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广以为沈乐妮此言是瞧不起他,见所有人都瞧着他,他又臊又气,扯着浑厚的嗓子说了实话:“老夫只是腿抽筋罢了,过会儿就行了!老夫身体硬朗得很!”
沈乐妮视线下移,见他确实绷着一条腿许久未动,但人没什么事的样子,便不再同他说。她点出了刚才偷动的一些人,说道:“方才这些人,以为我看不到,便在底下偷偷乱动。”
这些将领在被点出名字的时候便臊红了一张脸,如今听到她的话,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完了,老脸丢尽了。
“既然犯错,便要受到惩罚。”沈乐妮看着他们道:“现在,我便把几个体罚内容教给你们。”
仪仗队成员闻言忍不住偷笑。
太棒了,又有更多人和他们一起体验体罚三套餐了。
沈乐妮又喊出何平安,然后一边教学,一边让他给众人做出示范。
在沈乐妮意料之中,新人团看上去并不觉得这什么俯卧撑、蛙跳和下蹲有什么难度,个个神色如常。
教完后,她便罚了几人每人一百五十个俯卧撑。
“一百五十个?沈教官可是小瞧了我们?”公孙贺眼底有些轻蔑之色。
对此,沈乐妮只回他一个善意的微笑,道:“公孙将军不如先做完再说。”
公孙贺根本没把这几个什么体罚项目放在眼里,听她说完后,他轻哼一声,首当其冲地趴到地上,迅速做起。其余的人瞧见后,也纷纷跟上。
就说这女子没什么训兵的能耐吧,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几人都抱着不屑的心态,然而才做到五十个左右,他们的眉头皆是一皱,动作渐渐迟缓。
一百个的时候,几人汗都流了下来,不断弯曲的胳膊肘明显开始颤抖。
人群里响起憋不住笑的噗嗤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极为突兀。
沈乐妮甩了个眼神过去,笑声最大的蒋五接收到她的眼神后立马抿住嘴端正了表情。
公孙贺等人显然听见了,只觉得此刻简直是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但显然现在放弃的话更惹人笑话,只能咬住腮帮,强撑着做完剩下的。
终于在不久后,撑到满脸通红、青筋凸起的几人终于做完了一百五十个,一个个直接趴到地面一动不动,胸膛剧烈喘息着。
程不识一挑眉,对这个体罚项目产生了极大兴趣。
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到多少个。程不识想着,竟真的开口道:“沈教官,老夫也想一试。”
“我也想试试。”张骞跟道。
沈乐妮也不阻拦,对他们点头表示同意后,转头看向蒋五,点出他的名字。
蒋五一僵,心里暗道不妙。
“我早已说过,不管别人是在训练还是受惩罚,其余人等必须保持安静。你方才笑得最大声,所以便由你来替他们做个榜样。”沈乐妮用着最平和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三百个俯卧撑。”
蒋五:心碎了。
“沈教官,方才又不是我一个人笑了……”他试图拉别人一起下水。
沈乐妮不为所动,“可我只听见了你的声音。”
这人如今虽然不和她作对,但改变不了他还是仪仗队成员里最大的刺头的事实,若不把他训得服服帖帖的,接下来每一天她都要头疼。
蒋五:……
见沈乐妮不改意志,蒋五只好认罚。
不就是三百个俯卧撑?简直是小意思!正好让这群老东西都瞧瞧他和仪仗队的实力!
第75章 先管好你自己吧
睨……
蒋五跨出队伍,睨了眼旁边的程不识两人,话不多说,趴下身就开始做起来。
注意到他视线的程不识:好小子,敢挑衅老夫!
于是他也不甘示弱地立马趴了下去,张骞紧跟在后。
有了程不识两人,蒋五觉得这不是惩罚,而是仪仗队和新人团的一场比试。他做的卖力极了,健硕的身体成了一道虚影。
对于蒋五来说,俯卧撑早已如家常便饭,即便是三百个,也不在话下,没过一会儿就已经过半。
但程不识这边显然开始吃力,汗水浸湿了两人背上的衣衫。
片刻后,程不识和张骞陆续停下动作,宣告放弃,但一边的蒋五却仍面不改色。
程不识:这小子,确实不错。
又一会儿,蒋五做完了三百个,他神态轻松地从地上蹦起来,拍去掌心的泥灰,斜了新人团那边一眼。
李广一众人何尝没有瞧见他不掩饰的眼神,不甘被毛头小子比下去的竞争心理被激发,纷纷主动开口求试。
沈乐妮依旧不阻拦,反而很乐意他们去比试。
想要拉近关系,首先要为了某件事而融到一起,而不是各自为营,谁也不理谁。
接下来,剩下那些没做过俯卧撑的新人都尝试了一次,而后满头大汗地得出了统一的结果:看来这俯卧撑等体罚项目,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
几个字,谁做谁知道!
“诸位,感觉如何?”沈乐妮笑眯眯地问。
程不识道:“是挺累人。”
路博德:“做起来不轻松啊。”
李沮一脸学到了的表情,“是个惩罚人的好法子。”
沈乐妮内心乐的轻哼:让你们小瞧。
她面上淡然地朝众人说道:“希望大家以后不要犯已经犯过的错误,否则……三百个俯卧撑不够的话,那便五百个,一千个,上不封顶,实在不行还有蛙跳、下蹲等等。谁不听命令,我便让谁日日浑身酸爽。”
李广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未嫁的女子能说出来的话,不由瞪大了眼。再想到方才试过的俯卧撑,喉头怵然一滚。
两三百个都已经够酸爽了,几百上千个……他们确实不敢想象。
好像有些明白仪仗队的人都是怎么被训服了的。
俯卧撑比试过了以后,时间也快到了晚饭时间。
沈乐妮集合起队伍,带着众人去了食堂。吃完饭休息了三刻钟后,晚上训练开始。
戌时已快过半,但天色仍然很亮。落日挂在远方的天际,晕染出大片的晚霞。
沈乐妮先是让众人站军姿,她在人群里继续纠错误。
站了半个时辰,沈乐妮就下了口令。她立在台上,朝众人道:“明日,我会把写着此次军训的所有项目和内容的竹卷每人发一份,希望大家空闲时间去记去背。那么现在,我来为大家口述一遍。”
“此次军训的内容有四个,分别是队列训练、思想教育、内务整理以及卫生与救护。其中,队列训练分为两大部分,一个为单个军士的队列动作,包括立正、跨立、稍息,停止间转法,行进与立定,步法变换,行进间转法……”[1]
沈乐妮把四个项目的所有内容详细地为众人口述了一遍,听得部分人直皱眉。
这也太多了吧?还有那什么内务整理,这些有什么用?
沈乐妮何尝没有看到众人眼里的质疑和不解,她并未解释,剩余的时间她也没有教新的,而是让众人继续站起军姿。
有了白日顶着烈阳的长时间训练,如今吹着夜风,倒也不算太难熬。
一直到晚上十点,沈乐妮才下了口令。她集合起队伍,带着他们到了宿舍区,说了些关于早上起床的要求后便解散了队伍。
洗去一身汗水的李广回到大帐便一屁股坐到床上,揉着他今日因抽筋而尚还隐痛的大腿。
没多久李敢也回了帐子。
李广一瞧见他便开口道:“给我过来。”
李敢不敢迟疑,无视帐子里另外两个不熟的军士,噔噔两步来到李广身前,见他揉着腿,不由关切道:“爹,你的腿没事吧?”
李广闻言不知被戳中了哪里,瞪他一眼:“都说了老子只是抽个筋,死不了人!”
李敢知道自己的爹要面子,这帐子里不只有他们二人,便不再问他。
“坐下。”
李敢接收到李广的视线,坐到了他相邻那张无人的床榻上。
“爹,您想问什么?”
“那沈乐妮今日说的,都是你们上次学的?”李广问。
李敢想了想,点头道:“都是。”
“感觉如何?”
李敢回想着,表情一言难尽,“总之……不太轻松。”
李广沉吟不语。
“爹,您也不年轻了,若是撑不住……您说出来也不妨的。”李敢小心翼翼地又劝又提议着。
李广闻言立即横眉竖眼,“老子撑不住?我告诉你,就算你这臭小子累趴下了,老子也照样站得直挺!”
好吧,听他爹这声音浑厚又有力,看来是不用他担心的。
李敢想着今日沈乐妮拿出的那个所谓的帐篷,忽然想起不久前沈乐妮来找过他爹后他爹的奇怪行为,瞳孔倏而变化。他侧头看向李广,压低声音询问道:“爹,前些日子沈乐妮给你的东西……不会就是这帐篷吧?”
李广极浅地嗯了一声,突然斜他一眼,低声警告道:“你要是敢说出去,老子饶不了你。”
“不会不会!”李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想不到那样的好东西,他爹竟然早就拿到了,李敢等不及地问:“爹,真有她说的那般效果?”
李广顿了顿,轻点了下头:“八九不离十。”
李敢呼吸微促。
这时李广盯着他,神情认真地叮嘱:“接下来一个月,你必须给我认真训练,咱爷俩争取再拿下两顶。”
李敢腹诽:爹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但李敢也只敢在心里这样说说,他对李广点头以应。
“爹,沈乐妮为何会送你一顶那样如此厉害的帐篷?”李敢憋了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李广瞪他,“怎么,你觉得你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