野先生一半的威武霸气,他或许还配得上平野小姐。”
卫燃端着杯子和对方碰了碰,“平野先生,这么说或许非常失礼,但是苍井先生无论在哪一方面似乎都并非不可替代。
坦白说,他没有什么拿得出的筹码和您做生意,而且武藏老师只是暂时离开,他总要回来的,与其到时候发生矛盾让大家都没办法赚钱,倒不如趁着他不在做进行几次交易更划算一些。”
“龙之介君,我以为你是个很忠诚的人的。”平野大翔带着一丝丝调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