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理摊了摊手:“要是经营不好,低价转过去也没用,五年可是能亏不少钱的哦。当然,我是相信柳小姐的啦,肯定是财源广进,天天发财的啰。”
既然他不再提徐蕙云,那这件事就可以当正常的商业行为来处理了。
陈经理说的也没错,如果餐厅经营不善,五年确实能亏掉不少钱,想不亏钱就只能关门,到时候还是违反合约,人家完全可以把餐厅收回去。
这么说的话,转让费低一点,倒是也说得过去了。
柳绵绵心动不已,不过她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说:“那我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这么大的事情,不止要回去家里商量商量,还得打电话到港城跟徐蕙云商量一下。
徐蕙云接到电话时倒是很淡定:“林瑶的餐厅啊,她愿意多少钱转给你们是她的事情,做生意嘛,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就行了,背后的想法不重要的。”
她淡淡笑了一声,用严肃的语气说了个冷笑话:“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帮她争遗产对吧?”
几万块钱的事情,回头让人送件礼物过去还了人情也就是了。
既然徐蕙云这么说,柳绵绵也就放心了。
西餐厅确实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让长辈为难。
柳绵绵还挺喜欢这位姨奶奶的,哪怕没见过面,可光从电话里的交流就能听出来,这是位很能干很有想法的女性。
徐蕙云也说起最近港城师奶打电话让电台请她上节目的事情:“我对股票一知半解的,让我去电台教大家炒股,不要一周师奶们就得打电话到电台骂我。”
说着她就欢快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又说:“绵绵,你的股票已经涨到快八十万了,要调仓换股吗?”外面传她十万炒到了五十万,其实都是滞后的消息了,十万已经快变成八十万了。
柳绵绵拿着自己平时分析港城股票市场做笔记的小本本,思考了一会儿,说:“一周后抛掉,然后换这两支股票吧。”她说了两支股票的名字。
所幸这个世界的一些基础设定和她原来的世界是差不多的,她记忆中的一些内容也是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她上辈子也炒股的,仔细研究过历史上那些有名的牛市和股灾,对这时候港城的股票市场还是有些印象的。
只可惜手里资金有限,就起家的那十万港币,其实也只有一半是她自己的,另一半还是徐蕙云给她添补上去的,说是给她的零花钱。
不过想想,才几个月时间,十万变成了八十万,柳绵绵又乐得眉开眼笑,加上她手头的钱,都折算成港币的话,她也算是有百万资产的人啦!
而且,这个钱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
徐蕙云自己对股票没有兴趣,反正就是柳绵绵让她怎么操作她就怎么操作,打个电话给股票经纪就行了。
当初亲自去经纪行,她也是抱着实地去了解一下的想法,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内地的经济水平和港城不一样,徐蕙云知道,这对于柳绵绵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钱了,她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倒是没想到会被狗仔拍到。
徐蕙云自己没有买股票,但是家里一直跟着她照顾她起居的红姐倒是跟着买了一点,也是挣了不少,高兴得天天在厨房里面哼粤剧。
得了徐蕙云的准话,柳绵绵第二天就找陈经理商量转让的细节了。内地人从港商手里把资产买回来,流程远比林二小姐当初开这家西餐厅的时候要简单,陈经理大概也是归心似箭,没几天就把事情都办妥了。
除了陈经理带着收银阿琳走人,西餐厅其他人不变,哪怕是天天光顾的老顾客,都没有发现这家餐厅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实际上却已经易主。
办完手续这天,柳绵绵拎着装了房产证和转让协议的包,回到西餐厅门口,看着花木掩映中的招牌,笑眯眯想:嘿,这个西餐厅现在是我的了。
餐厅前台,收银阿琳正和田苗苗在交接。
临时不好找人,再说柳绵绵觉得,收银这个活儿其实很简单,她平时和餐厅里的人接触都挺多,田苗苗做事认真细致,柳绵绵就让她接替收银的工作。
收银比服务员工资高,活儿却更轻松,田苗苗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成为收银,拍着胸脯向柳绵绵保证,绝对不会弄错哪怕一笔账。
田苗苗性格单纯,虽说是阿琳走了她才有机会做收银,但是她又很替阿琳担心:“陈经理会不会是骗你哦,港城那边跟我们很不一样的,男人能娶好几个老婆的……”
阿琳笑笑:“港城现在已经不能娶好几个老婆了。”
再说,她也不是去港城给陈经理当小老婆的,她去港城,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听说南边有很多人偷渡都要去港城,她有机会光明正大过去,干嘛不抓住机会?留在南城,她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柳绵绵请阿琳在餐厅里吃了个饭算作饯行,阿琳喝了点酒,哭得稀里哗啦的,哭完了把眼泪一抹,笑着和大家道了别。
因为要交接,这一天餐厅是没有营业的,柳绵绵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田苗苗在前台那边接了个电话,简单交谈挂完电话后,田苗苗喊住柳绵绵:“老板,金老师打来的,说明天她要带孩子去医院,就请假不过来了,明天的钢琴是你自己弹吗?”
柳绵绵:“…………行吧。”
想起陈经理说的“顶多开天窗啦”,这一刻柳绵绵感觉自己被回旋镖无情地扎了一下。
敢情顶多开天窗的是她自己啊!
刚买下西餐厅第一天就得知自己要顶岗加班的柳绵绵表示无语凝噎。
第62章 意外的应聘者
当上西餐厅老板后,柳绵绵觉得自己再每天过来弹琴就不合适了,偶尔兴致来了过来弹两首就行了,平时还是得找人过来。
以前她在餐厅弹琴是为了挣工资,现在整个餐厅都是她的,也没必要挣这个工资了。
她让金老师帮忙介绍了两个人,也都是在学校里面教音乐的老师。
原本大家都觉得在餐厅里面弹琴,就跟古时候达官显贵饮酒作乐时让人唱歌跳舞差不多,是挺丢份儿的事情。金老师也是因为家里孩子生病,急需用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是时间久了,不少人也听说了,金老师在西餐厅弹弹琴,收入竟然是平时工资的好几倍,金老师自己都说,要不是喜欢老师这个工作,单纯为钱的话,她还不如辞职去餐厅专职弹琴了呢。
而且,因为金老师在西餐厅弹琴,她们几个要好的,还凑钱去餐厅消费过一次,然后就发现,西餐厅的环境是真的好,在餐厅里弹琴,其实也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丢份儿,客人都很有素质,人家认可你的实力,还会另外出钱点喜欢的曲子呢。
其实跟上台演奏也差不多。
无非就是演奏的环境稍微有一点差别而已。
所以这回金老师说餐厅里还想再找两个人,大家好轮一轮,互相都轻松一点,马上就有两个人主动报名了。其实报名的不止两个人,其他人稍微晚了一步,就被金老师婉拒了,那些人回去之后倒是万分后悔,不该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这么好的机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钢琴师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找个人来顶陈经理的位置,不然没人管着餐厅,柳绵绵就得每天自己过来管着。
只不过这种管理型的人才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为了尽快招到人,柳绵绵斥重金在南城晚报上登了招聘启事,陆陆续续的倒是有不少人上门来求职,只是都不太合适。
有学历的,没有管理经验,有管理经验的,眼高于顶,看见老板是她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就立马摆上了架子,还有一些就是没能力又自信的,总之都不太合适。
这天下午,柳绵绵正窝在餐厅二楼的办公室里睡回笼觉,被人叫醒了,说是又有一位求职者上门了。
柳绵绵让把人请到会客室,她洗了把脸才过去,一进门看到人不禁愣了一下:“许同志?”
坐在会议桌前面的竟然是许海棠。
这几个月柳绵绵忙着搞服装店,刘婶也忙着卖她的萝卜条,俩人忙于事业,交流八卦的时间都少了,所以柳绵绵倒是没再听刘婶提起许海棠。
许海棠看着有点憔悴,也瘦了一些,眼角甚至还有些乌青。
看到柳绵绵,她也是愣了一下,迟疑问:“柳同志,这家餐厅不是……?”
柳绵绵走进去,在她对面坐下:“这家餐厅原先确实是林二小姐的,不过她已经离开回港城去了,离开前把餐厅卖给了我。出于餐厅生意的考虑,这个消息我们淡化处理了。”
许海棠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
她俩是同一天结的婚,加上柳绵绵还帮过她,所以许海棠对柳绵绵还是有些了解的。
听说她是在乡下长大的,来南城也不过两三年时间,嫁给沈维舟之前,甚至都没有工作。
可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她跟人摆摊做生意、开店做服装,现在,竟然还成了这么大一家西餐厅的老板。
正是因为有一定的了解,许海棠可不认为柳绵绵是靠沈家的,沈家那是书香门第,一家子没人会做生意的,给点本钱可能是有的,但是生意绝对是柳绵绵自己做起来的。
柳绵绵主动问:“你不是在服装厂做采购吗,我看你做得还挺好的,怎么忽然想要换工作?”
许海棠苦笑了下:“我想换个环境。”
既然来面试,她自然也是有所准备的,人家要用你,肯定是要搞清楚你的情况的。
只不过,许海棠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是因为对方是柳绵绵,她又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面对帮过她的柳绵绵,有些事情好像也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而且,很多话憋在心里,许海棠感觉自己其实早就想找人说一说了。
“柳同志可能也知道,我丈夫孙敏俊是我们厂里车队的,当初我和他处对象,我家里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
但是孙敏俊这个人嘴甜会说话,几乎每句话都能说到她心坎上,她明知道他家条件一般,也还是顶着父母的压力,坚持嫁给了对方。
父母最终拗不过她,还是同意了,又怕她去了孙家日子不好过,就尽量给她贴补了不少嫁妆,当初那些被偷走的金银首饰,就是父母给她置办的。
其实孙敏俊工资不低,他人也活络,平时出车总会想办法自己倒腾点东西,收入比一般工人都要高的。加上许海棠自己也有正经工作,她原本想着两个人的收入,经营个小家是没有问题的。等以后手头再攒一点钱,自己买个房子,就能搬出大杂院单过了。
但是结婚后许海棠才知道,丈夫的收入四分之三都是要交给婆婆的,说是当初家里凑钱让他学开车的时候就讲好的。不但如此,婆婆还要求她交一半的工资当生活费。
许海棠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当然不会闷不吭声的受委屈,她不同意,新婚的小两口因为这件事就冷战了好几天。孙敏俊指责她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顾兄弟亲情,许海棠委屈的不行,明明觉得自己有道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孙敏俊。
两个人冷战好几天的结果就是,孙敏俊把自己的收入全部上交,他们小两口的支出都由许海棠负担。
许海棠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可也只等点了头。
可她万万没想到,孙家人的胃口远不止这么点。
公安把失窃的金银首饰还给她以后,婆婆就又盯上了这些东西,时不时旁敲侧击地暗示,让她拿几件出来,贴补两个小叔子娶媳妇儿。
为这件事,她和孙敏俊又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后来她帮柳绵绵他们弄了瑕疵布料,那段时间孙敏俊刚好去了外地,他回来以后听说了这件事,又跟她生了好几天气,埋怨她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想着帮自己兄弟,倒是帮着外人,费了半天劲儿,自己没得一点好处。
许海棠真是觉得莫名其妙,就孙家那几个,老大闷不吭声,老三是个酒蒙子,老四是个混子,他们哪个像是能好好做生意的样子?
再说,当初那批布料成本可不低,就算她说了,他们也没本钱吃下这批货啊!
可是孙敏俊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反倒是说,没有本钱她不能帮忙想办法吗,她父母亲戚那里借一些,回头货卖了还上不就行了。
为这事,他们又吵了好几回。
吵架以后许海棠回了几次娘家,后面怕父母担心,也有几次是住在厂里的值班室的。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居然说她和另一位采购员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他听了那些谣言,就怀疑我,觉得因为他经常出车在外地,我就……”除了布料的事情没说,其他事情许海棠都简单说了说,她状态有些消沉,苦笑连连,“厂子里流言蜚语太多,我爸的意思是找领导给我换个岗位,不过我自己是想干脆辞职离开服装厂。”
她原本是想学柳绵绵他们,弄点布料衣服什么的去摆摊,但是她父母不赞同,觉得她这种老实性格,出门做生意容易被人骗。
也是偶然看见西餐厅在招人,许海棠也没管他们招什么,就跑过来应聘了。
不过来了以后许海棠其实弄清楚了,餐厅要招的是管理整个餐厅的经理,她有自知之明,感觉自己是应聘不上的。
柳绵绵微微蹙眉,原书里是因为那些金银首饰丢了,所以孙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经常拿这件事来打压贬低许海棠,她听说金银首饰已经找回来的时候,就想着孙家折磨许海棠的根源没有了,许海棠应该不会再遭遇原书里的那些事了。
也是她之前想得简单了。
根源哪里是那些金银首饰,根源明明是孙家人的贪得无厌、恬不知耻。
柳绵绵问:“孙家那几兄弟现在怎么样?”
许海棠诧异看向柳绵绵,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还是老样子,喝酒的喝酒,混的混。”她自嘲地笑了笑,回过头看,她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死活一定要嫁去这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