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敌骑继续逼近,便反冲掩杀,最好不留活口,以免引来更多骑兵。不过就算杀不完,也千万不可深追!”
张飞憋屈得厉害,早就在等杀敌赎罪的机会。
听先生准了,他立刻抄起蛇矛、并选了一半骑兵靠岸登陆。
剩下另一半留在船上、贴身保护诸葛瑾。
出于用得顺手的考虑,张飞自然优先选跟他从下邳一起逃出来的范疆、张达等心腹出战。而把关羽麾下前夜守北门的士仁等人,留在船上。
因为先敌发现的瞭望优势,张飞做完这一切,南边的敌军斥候都还没发现他们,依然在按部就班慢慢靠近。
……
船队在芦苇荡子里又蹲伏了一盏茶的时间,敌骑沿着淮河一路往北搜索,越来越近,张飞已经能从对方的衣甲判断出确实是袁术军。
终于,逼到近处的敌骑还是发现了端倪,呼啸着冲了过来。
“芦苇荡里好像有船!追上去抢!”为首那名袁军斥候屯长,突然两眼放光,高声喝令。
他们并没判断出诸葛瑾一行的身份,只当是躲避战乱的淮阴富户。为了杀人越货,便全速冲向河滩,直到泥泞陷蹄,才不得不放慢马速。
张飞瞅准时机,等对方阵脚一乱,才突然从旁边的芦苇荡中杀出。
袁军斥候猝不及防,只好各自仓促应战。
可其中一部分冲得最快的,眼看帆船就在近前,贪于财物,竟只想先放箭截停,指望战友去对付背后的敌人。
如此人心不齐,阵型愈发混乱起来。
而因为河滩泥泞之故,张飞的战马同样冲不起来,双方都只能低速短兵相接,这时候就纯靠个人武艺了。
张飞早就找准了目标,一上来便挥舞着丈八蛇矛,直取那袁军屯长。
对方根本不认识他,英勇地挺着点钢枪来迎。
毕竟真实历史上刘备军可没参加讨董,也不存在三英战吕布,如今的张飞在南方诸侯中的知名度还比较低。
“来得好!”张飞见状不由大喜,手上使出全力猛扫。
随着蛇矛的分叉刃口撞上枪杆,对方顿觉胸中一口逆血上涌,眼前一黑。
随后就稀里糊涂透心一凉,被第二招穿胸而过,当场毙命。
直到屯长被捅死,旁边的袁军还没反应过来,似乎不敢相信变故来得这么快。
张飞又哪里会给他们时间思考,趁机出手如飞又捅死数骑。
张飞部曲士气高涨,人人争先奋勇冲杀。
袁军斥候本就人心不齐,又被斩将丧胆,很快便彻底崩溃,被追杀斩获大半。
第9章 雷薄:张飞匹夫休走!
几分钟后,张飞那边战斗结束。诸葛瑾终于敢走出船舱,到甲板上散散血腥味,顺便眺望一下刚才的战场环境。
淮河边地质泥泞,袁军中那些贪生怕死者、一看形势不对就开溜,还真不好追。
诸葛瑾确认之后,也唯有叹息:“罢了,此天时地理所致,非战之罪也。既放跑了活口,我们还是尽快骑马赶往海西吧。
虽说敌军未必会全力追击,但小心无大错。”
张飞一直在旁听命,闻言立刻照做,一边吩咐骑兵全部下船上岸、装卸财物,一边得意大言:
“敌军敢追,那是求之不得!正好为二哥那边分摊压力。”
一旁糜竺忍不住拿胳膊肘捅他:“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主公是让你保护子瑜!不是拿他当诱饵!再说吓着女眷怎么办?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最后还是诸葛瑾亲自解围、岔开了话题: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趁士卒牵马的工夫,赶紧找几个俘虏,我顺便拷问些情报。
还有,赶紧把袁军遗留的马匹、衣甲全部收拢,必要时能用来伪装成敌军,至于兵器如果拿不动就算了。”
张飞便立刻抓了几个袁军队率、什长过来,任由诸葛瑾处置,然后又依令安排别的事儿去了。
诸葛瑾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是刘勋的兵?直属将领是谁?主力距此多远?”
俘虏点头承认是刘勋的部队。但似乎迫于旧主淫威,都面面相觑没敢回答后面两问。
诸葛瑾走向其中一人:“给你个机会,全说出来就原职留用,还赏一匹绢帛。”
那俘虏犹豫了一下:“你们这点人,打不过刘将军的,我不陪你们送死……”
诸葛瑾点点头,踱到对方身后,抽出佩剑狠狠一捅,却因手法生疏,卡在了背心肋骨上。
那俘虏惨嗥一声,奋力挣扎,血腥味激得诸葛瑾微微恶心。
诸葛瑾连忙控制住情绪,一脚将对方踹倒,双手顺势一齐用力拔出剑。调整好角度再捅,才彻底结果了对方。
做完这一切,他深呼吸了几口,擦掉脸上溅血,用剑指着另外几个俘虏:“条件不变,说出来就赏一匹绢帛。”
这次总算很流畅,没几秒钟就全招了:
刘勋部主力沿邗沟水路北上,距淮阴应该还有一两天路程。但他分出了两员部将统领先锋骑兵,各自沿着邗沟东西两岸搜索北上,为主力提供掩护。
西岸的骑兵由陈兰统领,那里是袁术腹地,遇敌风险不大,只分了数百骑。
东岸的骑兵由雷薄统领,因为是在刘备控制区搜索前进,分到了一千余骑。
考虑到刘勋一共也就一万五千人,能凑出两千骑兵已经非常不少了。
这群斥候就是雷薄派出的,雷薄的主力如今应该在南边三十里外。
“三十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走吧。”诸葛瑾得到了想要的情报,非常果断下令逃命。
糜竺多嘴问了一句:“那这些船怎么办?丢了么?船上还有些粗重辎重。”
诸葛瑾倒不在乎那些低价值密度的物资,但糜竺的问话还是提醒了他。
诸葛瑾灵光一闪,随口吩咐:“让士仁分出些许水手,顺流把这些船驶去淮浦县吧。
淮浦穷县,应该不至于被雷薄看上。他就算得到逃兵回报,也肯定猜得出我们要去的是海西。”
如前所述,今日这支护送队伍里,范疆张达是张飞的人;只有士仁是关羽的旧部,而且他的水性、操船技能也比张飞属下好一些。
刚才张飞分兵上岸截杀袁军斥候,就是用的自己嫡系部下,让士仁守在船上。现在既然要水陆分兵,驾船撤退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士仁了。
当仁不让。
但是,人群中的士仁听闻诸葛瑾的命令,却顿时心中一寒。
“难道是诸葛先生记仇,竟要拿我当诱饵引开敌人?”士仁心中暗恨,却不敢表露出来。
士仁当然很清楚,过去这两天,顶头上司关羽肉眼可见地疏远了他。
而原因显然是刘备初识诸葛瑾那天、自己负责带路引见时,说了几句诸葛瑾的坏话。
没想到诸葛瑾竟然这么小心眼,如今又要给他危险的任务。
可是张飞显然对诸葛瑾绝对服从,士仁就算怂,也没法拒绝,最后只好硬着头皮领受了任务。
诸葛瑾却并没想对付他,甚至还交代了他几句,主要是万一遇到敌人该如何应对脱身。
然后诸葛瑾一行二百骑,就带着从袁军手中缴获的额外六十匹战马,一路向东高速遁逃。
……
一行人从早至午,以养息马力的速度奔驰,
队伍中的女眷不耐骑马,诸葛瑾和宋信只好轮流陪宋氏共乘一骑。
好在缴获的敌军马匹不少,可以轮着骑,每隔二十里就换,倒是不用担心战马累垮。
估摸着跑出六七十里地,路程已经过半,时间也已到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换了三次马的宋氏实在虚弱扛不住,看到前面有村庄,就恳求儿子能不能歇息一下,用点午膳干粮。
诸葛瑾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袁术军就算派出追兵,也不至于那么快到。而且旁边糜竺也有两个随身妾侍身体扛不住了,
诸葛瑾琢磨了一下,这才跟张飞商议:
“益德,家眷不吃点干粮,怕是抗不到傍晚。在马背上饮食容易闹绞肠痧,不如歇息片刻,挨过正午最热时分再走。”
张飞当然是完全听从诸葛瑾的安排,但他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粗中有细地建议:
“不如一边歇着,一边我且分出几个精干心腹,马不停蹄去海西县报信,也好让那边准备接应,以策万全。也免得我们天黑后才赶到、他们不敢开城门。”
古代守城部队遇到天黑,很多都是不敢开城门的,唯恐被敌人伪装诈城。
诸葛瑾一听,觉得张飞所言很有道理,海西县毕竟还有一千多驻军呢,如果能提前做好戒备、随时接应,也多些安全保障。
琢磨了一会儿,诸葛瑾又心生一计,便拉来糜竺,问了后续一路上的地形。
糜竺告知他当地并无任何丘陵起伏,全是一马平川的沿河平原,最多只有些小树林。
诸葛瑾想了想,建议道:“既如此,益德,你可否让信使带个话,请海西守将到时候分兵到城西接应我们。
也不用出城太远,反正我们是沿着淮河行军,就让他们在城西找一处河南的林子埋伏接应。万一雷薄真来追杀我们,也好以备不虞。”
张飞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就喊来范疆张达:
“你们辛苦一下,先马不停蹄去海西找糜子方,让他分兵提前出城接应我们。”
范疆张达有些意外:“都尉,我们身为屯长,正该跟在左右并力护卫,送信之事,派个小卒便可。”
张飞脸一沉:“派无名小卒去,纵然有子仲的符传,子方也未必肯全信,他这人犹豫多疑,你俩去才有保障。
何况子方麾下几个军侯皆不明今日敌情,你们去了,正好给海西兵带路。这事做好了,我回头就跟大哥说,升你们做曲军侯!”
范疆张达心中一喜,不过面子上并不能表现出是图升官才领命,只装作是义不容辞。
另一边,糜竺也赶忙亲笔草草写了一封给糜芳的短信,让他们一并带走,想必能坚定糜芳援护的决心,毕竟是来护送亲哥哥嘛。
诸葛瑾也趁着糜竺写信的那点功夫,又交代了范疆张达几句细节,无非是对后续情况的推演、以及大致的应对。
范疆张达听得有点头疼,但还是不得不佩服先生的思维敏捷。
诸葛瑾毕竟从后世各种媒体渠道、见识过现代参谋部的工作方式。对于各种打仗突发情况、多少都能想到分门别类整对策。
哪怕只是拿一些皮毛出来,也够古人目眩神驰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