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面拍吧”
德拉甘扭头走向了楼下,“我去把埃米尔他们喊上来。”
“好”
卫燃说着,从桌子上的相机里挑了一台拍立得,接着又挑了一台尼康F4S相机走上了楼,并且在半途将自己那台尼康SP也取出来挂在了脖子上。
不久之后,那些衣着不整的孩子们相继走了出来,稍晚一些,嘴上似乎不愿意拍照的克劳斯也拎着一盏点燃的汽灯上楼,将其挂在了头顶。
“我们先拍几张合影”
卫燃举起刚刚换上新胶卷的F4S相机说道,“都看向我这里”。
“我们也过去吗?”德拉甘问道。
“听我安排就好”
卫燃说着已经举起相机,朝那些面容上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甚至可以说全是麻木的少男少女按了几下快门,给他们拍了几张合影。
示意他们别动,卫燃又换上了自己的尼康SP,再次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你们也过去吧”
卫燃说着,已经拽过来一把椅子,将他的相机和借来的那台相机摆在了桌子上,对准了那些依旧战战兢兢的孩子们,和那两个站在年轻人里有些无措的佣兵。
“给我让个位置”
卫燃在相继按下了两台相机的快门之后说道,那些孩子们也立刻给他在中间让出了一个位置。
按下两台相机的自拍按钮,卫燃跑到了那些孩子们的中间,和德拉甘二人站在了一起。
随着两台相机相机完成了拍摄,露娜略显遗憾的说道,“可惜托马斯先生不在”。
“他和你们合影并不是什么好事”
德拉甘答道,“包括我们,对于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有人从我这里得到刚刚的合影的”卫燃借着将相机塞进包里的动作,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你有这个自信就好”
克劳斯此时又变成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德拉甘催促道,“你继续休息,T先生,我们继续去清理通道吧。”
“确实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卫燃晃了晃一起带上来的拍立得,“露娜,给每个人都拍一张照片吧。”
“好”露娜连忙应了下来,并且接过了卫燃手里的拍立得。
权当没看见克劳斯询问的眼神,卫燃拎着武器爬上了17层,选了个趴着尸体的预设狙击阵地,继续清理着通往隧道的沿途藏匿的狙击手。
在这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中,随着夜幕渐渐降临,笼罩了萨拉热窝的爆炸和枪声终于偃旗息鼓,这座被围困的城市也终于在某种意义上再次苏醒。
借助夜视仪,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地表的市民开始外出寻找燃料、淡水以及进行力所能及的交易。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着开机状态的电台里传来了亚尔夫的呼叫,“WTO先生,我们需要见一面。”
“来找我们吧”
不久之后,克劳斯的声音也出现在了电台频道里。
这装模作样的一问一答之后,电台频道恢复了平静。
这番简短的对答也是行动的暗号,卫燃立刻松开架在这里的狙击步枪,将电台和旁边的微声冲锋枪塞进包里,一边往身上背一边跑向了楼梯间。
又一次先德拉甘一步垂降到了4楼,卫燃站稳松开绳子的同时,已经看到了整装待发克劳斯。
“那两个记者藏身的方向在那边”
克劳斯指了个方向说道,“你们掩护我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至少能相互掩护。”
卫燃提议的同时,还不忘检查了一下亚尔夫依旧保持着脱臼状态的关节。
“也好”迈步往楼下走的克劳斯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会掩护你们的”德拉甘同样给出了回应。
没有过多的交流,卫燃跟着克劳斯下楼,借着夜色和建筑阴影的掩护离开了这栋建筑。
就如昨晚一样,这一路走来,市民们都在忙着为了生存进行着各种无奈的努力和尝试。
“这座城市还活着”
克劳斯一边走一边用塞尔维亚语低声说道。
“是啊,还活着。”
强打着精神的卫燃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他其实想白天下来逛逛的。
虽然那样更加的危险,但却能让他机会拍下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可现在,他能隐约看到这些市民的窘迫,却无法用相机记录下来。
“哒哒!哒哒!”
克劳斯突兀的开枪,打死了两个正在劫持路人的男人。
不等最后一枚弹壳落地,不等那俩男人倒地,原本被他们抢劫的人以及周围的人便一哄而散躲进了周围建筑废墟里。
但很快,随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远,这些人又蜂拥着冲上来,围在被克劳斯打死的那连拦路者的周围,只是眨眼间便抢走了除了内裤之外的一切东西。
“这个城市还活着,但是快死了。”
克劳斯重新说道,“这里的秩序已经开始崩塌了,T先生,你知道列宁格勒围城战吗?”
“怎么提起这个?”卫燃在不由的愣了一下之后问道。
“这里绝对不比当年的列宁格勒好多少”
克劳斯叹息道,“不,甚至更差。”
“说的好像你参加过列宁格勒围城战一样”卫燃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的祖父参加过”
克劳斯说道,“他是个战斗机飞行员”。
“然后呢?”卫燃不由的追问道。
“他被打下来,然后被俘了。”
克劳斯自嘲的说道,“你肯定不信,他以俘虏的身份在被围困的列宁格勒生活了很长时间,而且侥幸活了下来。”
“听起来就难以置信”
“确实难以置信”
克劳斯说道,“战争结束之后,他在劳改营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遣返。”
“然后呢?”卫燃不由的追问道。
“他一直到去世都非常节约粮食”
克劳斯补充道,“我是说,过分的节约粮食。”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卫燃笑了笑,“继续说吧”。
“他活着的时候经常给我讲他在列宁格勒的故事和在劳改营的故事”
克劳斯叹息道,“但这里远远不如我的祖父故事里的列宁格勒,那里至少有秩序,这里没有,这里早就没有秩序了。”
“这些和我们无关”并不想聊这个话题的卫燃提醒道。
“不是你们两个发誓要做拯救萨拉热窝的瓦尔特吗?”克劳斯一边走一边低声嘲讽道。
“做些我们能做到的就够了”卫燃无比清醒的说道。
“我很高兴你至少没有德拉甘那么蠢”克劳斯不置可否的说道。
“他很蠢?”
“呵...”
克劳斯哼了一声,“那个蠢货从小就想做狙击手,啊,我是说,正义的狙击手。”
“正义的狙击手?”
“反法吸丝的狙击手”
克劳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调侃,可紧接着他又说道,“不管怎么说,真让这个蠢货实现他的梦想了。”
“你觉得在这里谁是法吸丝?”卫燃问出了一个于眼前的境况根本无用的问题。
“朝活人开枪的都是法吸丝”
克劳斯无所谓的自嘲道,“我也是,就像我的祖父一样。”
“看来我也是了”
“当然”克劳斯带着笑意说道。
“真是倍感荣幸”卫燃同样自嘲道。
“前面那栋建筑就是了”
克劳斯说话间已经重新端起了冲锋枪。
闻言,卫燃也停下了闲聊,同样举起枪,和克劳斯相互掩护着钻进了这座建筑。
“刽子手S先生?”克劳斯躲在一颗承重柱后面低声问道。
“W先生?”这座坍塌了大半的建筑二层传出了托马斯的声音。
“还有T先生”克劳斯提醒道。
“上来吧”托马斯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