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窈:......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BT的笑容,看得人怪膈应的。
她又道:“付公安,崔天路的死跟石楼的惨案有关系吧,你也不会无缘无故默许我去问那些跟石楼惨案有关之人的问题,凶手为什么杀崔天路,崔天路不是曹家村人啊,我记得他父母都是市里面的人。”
“想知道真相啊?”付靳锋笑得格外灿烂,“帮我们平章分局一个忙,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肖窈:......
一个公安满心满眼的算计,真是——有趣!
下午,人民日报登了一份大字报,内容为:“本市废弃石楼凶杀案疑凶,于上午十点左右,企图在平章分局公安同志们的眼皮底下逃脱……最终公安同志将其抓捕,疑凶坚称自己失忆,不记得案发当天细节,还称自己头部受创,需要继续住院,对此负责此案的平章分局刑侦科副队长付公安表示.......”
在信息闭塞,没有网络手机电脑传递信息的六零年代,人们想知道外界的信息,只能通过广播、报纸、书信等方式,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
废弃石楼杀人案,本就是榕市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疑凶还没被定罪,大家都在东猜西想那些公安到底缺乏什么证据对疑凶定罪,这下报纸一出,还是负责此案的平章分局公安首次在报纸上发声,加上榕市大街小巷的喇叭都在广播这件事,不出半天,疑凶逃跑未遂,她是否真失忆,再一次成为人们口中的热谈。
市第一人民医院里,肖窈穿着‘病号服’,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的公安,手上带着银手铐,慢吞吞地行走在住院部一楼大厅中。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左右,正是家属们准备去住院部后面食堂,给病人打饭的高峰期。
虽然报纸上没有石楼疑凶的照片,但有一个疑凶模拟画像,再加上石楼案闹得沸沸扬扬,人们看着肖窈那张眼熟的面庞,那亮着银光的手铐,很难不猜到她是谁。
一时之间人们对着肖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那正义感爆棚,为死者抱不平的人,还冲到肖窈面前质问她为什么杀人,都被两个公安义正严词地拦住。
肖窈像听不见那些人的议论,如行尸走肉一般,慢悠悠地从大厅走向食堂后门。
突然,一道身形从住院部大门口冲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挤开人群冲到她的面前,一巴掌狠狠往她脸上扇,还伸手去掐她的喉咙,嘴里大声哭嚎着:“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个贱女人!你杀了我儿子,你还在这里装疯卖傻,我杀了你!杀了你!”
长年在末世生存的经验,让肖窈的听觉和反应能力都超于常人,她反应迅速地侧身躲过那人扇过来的巴掌,同时往后退两步,站在比她高一个头的高莉身后,一双眼睛冷冷看着来人道:“你是谁?你打我干什么?”
她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模样普通,皮肤偏黑,身形比周围的人圆润,两条眉毛竖成一个八字,面相看起来十分凶恶。
“你问我是谁?你这个贱女人,你害死了我儿子,你不知道我是谁?!公安都看见你杀了我儿子,你还装疯卖傻!”中年女人见她躲开了自己的攻势,气得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地又冲过去要打她。
高莉拦住她,面色严肃道:“田同志,您儿子的事情我们很遗憾,但案情目前没有明了,肖同志只是疑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杀了您儿子,请您冷静!您要动手打人,按照法律,您要负刑事责任,我们公安有权将您抓捕,依法处置。”
此言一出,田金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大声哭嚎:“天啊!有没有天理啊!明明这个姓肖的娼/妇勾引我儿子,害了我儿子的性命,你们公安还抓了个现行,现在她装疯卖傻,你们说没证据,不抓她坐牢,不把她枪毙,不给我儿子公道,你们这些公安到底是为谁服务啊!”
这种场景自然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大厅里好几百号病人家属都围了过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这是崔天路的母亲吧?可怜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杀她儿子的凶手就在她面前,公安却不给凶手定罪,不还她儿子一个公道,这凶手究竟是什么背景来头,竟然能让公安如此包庇。”
“可不是,报纸上都说了,发生命案的那天晚上,平章分局的公安接到报警立马就去了命案现场,在现场看到了凶手,没看到其他人,凶手又跟死者是暗通曲款的关系,说不是这个女人杀的,谁信呐。”
“我们不信有什么用,这女人可聪明着呢,一直借着脑袋上的伤装失忆,我看她脑袋伤的伤,根本就是她故意砸自己的。”
......
人们群情愤涌,各个激动得发表着自己意见,甚至一窝蜂要抓肖窈去省公安总局,要求总警监给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
另一名男性公安见势不妙,在肖窈耳边低声道:“肖同志,别在楼下晃了,你还是先回病房,让高同志给你打饭吧。”
为了抓住躲在暗处的真凶,也为了逼真凶露出破绽,肖窈同意了付靳锋以身为饵的提议,让报纸报道了一篇假报道,隐晦地告诉凶手,‘她’没失忆,她还知道命案细节。
同时她也在医院里高调活动,就为了引蛇出洞。
现在蛇没引出来,倒把麻烦引出来了。
肖窈叹气,准备撤退前,忽然凑到地上那撒泼打滚的中年妇女面前,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大婶,别装了,你看看你红光满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裳干净,精神十足的样子,哪像是失去一个儿子该有的双眼红肿,精神萎靡,头发衣服乱七八糟的伤心模样,崔天路真的是你亲儿子吗?你来找我闹,是为了崔天路,还是为了钱?”
田金花瞳孔一缩,身体一僵,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她知道了什么?
肖窈很满意她的表情,伸手指了指自己额头上敷着的纱布,轻声道:“我要是你,与其在这里闹,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捞个好处。人死如灯灭,你再怎么虚情假意的哭嚎,他也听不到。”
田金花额头直冒冷汗,心头发虚,想说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时僵在那里。
肖窈也不看她,径直站起身往住院部楼上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田金花突然安静下来,都不明所以,有那想阻拦肖窈离开的人,高莉一个严厉的眼神甩过去,那些人感受到她的低气压,蠢蠢欲动的心思都压了下来。
在这个年代,每一个女公安的格斗技术不比男公安差,甚至比他们更强,在面对一个穿着公安制服,充满威严杀气的女公安面前,这些人有什么想法都得按捺下来。
没有外人阻拦,肖窈一路畅通无阻地爬到住院部六楼。
六楼很安静,这年代的医院还没有电梯,医院住院部绝大部分病人都住在四楼以下,方便病人爬楼。
只有需要长期住院的病人,才住五楼、六楼,因此这两层楼的病人比楼下少,也比楼下安静许多。
肖窈住得病房在走廊的尽头,此刻走廊两边四十多间病房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入住率不高,还因为到了饭点,家属都去楼下打饭了。
肖窈从长长的走廊慢慢走过去,经过一间半开的病房时,听到里面有一些争吵声,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往里看。
那是一间较为宽大的单人病房,里面有个面容较好,身形瘦弱,脸色惨白的中年女人半靠在病床上,神情激动的说着什么。
病床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干部服,头发有些花白,长相清癯,看起来儒雅斯文的男人。
他手里端着一盒稀饭,耐心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劝病床上的女人吃饭。
只一眼,肖窈就认出那个男人是早上她在国营饭店见过的周市长,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身边的中年女人是谁?是他妻子吗?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周和裕转头看向门口,看到她以后,他目光停留了几秒钟,接着转头,继续拿起饭盒里的勺子,劝说床上的女人吃饭。
肖窈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周和裕,不太对劲......
第20章 雨夜杀人案20 突发情况(入v第一更……
半夜两点, 市人民医院笼罩在黑夜中。
李沐躲在住院部六楼医用杂物间里,从房门透出的细缝,盯着外面亮着一盏昏黄路灯静悄悄地走廊, 小声问身边的人:“师傅,您确定凶手会来找肖大芳?咱们在这连续蹲两天了, 也没看着人。”
不大的杂物间里,挤挤挨挨站了平章分局刑侦科一半的公安, 各个手拿武器,打着哈欠, 歪七八扭地靠在墙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别人都站着,只有付靳锋很没形象地瘫坐在地,闻言头也不抬道:“你说呢?”
李沐沉默了。
自从肖大芳醒后,积极配合他们平章分局进行案件调查, 他们已经找到凶手许多蛛丝马迹,确定了几个可疑人物,还找到几样物证,现在只需要凶手自乱阵脚, 石楼凶杀案就能出现转机。
为了抓住凶手, 他们特地给报社传递了虚假消息,肖大芳也很配合地在六楼最里间的病房里, 时不时在楼下晃荡,按理来说,凶手知道她没有失忆,该寻找机会来灭口才是。
但他们平章分局的刑侦科公安集体穿上便装,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藏进住院部的杂物间里,在这里蹲守了近两天, 凶手还没动静,李沐有些沉不住气了。
身形高大的徐正东想说什么,忽然看见守在肖大芳病房门口的一个公安捂着肚子,匆匆跑到他们这边的公共厕所去厕所了。
这是一种变相的信号。
徐正东精神一震,“来了!”
他话音一落,走廊里的路灯像是即将坏掉了一样,灯光忽闪忽闪两下,灯泡发出滋的一声,彻底报废,整个走廊陷入黑暗。
所有公安,包括付靳锋都站直了身体,集体将手中的手木仓上膛。
李沐悄悄地把房门打开,其他公安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
然而没等付靳锋发出命令,走廊中间的病房发出呯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病房也传来一阵打斗声。
“什么情况?!”十几个公安惊呆了,这突如其来多余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付靳锋瞳孔一震,猛地大喊:“李沐、徐正东、胡爱国.....你们几个去肖大芳那里,其余人跟我去中间的病房,速度要快!”
十几个公安立即分成两组,在长长的走廊上狂奔,动静之大,惊醒不少住院的病人,许多病房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
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吴永,一边跟在付靳锋身后狂跑,一边不明所以地发问:“付队,怎么了?”
付靳锋抿着薄唇没说话,用最快地速度跑到发出尖叫的走廊中间病房,一脚踹开紧闭的病房,无视病床上女人的尖叫,大步跑到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前。
原本完好的窗户,此刻玻璃尽碎,冷风从破裂的窗户吹进来,带来一股血腥味道。
吴永跟着跑过去,借着周遭同事借值班护士打来的手电筒,趴在窗户往下一看,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从底楼的花坛快速离开,而在花坛旁边,躺着一个人,顿时惊呼:“周市长?!”
所有人都被他喊得这个名字震得跑到窗户查看,待看到那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中年男人,以及从病床上挣扎着下床,跑到窗户前哭喊的柔弱女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周和裕的妻子在这家医院住院,他们公安是知晓的,原本按照他们搜查的线索,周和裕和石楼凶杀案有许多关联,他也是平章分局公安重点监察的对象之一,他们也防着他,谁承想,他会在这个时间段摔下楼,这对于他们平章分局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付靳锋目光阴沉地站在原地几秒,收回目光吩咐:“快让医院的医护人员下去急救,徐哥,你、吴永和医护人员一起下去,仔细查看周和裕坠楼的姿势和伤势,其余人都不要闲着,通知严队,把所有的嫌疑人都抓起来,统一审问!”
他说完这话,回头看着趴在窗户边哭得撕心裂肺地柔弱中年女人,脸色很不好道:“别哭了周太太,不,或者该称呼你为曹雨柔才对,你藏了这么多年,很累吧,走吧,跟我去局里一趟。”
周夫人抹眼泪的手一顿,风韵犹存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笑容,似恨意,似释怀,似痛苦,她什么都没说,默默拔掉输液针,面色平静地跟着付靳锋走了。
**
凌晨五点钟,平章分局多间审讯室破天荒地坐满了人。
付靳锋依旧穿着那件脏兮兮的皮夹克,站在分局门口抽烟。
李沐匆匆忙忙从一间审讯室里走出来,眼神沮丧道:“付队,这些嫌疑人,一个都不肯招。”
付靳锋不出意外的吐出一口白烟,沉声道:“不着急,等曹庆抓到了,逐个突破。”
他说着,想了想道:“先去一号室看看丁力。”
两人走去分局后面成排的小黑屋子,那是分局专门设立的审问室及关押犯人的看守所。
他们走到最左边的审问室,徐正东正在里面审问个头高大的丁力。
徐正东黑着脸道:“你说你什么都没干,谁信?”
“公安同志,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丁力欲哭无泪。
徐正东拍桌:“你什么都没干,那你大半夜摸到肖大芳病房里做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去看病。”
丁力被惊得身体一抖,满头大汗道:“我是帮王红艳给肖大芳传信,肖大芳不是你们公安监察的对象么,我要贸贸然凑到她面前去,你们肯定把我当成她的同伙或者嫌疑犯,我哪敢在你们公安白天出没的时间去找她啊,只能选在大半夜去。”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不信,王红艳跟你是什么关系啊,值得你冒这么多风险,半夜偷偷摸摸去找嫌疑犯?”
“我们没啥关系,我,我就是喜欢她......”
门外,李沐一脸八卦:“师傅,你说这丁力说得话是真是假?真有人在明知道对方有对象,有诸多暧昧男人,还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怎么没有,你不就是。”付靳锋叼着烟头,漫不经心地笑:“你那个女同学不是结婚了,还怀孕了,你还巴巴往人家面前凑。”
“我哪有,我那是,那是碰巧看到她,看她怀孕拿东西不方便,顺手送她回家。”李沐涨红着脸皮说。
他有一个自小就喜欢的姑娘,从小就想娶她做媳妇,奈何造化弄人,那姑娘高中都没读完,就在她父母的介绍下嫁给一个钢厂工人结婚了。
那男人对她不好,时常打骂她,连她怀孕了也不放过。
他心心念念喜欢多年的姑娘,被另一个男人百般苛待,他实在痛心,又放不下心,经常制造一些偶遇去帮那姑娘。
谁知道那姑娘的男人知道了,来他们分局大闹一场,弄得整个榕市公安系统的同事都知道他是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