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覃守正张张嘴,见卫燃在一边沉默不语,最终也闭上了嘴巴,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我来抬着他!”周国昌颇有些慌乱的说道。
“梁班长”卫燃站起身,指了指那两口大锅说道,“要不然...”
“不行!”
梁班长想都不想的摇摇头,“锅不能丢!守正,咱们俩背着背篓,国昌,你背着米口袋,卫燃,你负责背着那些奎宁。这样就能把卢克放在毛驴上了,总共不到10里路,累不坏!”
“我背!我背的动!”周国昌忙不迭的点点头。
见状,卫燃无奈的摇摇头,帮着众人将三个背篓背在肩上,又把里面的东西相互匀了匀,并且用各自的防水帆布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他自己的背包里,也因为硬塞了两个装着救命药的饭盒,而不得不将不久前才捡来的英军短裤像俩屁帘子一样松松垮垮的拴在背包的搭扣上。
最后将昏迷中的卢克以人脸贴着驴屁股的倒骑驴方式拴在背着两口大黑锅的毛驴背上,一行五人再次离开了丛林,绕过曼西镇,沿着泥泞的土路加快脚步赶往了正北三四公里外的莫的村方向。
这一路上,唯一没有负重的卫燃换上英军制服重新穿好了靴子,端着冲锋枪明目张胆的走在了最前面。
而他这幅全副武装的模样也确实有用,至少周围那些一样逃难的人,都下意识的和他们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而这也无形之中加快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近乎小跑着穿过那些面露麻木之色的难民,卫燃等人除了要盯着周围之外,还要时刻警惕来自头顶的威胁,同时,还要一路寻找着躲避空中袭击的最佳掩体。
如此一路走一路紧张一路看,当道路两侧终于再次出现山坡和密林的时候,在同一条路上逃难的难民已经少了许多,卫燃等人也多少松了一口气。
然而,恰恰就是这个时候,正前方却猛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以及紧随而至的惊慌呼唤声!
“躲起来!”
卫燃立刻扬了扬胳膊,见状,覃守正下意识的就要端起冲锋枪,但很快,便在梁班长赏他的大耳刮子之下,手脚麻利的牵着毛驴一起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我去看看”
卫燃将装有药品的背包递给了梁班长,逆着人群往前快走了几步,可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在这条不到两米宽的山路中央,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一支韦伯利转轮手枪,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支装饰的格外漂亮的缅刀,耀武扬威的在一个盘腿坐在烂泥地上的小和尚周围比划着,看他那样子,似乎随时都准备一刀砍了那个小和尚的头一样。
而在这个中年白人的身后,还站着三个穿着远征军制服的亚裔男人。
这三个男人个个手拿恩菲尔德步枪,头上带着生怕别人分辨不出来的英式头盔,为首的一个,更是举着个铁皮做的喇叭,叽哩哇啦的用缅语说着什么。
再看那一脸平静的小和尚身后,除了一头同样兜着两个竹筐的黑色毛驴之外,还有个胸口中弹仰躺在泥水里的老头子。这老头子的边上,还有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哭的梨花带雨。
恰在此时,那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用手中的缅刀挑开了那头黑色毛驴竹筐上盖着的毯子,随后,便露出了两尊煤气罐大小,外表装饰的格外精致的佛像。
“这是个不错的收获!”
这个中年男人神色贪婪的大声用英语说道,“这两尊艺术品是我的了,那个姑娘也是我的了!”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三个远征军打扮的年轻人便一起大声用缅语喊着什么。
可即便如此,那个盘腿坐着的小和尚却依旧一脸的平静,甚至,他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只是带着微笑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
“这特么带着法国味的英语还真是地道”
卫燃说话间已经举起了冲锋枪,毫不犹豫的对准那三个一眼假的远征军士兵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连续两个点射打出去,那三个仍在扯着嗓子大喊的远征军士兵立刻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卫燃也换上了金属本子里的钛合金手枪,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准那个下意识抱头缩起来的中年男人扣动了扳机!
“砰砰!”
连续两发子弹打出去,这个中年男人手中拿着转轮手枪和缅刀相继落地,他的两只手手腕处,也各自爆出一团血雾。
在紧随而至的惨叫声中,卫燃迈过那个老头子的尸体,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移动枪口,给那三个远征军士兵的头上各自补了一枪。
等他上抬枪口,他和那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之间也只剩下一个看着眼熟的小和尚,外加不到两米的距离了。
“国昌!过来帮忙!”
卫燃扭头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随后伸手拉起那个正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小和尚,迈步走到那个惨叫的中年男人身旁蹲了下来。
“你在抢劫吗?”卫燃笑眯眯的问道,但说话的同时,他手中的毛瑟刺刀却已经穿过这个中年人的手掌,将他钉在了烂泥地上。
不出预料,这样的提问方式换来的回答只有刺耳的凄厉惨叫,但卫燃却像是并不热衷于问题答案似的,只是慢条斯理的踩着对方的手指头,将刺刀又缓缓拔了出来。
“放过...放过我!”这个中年男人哀嚎着哭喊道。
“所以你是在抢劫吗?”卫燃再次问道,同时也用刺刀戳穿了他的另一只手掌。
在新一轮的惨叫声中,周国昌也拎着冲锋枪跑了过来。
“问问那个小和尚怎么回事”卫燃一边往外拔刺刀一边问道。
周国昌咧咧嘴,赶紧用缅语和那个已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小和尚交流起来。
片刻之后,他换上汉语解释道,“按色豪小师傅的说法,这个洋人说他是英国军官,那三个人是他的华夏远征军手下,他要就地征收财务用来对抗鬼子。”
“哼!我们要是有这么齐全的英式装备,早特码把小鬼子的屎打出来了。”
稍晚一点走上来的梁班长说话间已经扯掉了一具尸体的英式短裤,露出了里面极具日式风格的兜裆布。紧接着,他又扯掉了尸体的上衣,从腋下的位置发现了一枚带有日语文字的金属片。
这金属片按照鬼子的称呼叫做“认识票”,但说白了就是个确认身份的狗牌。
虽然用法一致,但却不像美式或者德式一样挂在脖子上,而是像个超小号的挎包一样,斜着跨在肋下。
“这些狗日的小鬼子!”
梁班长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随后亲自动手扯掉了这三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了兜裆布,招呼着周国昌帮忙,将他们绑在了路边的树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覃守正也牵着毛驴走了过来。
“该你回答问题了”
卫燃揪起了那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将毛瑟刺刀的刀尖搭在他的肩膀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国人,谁让你来这里做这些事情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早点回答完问题,我就能早点停下来。”
“吉勒!”这个中年男人立刻哀嚎着答道,“我是法国人,是...”
“既然是法国人,就用法语回答吧。”卫燃用法语提醒的同时,手中的刀尖已经刺进肩膀差不多一厘米的深度。
闻言,自称吉勒的男人立刻换上法语说道,“我是两个月前在免电被招核人抓到的,他们让我假扮英国军官制造混乱,那三个被你打死的人,是专门控制我的!快停下!停下!我的肩膀要被扎穿了!”
“下一个问题”
“还有其他人在吗?”根本没有停手的卫燃语气平淡的问道。
“没了!没有了!其他人在飞机轰炸之前就撤退了!”吉勒顿了顿大声哀嚎道,“曼西镇还有两个!他们负责散布谣言!”
“下一个问题”卫燃故意拧了拧刺刀握把,“英国人什么时候逃跑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疼的直冒冷汗的吉勒惨叫着答道,“我两天前才被带到这里。”
“谢谢”卫燃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声谢,随后猛的抽出刺刀横向一拉,划开了吉勒的左右腮帮子。
第821章 绝望的墓坑
密林间的山路中央,法国佬吉勒变了调的惨叫和他被划开的腮帮子,也把周围所有人吓的齐齐往后退了几步,甚至他们看卫燃的眼神都带上了惊惧之色。而那个刚刚被扶起来的小和尚,也双手合十,低眉顺眼的说了句什么。
恰在此时,梁班长迈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问出什么来了?”
“鬼子让他假扮英国人制造混乱散播谣言”卫燃顿了顿,将刚刚问到的信息粗略的复述了一番。
都没等他彻底说完,覃守正已经用他手中的冲锋枪枪托从吉勒的嘴巴里敲掉了两颗大金牙,顺便还往它嘴里吐了一口浓痰,接着用家乡话骂了一句“狗吊!”
无视了刺耳的惨叫,复述完的卫燃走到吉勒旁边蹲下来,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刺刀缓缓刺入了他胸肋骨缝隙,准确的扎穿了心脏。只可惜,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感受到那股难以言喻的大脑宕机感。
就在他拔出刺刀的同时,那个小和尚也张嘴说了些什么。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周国昌立刻翻译到,“色豪师父说,如果我们是去莫的村的,他想和我们一起走,免得...”
“免得什么?”卫燃习惯性的在吉勒的脸上抹掉了刺刀上的血迹。
“免得你吓到别人,也免得别人误会我们。”
周国昌咧着嘴说道,“色豪师父说,他就来自莫的村,他愿意为我们作证和沿途解释。”
周国昌话音未落,那个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七的小和尚朝着卫燃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接着又用缅语说了些什么。
“色豪师父说,他在曼西镇的寺庙见过你,还接受过你布施的香蕉。”
周国昌顿了顿,等那名叫色豪的小师父再次说了些什么,这才继续翻译道,“他还说,他会为你祈福,祈祷你不被杀业缠身。”
闻言,卫燃无所谓的笑了笑,“拿上有用的,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不等周国昌和色豪小和尚沟通完,覃守正已经将刚刚撬下来的两颗大金牙揣进了兜里,随后又捡起原本由吉勒拿着的韦伯利转轮手枪看了看,一脸嫌弃的丢进了背篓。
稍晚一点,周国昌也从那三具尸体身上拔下来的东西里翻出了不少步枪子弹丢进了他的背篓,梁班长则将水壶挂在了毛驴身上。
与此同时,那个名叫色豪的小和尚也扶起了跌坐在烂泥地上的姑娘,两人合力将那个老头子的尸体抬到了不远处的一架牛车上。
在卫燃等人的等待中,这个小和尚不紧不慢的重新捡起毯子盖住了那头毛驴身上的竹篓里装着的佛像,随后又弯腰捡起了那把装饰华丽的缅刀神情自若的别在了腰间。
“色豪师父说他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周国昌帮着翻译道。
“那就走吧”
负重最少的卫燃最先迈开步子,同样手拿冲锋枪的周国昌和覃守正也稍稍落后一步跟了上来,倒是梁班长和那小和尚色豪,不分先后的各自牵着各自的毛驴,齐头并进似的走在了最后。
一路走一路闲聊,在周国昌的翻译之下,卫燃等人也总算知道,这位色豪小师父是莫的村的住持派到曼西镇,专门负责转移曼西镇的那两座珍贵佛像的。
而且,据他所说,早在差不多一周之前,英国人的军队就已经离开曼西镇最先撤到了莫的村,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里,便离开莫的村不知去了哪里。
当被问及莫的村的远征军部队时,这个小师父却只是摇了摇头,在周国昌的翻译下说道,“他们有很大一部分也已经进入野人山了,我前天离开村子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多少远征军士兵了。”
“医院呢?”
覃守正追问道,“国昌,快问问色豪小师父,莫的村的医院还在吗?那些伤员还在吗?”
万幸,当这番话被周国昌翻译过去之后,那牵着毛驴的小和尚立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用缅语答道,“在,他们都在呢。”
听完周国昌的翻译,梁班长和覃守正以及卫燃都齐齐的松了口气,随后,周国昌也跟着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医院还在,此时仍在毛驴背上高烧昏迷的卢克就还有的救。
连日来的奔波总算听到了好消息,众人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临近中午,与他们同行的难民越来越少,正前方也渐渐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但相比那条隐约看到的河流,更加显眼的,却是脚下这条明显进行过维护的碎石路,以及远处沿着河道一眼看不到头的各种火炮、车辆!
“色豪师傅说,过了河就是莫的村了,他要去村子东南方向的寺庙,战地医院也在寺庙附近,他问我们要去哪。”周国昌帮着翻译完,忍不住看了眼趴在毛驴背上的卢克。
“先去医院!”梁班长和覃守正想都不想的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闻言,小和尚色豪安静的点点头,带着众人走上了另一条同样铺着碎石,宽度不到两米的小路。
然而,还不等看到寺庙,卫燃却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他很确定,自己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以及夹杂其中的,难以忽视的...肉香味!
这诡异的味道,他曾经在斯大林格勒闻到过,在柏林城闻到过,更在太平洋的那座小岛上,跟在那些喷火兵的身后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