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先提交了申请，主任还要和上级沟通，毕竟他们是公社企业，不同于别的国营企业，让她先回去等通知。

　　林清雅从工商部门出来，又回到仓库。

　　这半年的前线拓展，几乎开发了大半的市场，打开了知名度，就等着门市部的成立。

　　李建成，林国峰，吴强也成为了各城区销售经理，王杰因为一次勾结财务，欲卷款逃走，已经被林清雅开除了。

　　新上任的是个年轻人，叫孟剑桥，曾经在国营饭店担任店长，扭亏为盈，后来觉得没挑战，碰见摆地摊的销售，就辞职加入了养鸡场。

　　如今场部还专门成立了运输队，每天都有货物送往仓库，提供当天的销售物资。

　　这时有个优势，就是每年场部给交一笔养路费，就可以走国道，从红旗公社到首都市区，也不需要再缴纳交通费用。

　　林清雅处理完公社两个厂子的工作，留在仓库办公室，才开始看市区的账目。

　　因为是分区营业点，收银设备落后，每天晚上财务都必须到仓库进行账目汇总。

　　数钱都数到大半夜，遇到周日，还会数到第二天早上，再拿到银行去存款。

　　林清雅看完了所有账目，又给各区销售经理开会，稍后销售经理又给全体职工开会。

　　虽然如今工作是繁重了，工资还是可观的，社办企业的好处，厂长薪水跟企业利润挂钩。

　　像是五六十年代，还没完全国家调控，国营厂还没实施级别工资，一些效益好的厂家，厂长能拿到两三千一个月。

　　后来实施级别工资，国营厂厂长工资一般是按级别，副厂长一百多，厂长资历浅的二百来块。

　　如今，林清雅一个月，能拿到一千左右的薪水。

　　一天的工作结束，林清雅回到枣林院，也能好好休息了。

第411章 没把吴老师当外人

　　汉语言班，下午最后一堂课，是文学概论。

　　这是新开设的课程，正好两届大一一块上课，课堂上不少新鲜面孔。

　　九月丹桂飘香的时节，吴纯如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连衣裙，柔软的布料，整体富有垂坠感的设计，自然是出自好友林清雅之手。

　　她身材高挑，眉眼一股自信蓬勃的英气，穿上这身裙装，靓成一道风景线。

　　下课铃响，她拿着课本起身往外走，一道热情的身影追了上来，笑容灿烂地邀约。

　　“吴纯如同学，能邀请你去听歌舞剧吗？我这里正好有两张五道口歌剧院的票。”

　　吴纯如正准备婉拒，抬头隔壁教室也恰好快步走出来一道身影。

　　男人腰间夹着教案本，抬头停住了脚步，目光深深地看着这边。

　　吴纯如想起对面教室，应该是在上艺术概论课，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同学，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我没空。”

　　男同学垂头丧气地走开了。男人也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眼神却不咸不淡地扫了那男同学一眼，并且深刻记住了对方的模样。

　　吴纯如当作没看见他，转身朝着中央的楼梯走去，心跳却微妙地紊乱了，好似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道直勾勾的视线。

　　教学楼是苏联时期建造，纯楼梯的教学楼，老师也得爬楼梯。

　　吴纯如往楼道下走，不经意停了脚步转头，又看见不断地有女同学，热情地围上去跟他打招呼。

　　“吴老师再见。”

　　“吴老师下周见。”

　　“吴老师，要注意休息哦。”

　　吴秋舫本来想着快点走下楼梯，慢了半拍，就被围起来，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清冷。

　　“同学们，让老师先走，老师还有正事。”

　　这整个美术班的老师，就吴秋舫这么一个正当年华，还有少年感的老师，关键没结婚，还才华出众。

　　其余老师刚下乡回来，大都是一些老骨干。

　　因为刚整顿教育，恢复高考没多久，师资中没多少年轻力量，基本上都是五六十岁了。

　　所以，女同学都十分喜欢年轻又有才华的吴老师。

　　吴纯如看着他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突然噗嗤笑了，又顺着人潮往前走。

　　从教学楼出来，吴纯如准备回寝室，大门口又碰见郭超英。

　　“纯如。”

　　郭超英高兴地跑过来，“我专门在这等你，刚在教学楼找了个空教室，把策划表写完了，你先给我检查检查？”

　　吴纯如拿过策划表，边看边说：“策划的很细致。”

　　郭超英摸摸心口子，激动地说：“我还担心第一次写，过不了雅雅那关。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哎，天气好热啊，一学期总计才发二十张洗澡票，一周洗一次，是要把我腌入味啊。”

　　郭超英皱巴着小脸，摸着黏糊糊的手臂唉声叹着气，边挽着吴纯如，边背对着往后走，突然一抬头看到后面走上来的吴老师。

　　她眼珠子一转，又激动地抓着吴纯如的手臂，笑着和走到近前的吴老师挥手。

　　“吴老师，你好啊。”

　　“你认得我吧，我叫郭超英，是吴纯如的好朋友，我们能不能请求你个事啊？”

　　吴纯如正看着策划表，猝不及防就被郭超英拽到了男人身前，还没反应过来，看着这张脸，心跳都漏了一拍。

　　吴秋舫骤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吴纯如身上良久，又微笑地看向郭超英。

　　“你说。”

　　郭超英又丝毫没把他当外人地说：“就是我们洗澡票不够，能不能让我们每周在你那洗一次，我们给你付水电费？”

　　吴纯如顿时脸红的滴血，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揪了下郭超英的腰肉让她别这么说。

　　阳光和煦，赤霞染红了半边天，也映衬着女人泛红微垂的眉眼。

　　吴秋舫眸底再难掩饰眷念，喉咙紧了紧，分明是和旁人说话，眼角余光却直勾勾盯着她。

　　“可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又紧接着问：“你们什么时候来，我好准备一下。”

　　郭超英笑眯眯地说：“今天周五了，那就周日吧。周日那天澡池子挤，洗着没平时方便，那我们周日上午来找你。”

　　吴秋舫轻笑点头：“好。”

第412章 陈年旧事

　　吴纯如看了眼男人离去的颀长身影，又丝毫不知自己红了脸，皱眉看着郭超英。

　　“英子，我们怎么能去男老师家里洗浴，这传出去对他不好。”

　　郭超英天真无辜地说：“放心好了，吴老师不是外人啊。你是吴老师前妻，算是吴老师的家人，别人看到顶多以为你们复婚了，不会多想的。”

　　吴纯如竟无言以对，脸颊微微泛起了热度，又佯装平静地说：“我先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郭超英看在眼里，也不拆穿，笑得无比灿烂，挥了挥手：“那我回寝室了哦。”

　　“好。”

　　吴纯如又往学校的商店走去，商店有公用电话，结果到了排了老长的队伍，什么时候寝室也普及电话，就可以不必排队了。

　　不过她也只是想一想，这时候电话还是奢侈品，学校能安装一部就不错了。

　　像是老家公社，只有邮电所安装了电话，给家里打电话，还得定个日子，遇到急事，就只能打过去，再让人到生产队通知接电话，这一来回就得大半天的时间。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终于等到她，这时电话费贵，学校这边话费是四分钱一分钟，大家都捡重要的事说，基本没人舍得闲聊。

　　电话接通，对面父母亲都过来了。

　　吴父接到电话，高兴地喊了声亲闺女，又被吴母凶巴巴抢了过去，转头又来了个变脸，对着闺女就特温柔慈爱。

　　“丫头，你在学校还习惯吧？饭吃得饱不？”

　　吴纯如听见母亲温柔熟悉的声音，鼻头瞬间微酸，声音都有些哽咽。

　　“习惯，吃得饱。”

　　吴母心疼地说：“家里现在日子好过了，丫头你也别那么辛苦挣钱，多出去玩一玩。”

　　吴纯如自从在养鸡场兼职，半年时间做到了校园部经理，薪水可以拿到上百块，大部分都给父母寄了回去。

　　“我知道了。”

　　“爹妈，你们别担心我。”

　　听父母一阵关怀，又突然谈到了吴秋舫。

　　吴父又说：“这孩子每个月都给我们打电话，不去接电话，都不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大学老师等。”

　　“四月份闺女你和这孩子都离婚了，这孩子还给我们邮寄三百块，让我们还债，我和你妈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

　　“闺女，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你不乐意，我们就把钱给他还过去。我和你妈在地里挣工分，花销不大，钱都给你存着嘞。”

　　吴纯如还没开口，吴父又话锋一转，突然提起陈年旧事。

　　“还有一个事，一直没跟你说，其实当初为了让秋舫这孩子同意我们家这门亲事，你大伯耍了个心眼子，算是逼着秋舫成了亲。”

　　“这门亲事，要不是你稀罕，你爹我真不看好。看这几年，我们都知道他心里没你。不过这大半年，这孩子也开始多了人情味。反正我和你妈都没意见，还是看你的心意。”

　　吴纯如心头一窒。

　　其实她后来也想明白了，当初她能欢欢喜喜嫁给吴秋舫，绝不是因为他也喜欢自己，而是当时还是村支书的大伯做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答应娶她。

　　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啊。

　　浓浓的愧疚和不甘，往心底深处蔓延。

第413章 体贴的吴老师

　　周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