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预期的差不多”穗穗眉开眼笑的说道。
“你的预期?”推着一个硕大行李箱的卫燃不解的看着对方,“你预期啥了?”
“我早就猜到你肯定能找到那位程阿公的家人”穗穗骄傲的说道,“我果然没猜错!”
卫燃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推着硕大的行李箱,跟着人群走出了机场。
在李羿忠的那位父亲和祖父的带领下,一行人乘车先行赶到墓地,祭拜了和李小五葬在同一片墓地的程官印。
紧接着,众人又乘车赶到了李铭华老先生的老申城照相馆。
这一次,那辆原本放在车库二楼的三轮摩托已经被提前抬到了院子里,已过古稀之年的李铭华和那位卢老爷子,也如数家珍的讲着他们记忆里关于“程阿叔”的点点滴滴。
不过,此时此刻,卫燃却并没有在一边旁听,反而带着穗穗和卡坚卡姐妹去了不远处卢悦家的民宿。
这里也是今天晚上他们下榻的地方,更是程怀谦一家人住的地方。
在这座建筑后面并不算宽敞的小院子里,卫燃终于打开了带来的超大号行李箱。
这里面没有别的,仅仅只是装着当初赵家父子给卫燃亲手制作的那个小号吊炉而已。
随着吊炉上下的炭火被引燃,卫燃也在借用的厨房里熟练的开始了忙碌。
“这就是你用了一周的时间学来的手艺?”厨房门口,脸上沾着面粉的穗穗好奇的问道。
“那可不”
卫燃得意的说道,“我现在这吃软饭的状态学别的也用不上,这打烧饼调灌肠炖肉的手艺才是正经玩意儿,以后你随时想吃随时给你做。”
“那现在呢?”穗穗问道,“干嘛特意来这儿做?”
“这事儿得从卢悦的曾祖父说起”
正在烫面的卫燃叹了口气,将他知道的一些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番最后说道,“虽然咱们这次是为了接程官印回家来的,但是难得遇到老乡后人,别的不说,好歹让卢悦的祖父替他爹吃上一口家乡饭。”
“吃饱了不想家”穗穗下意识的说道。
“是啊,吃饱了不想家。”卫燃跟着念叨了一句,随后开始了忙活。
“我来帮你吧!”
穗穗说着已经挽起了袖口,“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看住卡坚卡,别让她们碰案板上的任何东西。”
卫燃交代了一个无比重要,甚至可以说事关成败的艰巨任务。
这天傍晚,宴请程陈一家的餐桌上,在卢老爷子的面前摆上了满满一大盘灌肠和盐水豆腐汤,另外还有一篮子烧饼。
“1988年的春天,我吃过这些东西。”
餐桌上,卢老先生拿起一个外焦里嫩的烧饼皮,熟练的掰开之后,往里面夹了满满的灌肠,“那是我第一次去大陆,跟着我爹一起去的。”
说完这句,卢老先生咬了一大口烧饼夹灌肠,一边大口的嚼着一边说道,“和这个味道简直一模一样,是在我爹他长大的那个村子的村口吃的。
一起吃饭的村民说,我爹的父母兄弟叔嫂姐妹子侄,都被鬼子给杀了,一个都没剩。
从那之后,我爹再也没回去了,他说他没有脸回去,我也再没有吃过这些食物了。”
“战争结束了”
卫燃以同样的方法给穗穗弄了一个烧饼夹灌肠,“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你们也很快就能回家了。”
“早点儿回去吧”
卢老爷子叹了口气,随后再次咬了一大口烧饼,用他已经不算坚固的牙齿费力的嚼着,大口的嚼着,试图从里面找出名为故乡的味道。
等到第二天一早,迁葬仪式在早饭之后开始,程怀谦的小儿子程湘根驾驶着那辆三轮摩托,拉着程官印的骨灰,在李铭华亲自驾驶的那辆奔驰轿车的带领下开往了相距并不算远的机场,最终甚至直接开进了那架特殊涂装的安74运输机并不算多么宽敞的机舱里。
不过,这架飞机却并没有急着起飞,众人也并没有急着登机,反而又赶到了码头,任由卫燃和李羿忠各自举着相机,给程陈一家,以及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李铭华乃至卢老爷子拍了一张合影。
“李老弟,卢老弟。”
程怀谦说着,将带来的那把属于程官印的大刀双手捧着递给了李铭华,“这刀就留在你们这里做个纪念吧,我们不打算带回去了。
这大刀本来就是一对,所以留给你们一把,以后只要这大刀在,哪怕隔着海峡两岸,咱们也是一家人,你们在大陆也就有家。”
“程老哥这么说,我们以后肯定要经常去的。”
李铭华痛快的接过那把大刀递给了身旁的李羿忠,“以后你们也要常来苔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以后肯定少不了经常走动”
程怀谦说着看向了卫燃,笑着打趣道,“还有卫小先生,以后想吃海鲜随时去我儿的店里,但是可不能再偷偷往菜盘子底下藏钱了。”
“老爷子要是这么说,以后我可得空腹去了。”卫燃跟着开起了玩笑,并且引来了周围众人善意的哄笑。
“好了,咱们路上有的是时间闲聊。”
卢老爷子催促道,“别让程阿叔等急了,咱们快点出发吧,我也早就想再去大陆走走看看了。”
“对,出发,咱们这就出发!”程孝先跟着说道。
这位李老弟和卢老弟跟着一起去大陆本就是昨天他们商量好的.
一起跟着的,还包括他们各自的夫人以及李羿忠和卢悦各自的父母,自然也就包括李羿忠和卢悦这俩最小辈分的年轻人。
安置好了准备留下来的抗日大刀,一行人再次来到机场登上了那架小飞机,随后在众多镜头的见证下相互谦让着走上了机舱。
不久之后,这架特殊涂装的小飞机在短暂的滑跑之后轻盈的升空。
但机舱里的众人却并不知道,就在机场的外面,有个同样行将就木,少了三根手指头和半条腿的老人虔诚的朝着机场的方向磕了几个头,随后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向了不到3公里远的那座码头的方向。
就在这架载着一家人的安74小飞机飞过海峡的时候,卫燃也因为虎口处一闪而逝的烧灼感打了个哆嗦。
他依旧不知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阿勇已经一步一步的挪回到了当初他发生车祸的位置,靠着那棵已经被岁月饲喂的粗壮了许多的行道树,在喃喃自语中悔恨的念叨着什么,最终靠着那棵树,渐渐停止了呼吸——那是时代的伤痛。
一个多小时出头的飞行过后,这架安74运输机又一次降落在了湘江畔的长沙。
随着舱门开启,几个根本不认识的地勤人员热情的给众人送来了一盘盘冒着热呼气的油炸臭豆腐,还送来了一盒黄土和一瓶湘江水,以及对程官印的诚挚感谢。
“回家了”
卫燃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吃着用料丰富的油炸臭豆腐——和当年程官印做的油炸臭豆腐味道几乎一模一样,仅仅只是少了一份乡愁。
这天午后,程官印的骨灰由程怀谦亲自抱着送进了他家的坟地,替换了他的衣冠冢,和他的发妻刘雁知完成了合葬。
赶在仪式结束之前,卫燃却又一次选择了逃跑。
“我们去哪?”
跟着逃跑的穗穗问道,她虽然跑了,但是已经赶来的钟震明天一早就会主动联系李羿忠,并且以CBI寻亲团的团长的身份和对方谈一谈送更多老兵回家这件事。
“来都来了,不吃点海鲜哈点啤酒就太亏了?”
卫燃故作轻松的说道,同时也重重的踩下了油门,驾驶着借来的面包车,拉着三位漂亮的姑娘寻找着和平的烟火气,还好,遍地都是。
第1900章 卫燃的拳头
3月25号这天,在箐岛玩够了的卫燃四人搭乘着公共航班辗转飞往了喀山。
“该聊聊工作了”
赶在这趟航班降落喀山之前,穗穗打了个哈欠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在鸡腐的绯闻情人安娜妹妹还有她的妈妈莫拉太太在黛安女士的带领下来家里做客过。”
“你能不能用点儿好词儿?”卫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难道不是绯闻?”穗穗虽然仍旧眉开眼笑的,但却眯起了眼睛。
“肯定是绯闻”
卫燃明智的表明了态度并且转移了话题,哪怕他很清楚穗穗在开玩笑,“是关于咖啡生意的?”
“没错”
穗穗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德国的汉斯先生专门成立了一座投资公司,他占股51,剩下的49由安娜和她的妈妈持股。
这个投资公司拿下了28颗星星咖啡10%的股权,属于层层套娃,但是利润应该不会很低。”
“剩下的呢?”卫燃追问道。
“剩下的部分,来自西班牙的米格尔先生和来自喀山的格列瓦先生以及来自美国的尼涅尔先生,以及来自免电的钟震先生分别持有两成,最后下那一成用来聘请专业的管理人员。”
“这里面钟震也参与了?”卫燃诧异的问道,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国际旅本就来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嘛”穗穗笑嘻嘻的答道,显然,把钟震也拉入伙九成九是她的主意。
解释到了这里,卫燃明智的没有继续问,穗穗也没有继续解释。
卫燃知道,实际参与管理的,大概率来自魅魔或者海拉的那种派遣。穗穗也知道,承包了这些经营管理生意的公司恐怕同样是自己人。
但这件事名义上和他们根本就没关系,那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甚至问都懒得问了。
如此算来,这些未来说不定开遍欧美甚至说不定包括亚洲的咖啡馆,真就除了来自鸡腐的莫拉和安娜母女,根本不养一个闲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其实就在穗穗代表卫燃和安娜以及莫拉女士简单的谈妥了投资的第二天,所有参与这笔生意的人都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布店计划。
是金钱开路或者帮派开路之下,一座座以缀着28颗三角星的三色旗做logo的咖啡馆在欧美大区的各个城市,乃至亚洲部分的一些城市如雨后的毒蘑菇一般冒了出来。
这些咖啡馆占地面积都不算小,而且至少都有一层不对外开放的办公区以及地下停车场,甚至里面的服务生也一水儿的膀大腰圆却文质彬彬。
也正因如此,这些几乎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咖啡馆竟然还因为某种来自乐子人的默契和巧合多了绰号——壮汉咖啡馆。
无论名字叫什么,因为秉承着坚决合法经营咖啡生意的共识,也因为循环播放的国际歌,甚至可能还因为那些壮汉服务生带来的莫名安全感。
这些咖啡厅虽然还没正式开始营业,却已经吸引了不少潜在客人的兴趣与讨论——其中不乏一些寂寞的女人。
当然,这些和卫燃以及穗穗等人都没关系。
在经历了漫长的飞行之后,他们顺利的降落在了喀山,任由那些招摇的粉色姑娘驾驶着粉色的民用装甲车,护送他们回到了卡班湖畔的家里。
这一晃大半个月不在家,当初挖开的地下防空洞各个房间的地表通风口都已经完成回填并且重新铺上了草坪。
地表之下的部分,也都在众多工人三班倒的忙碌中完成了翻新维护。
“黛安女士让我提醒你”
穗穗打了个哈欠,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汉斯先生还等着你帮他约见格列瓦和尼涅尔呢。”
“等我先帮那位西班牙的摔跤手调查清楚他委托的事情吧”
卫燃同样打了个哈欠,嘴里冒出来的却是拖字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