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裴声眉头稍拧,但也没再劝:“你先休息,吃的我让人准备着,醒来记得吃。”
桑渺点点头,看两个人略显冷肃的神色,轻笑着和他们说一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没什么力气似的回房睡觉,一直睡到晚上也没有下来吃饭。
孟裴声敲了两次门,没听到回应,最后还是没忍心打扰她休息。
桑渺晚上一直做噩梦,梦里都是她以前被蛇困住的场景。半夜出了一身冷汗爬起来,起床灌了两杯冷水平复情绪。
这么一折腾,一直健健康康许久没生病的人也发烧了。
周日上午,她一直昏昏沉沉地没起来,身上有些发烫,但又完全不想动弹。
桑渺心想,真是在安逸的环境里待久了,人的承受力降得太快,这么一下就病了。
孟裴声今日没去上班,孟西辞也看不太进去书。
从她昨天的反应来看,不像是单纯被一条蛇吓到这么简单,两个人都有些担心。
见她一直没起床,孟裴声忍不住再次去敲了敲房门。
过了一会儿,桑渺出来开门。她穿着家居服,神色怏怏的,两颊偏红,额头上出了不少虚汗,看着门外的人有些迷糊地问:“你找我?”
孟裴声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沉声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桑渺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闻言倚在门框旁,有气无力道:“要出门?好麻烦,我不想出去……”
她有点冷,也很乏,想躺回床上。
桑渺稍稍退开,拉下他探温的手,“家里有没有药,我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孟裴声看着她受罪又可怜的样子,压下心中的烦躁,语气尽量温柔:“不想去医院?我让医生过来。”
桑渺没再拒绝,缓缓点头。
孟裴声轻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
桑渺身体僵了僵,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可他不为所动,径直往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孟裴声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联系徐医生过来。
“先吃点东西?”孟裴声打完电话,倒了一杯热水给她,轻声说道。
桑渺摇摇头,“不太想吃。”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孟西辞领着徐医生上楼来,也跟着留在她卧室。
医生一边听他们说病人的情况,一边给桑渺量了温度,做了各项检查,最后道:“昨天受了惊吓又着凉,现在有些发烧,要先打个退烧针,然后输液。”
桑渺一听,打针?
她神色僵硬地看着医生,在这里打针??
不要吧,早知道她刚刚就同意去医院了!
她说话都比刚刚有力气了一点:“医生,能不能不打针,只挂水?”
徐医生坚持: “打退烧针会好得快一点。”
“那个……其实我自己好得也挺快的。”
桑渺讪笑一声,倒也不是任性,她刚刚看了,体温不算特别高,这种程度的发烧,她以前随便吃点药就没事了,怎么在这里还要打针输液这么麻烦。
孟裴声见她生病了还不肯听话,神色不明地看着她,“要我按着你打针?”
“……”桑渺秒怂,轻咳一声,“不,不用了,医生你打吧。”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怀疑他真的干得出来这事。
孟裴声和孟西辞先后走出卧室,带上门。
过了一会儿,徐医生开门走出来,“好了,我再开点药,吃几天就没事了。”
孟裴声轻微颔首:“西辞,你先带徐医生去休息一下。”
孟西辞往卧室里看了一眼,隐约看到挂着的吊瓶,稍稍放下心,“徐医生,您跟我来。”
桑渺靠在床上,看自己现在这病号的样子,觉得浑身不得劲,真是丢脸丢大发了,被一条蛇吓病了。
孟裴声回到她的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她。
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是由他人口中说出,本来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她的情况,又不想让她再回想,便忍住不问了。
桑渺见他一言不发,眨了眨眼,没话找话:“你今天没上班啊。”
孟裴声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一点,淡声道:“今天周日。”
桑渺:“……”
您什么时候有周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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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圈子里聊天时总在说一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得煞有介事。
“听说了吗,上次许家那小子拿蛇吓唬他老婆,过了两天,他直接让人送了几十条蛇去许家,一条一条装在玻璃柜里,摆了一屋子,那些可不是那种观赏性的宠物蛇,还有一条大花蟒。”
想起听人描述的那场景,说话的人不禁头皮发麻。
“把人小孩子吓哭了,做了好几天噩梦,再也不敢玩蛇了。”
“别说小孩子了,他家所有人都瘆得慌,处理那些蛇都费了好大劲。”
“嘶,对小孩子也这么狠?”
“狠什么,他家小孩不是喜欢蛇吗,这不是正投其所好么,他家能说什么……”
“活该,他家孩子也不是一次两次吓唬人了,宠物蛇就算不伤人,真害怕的人突然摸了也要有阴影。”
“他家大人也是,肯定是一直都没好好管教,不然这么多次了哪还会允许他养着蛇。”
“这也还算好了,只是吓唬吓唬人,警告一下而已,要真出了事,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听说他老婆因为这事都病了。”
“这么脆弱,还真是矫情的小姑娘。”
“人家愿意护着,你有什么办法,以后可记着别去招惹她。”
桑渺对这些事情丝毫不清楚,还是病好了之后听周叔给她讲的。
“停,周叔你快别说了。”桑渺赶紧制止他,她一想到他描述的几十条蛇那个场景,就头皮发麻。
第42章
今天林延周留在这里吃了晚饭。
吃完饭, 两人坐在客厅里,趁孟裴声去书房处理事情的这一会儿功夫,他便和桑渺闲聊说起这事。
听到这里,桑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摸了摸手臂, 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 继续边喝茶边问:“那后来呢,他们家人什么反应?”
周叔喝完茶,轻叹一口气道:“这孩子呢,哭闹了好些天, 不敢在家待着了,许承南只能咽下这口气, 也不敢说什么, 被人看笑话也只能忍着。”
周叔也是许久没见他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出气了,看来报复心还是一如既往地重。
桑渺喝着热茶, 只觉得浑身舒坦,不得不说,孟裴声这处理方式深得她心。
什么道歉啊补偿啊,都是不痛不痒的,可想而知即便道了歉也不是出自诚心,没什么用。她才不需要这种表面功夫, 可是也不能报警把人抓起来处罚。
要不是她怕这玩意,她高低得自己过去一趟, 看一看他们的表情。
周叔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呢,这几天还好么?”
桑渺点点头,“好着呢。”
既然出了气,这事就算过去了, 桑渺不想再回想跟蛇有关的事,转移话题和周叔聊起了别的。
周叔日常处理人情事务,人脉广消息也灵通,圈子里大大小小的动向,不说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八九不离十,跟他聊天从来不会缺少话题。
聊了一会儿,孟裴声从二楼下来,见二人不知聊什么聊得正开心,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走过来问她:“药吃了吗?”
桑渺抬眸:“……还没。”
实际上医生来看过打完针后,桑渺第二天就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医生还开了一个星期的药给她吃。
在末世,药品是稀缺物品,只要身体没有什么明显不舒服,自然是能省着吃就省着吃。现在虽然是不缺药的日子了,但她也习惯能少吃药便少吃。
昨天她没吃药被孟裴声发现了,他这两日每餐都要来提醒她。
人在的时候就亲自盯着她,人不在的时候,发消息还不算,像是知道她会赖掉似的,就让邵盈来看着她。
桑渺怀疑他对孟西辞都没管这么严。
“其实我已经好了,不吃也没事……”桑渺试图跟他解释,总而言之她不太喜欢好好的非要吃药。
孟裴声没搭理她,“药放在哪里?”
“……”
桑渺在他的监督下咽下花花绿绿的好几种药,转头便看见周叔带着一脸莫名的笑意看着他们。
“我也该回去了。”林延周放下茶杯,起身告辞的时候,还用一副长辈的口吻笑着说:“你啊生病了就听话一点吧,怪让人操心的。”
桑渺现在好得很,不服地反驳他:“我已经,好、了。”
让谁操心?孟裴声吗?
桑渺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孟裴声还未换下工作时的深灰色衬衫,领口微敞,散漫又随性。衬衫不如刚上班时挺括,微微软塌,更明显地勾勒出胸口与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也更有生活感。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凌厉中添了几分清冷高智的学术气质。
想到这两天他不厌其烦地提醒她吃药、喝水、早点睡觉,桑渺心虚地收回视线,端起茶抿了两口……
…
八卦在圈子里传得快,誉礼中学的学生们或多或少也从家里或者朋友口中听说了一些。
尽管这事与许松月无关,但到底是他们家的错,她也觉得有些难堪,这几日都不知该如何跟孟西辞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