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妮忍不住了,哈哈笑两声,霍去病反应过来,气道:“好啊,你骗我。”
沈乐妮收住笑,嘴硬着不承认:“也不能说是骗你,若是天热,这蛋糕确实不能隔夜,若是实在要留,需置在冷水里或冰水里,保持鲜度,而且最多只能放到第二日。”
“那我待会儿还是将它吃了算了,万一明日坏了就浪费了。”虽然还是初春时节,但他还是担心放在冷水里也会坏掉。
“也不用,这个天还不算热,放水里就行,明日再吃也可以,不用勉强你自己。”没有奶油,所以这蛋糕放一晚也没什么。
有了沈乐妮的保证,霍去病才道:“行。”
第152章 他胆怯了
蛋糕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人又开始一边品酒一边闲聊。
“今日我给你准备的这些东西,你可喜欢?”沈乐妮执杯与霍去病轻轻碰了一下,挑唇随口询问。
“当然。”霍去病抿了口杯中酒,想着方才的味道,真诚道:“本来我是不怎么吃甜食的,可你做的这蛋糕我却吃了那般多,可见你的手艺开个店铺也不成问题。”
沈乐妮笑开,打趣道:“让我开铺子,莫非是方便你自己能随时能吃上?”
霍去病也笑,倒也不客气地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没错,那你可有想法?”
“我忙得跟个什么似的,还要再为你开个铺子,想得倒美。”沈乐妮没好气道。
霍去病笑的有些厚脸皮:“那……以后每年我的生辰,你都给我做个蛋糕,行不行?”
沈乐妮自顾自执起酒杯轻抿一口,“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自己想。”
“哦。”
霍去病手指执着杯盏,望着夜空兀自认真思索着这话中之意,时不时苦恼而不解地拧一下眉。
沈乐妮瞟他一眼,好笑地泄出一声轻笑。
初春的夜风还有
些冷凉,坐了这么些时,沈乐妮也有些吹冷了。
她正要开口问霍去病要不要去廊下坐,便听他说起:“之前那件事,如今也没能查出个结果。”
“你指的是宫宴上那件事?”
霍去病颔首。
沈乐妮玩笑道:“不是已经查出了吗,该下狱的人都下了。”
霍去病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乐妮眉眼平淡,眺望着无边夜色,“那你觉得这背后的人,是谁?”
“总归……是不希望我卫家,和你这大汉国师存在的人。”霍去病眼瞳在昏暗的环境里有些幽深。
“你可知,背后之人给我下了何种药?”沈乐妮看向他,忽然问道。
没料到她冷不丁会问他这个问题,那个夜里,安静的医馆内室,所有画面如浪汹涌扑入霍去病的记忆里,他的脸腾的就烧了起来。
在夜色里,滚烫似沸腾。
那晚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再提起过这件事,都当作没发生过一般。沈乐妮是懊恼,觉得自己好歹看过那么多书和剧,熟悉这般宫斗宅斗经典招数,竟还会中招,如此放松警惕,她是觉得没脸提起。
而霍去病,是不敢。
如今她蓦然旧事重提,霍去病有种自己当时被她抓了先行的羞耻。
出身大汉第一高门的霍公子,竟不顾礼义廉耻偷偷亲吻一个姑娘,损她清誉。
霍去病脑中似万马奔腾,面上却强自平静,“怎么,怎么问起这个?”
沈乐妮注视着他,浅浅勾起唇:“看来你知道。”
“咳……嗯。”霍去病不敢看沈乐妮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躲避着。
沈乐妮只当他是羞于说出那两个字,便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那你说,背后之人为何要给我下那种药?”
“听说,那晚是想找人……毁了你的清誉。”说起正事,霍去病也正了神色。
“这个我知道。”沈乐妮直视着他:“可毁我清誉,是想做什么?”
霍去病有些难以启齿:“据说,是有人想和我结亲,但有流言在先,觉得……觉得我与你关系不同,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杜绝后患。”
“是啊,可我想,原因不止这一个。”
霍去病看向她。
沈乐妮垂眸凝视着杯中清酒,看碎光晃荡,神情平静,“我是大汉国师,深受陛下宠信,手握特权,还能入朝议政,地位不可谓不高。我的出现,已是打乱了无数人的计划。而且我还是一介女身,我与谁成亲,便可助谁一跃飞升。若是得不到,便唯有毁掉。”
所以毁了她的清白和名誉,便能截断她想通过结亲来与谁联盟的这一条捷径。
霍去病似是也明白这一层,一时无话。
“可他们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沈乐妮哼笑一声。
霍去病静静看着她。
沈乐妮放下杯盏,神色轻松地抬眼看对方,“我对我这身份地位,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目光直视着霍去病,轻言道:“我这般身份,能不能轻易与人结亲,我还是想的明白的。”
霍去病呼吸微微滞了一滞。
他定定望着对面之人,良久无言。
她告诉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沈乐妮似是想到便顺口说了,她很快又道:“儒生逼宫,落石预言,校场刺杀,阿土一事,还有宫宴下药,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之人,可真是恨不得我立马就死了啊。”
她轻轻叹息一声,似是有了些醉意。
“你别担心,一定能揪出他们的。”霍去病掩下心中的微苦微疼,安慰她道。
沈乐妮却只低眸一笑,一言不发。
藏在盘根错节的势力里的,是那么好揪出的么。
要么就不动,要么就只能连根拔起。
“来,喝酒。”沈乐妮端起酒杯,朝着霍去病道。
霍去病和她碰了一下,剔透的酒大幅晃荡着,一如他的心绪。
他很想问方才她说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终究是他胆怯了。
他开口道:“你为大汉做了这么多事,却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你,弹劾辱骂你,你可曾后悔过?”
沈乐妮浅浅摇摇头。
“有那么多人想害你,你也不曾后悔?不曾害怕?”
沈乐妮笑道:“后悔是没有,不过害怕嘛……有时候确实很害怕。”说完她又玩笑似的道:“要是再碰上什么事,再找不出是谁想害我,干脆我就回去算了。”
这句玩笑话却把霍去病吓住了,他掩住眼里的慌乱,探问道:“你,你可以回去了?”
沈乐妮看着他,倏而笑了开,“同你玩笑的,我还有很多正事没做完,不会轻易回去。”
霍去病似乎松了口气,他望着沈乐妮,语气和神色同样不容拒绝:“若你有朝一日要离开,一定要先和我说一声。”
沈乐妮与他对视,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自然。”
她将小半杯烈酒微抬下巴喝尽,心有感叹,抒之于口:“我来大汉一遭,也没有什么太大理想。一开始,我就想好好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后就回家,能有省力的方法则不去费力。可随着和这里的人有了越来越多的相处,结识了许多人,我又觉得来到这里也是缘分,去做做自己想做的事,过得开心一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我没有太大能力和学识,能多让一个将士活下去,能多一个百姓健健康康,能给女子争取多一些自由,我也是开心的。如果……”说到这里,沈乐妮忽而一顿,注视着霍去病的眼睛,眼底藏着柔色,“我能改变一些以后不好的事,就算我永远留在这里,也值了。”
之前她问系统她做出的改变会不会影响到未来,可系统告诉她,在她踏入这个时空的那一刻,平行时空就已产生。
那时候她很沮丧失落,她忽然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可在长安生活了快两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逐渐明白,平行时空也没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
既在当下,便得过且过,无愧于心便是。
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那……那若是能回去,你想回去吗?”霍去病问。
这个问题,霍去病早就问过他了,现在他又问起,不知是他在执着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沈乐妮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也无法说清楚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选择回去。她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霍去病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杯面,沉默地坐在那里。
气氛有些沉重了,沈乐妮转移话题道:“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霍去病没有半点犹豫地道:“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早日将匈奴灭掉,或者赶的远远的,再也不要来侵扰大汉。”
“你想把匈奴赶到哪里去?”沈乐妮托着腮问。
霍去病想不出来,摆头道:“总之就是打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说完,他忽然想到沈乐妮的来历,便好奇询问她:“大漠的最北端,离此地有多远?”
沈乐妮仰头望天道:“很远很远,万里以上。万里之外,还有大海,无边无垠的大海。”
“竟如此之远?”霍去病又是好奇一问:“那西边呢?”
沈乐妮看着他说道:“总之,这个世界非常大,或许是你想象不到的大。”
“大概是什么样子?你给我描述一下呗。”霍去病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只剩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心与好奇心了。
沈乐妮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对着他吐出几个字:“你可知,你和我脚下踩的,其实是一个球。”
“球?”霍去病满头问号。“球是什么?”
“就像珠子一样,很圆,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圆的。”
“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脚下踩的地儿,不是方的,是像珠子一样的球?”
“嗯。”
“不可能,古时候就有‘天圆地方’一说,天才是圆的,地怎么可能是圆的?我不信。”
“不信?不信算了。”
“……别呀,我不是不信,我是太惊讶,毕竟头一次听说。那你说脚下这个球,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