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传唱,刘彻入殿,朝会正式开始。
自从沈乐妮踏入朝堂开始,弹劾她似乎已是大朝必进行的例事,而对于此,刘彻和许多朝臣都已习以为常,甚至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刘彻已经不理会他们,听了嗯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就过了。
但那些人就是不死心,沈乐妮第一次进朝堂他们骂,沈乐妮都当上国师了还骂。
这次因为讲座一事,弹劾沈乐妮的声音比之前久了些。刘彻面色淡淡地听完,末了嗯了声,然后就跳开了话题。
一些臣子都不由开始心疼起他们,连沈乐妮心里都对这些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生出了些敬佩。
等事情都议的差不多后,刘彻道:“大批马具即将制成,朕决定再组建一支可抵匈奴千军万马的精锐铁骑。”
众臣的注意力成功被刘彻的话拉了过去。
听陛下的意思,难不成他还想攻打匈奴?
于是,一些主和派的臣子又站出来,劝谏刘彻不可再发动战争。说匈奴虽然对大汉有了惧意,但其实力仍然不可小觑。
刘彻的神色却不容拒绝,他看向霍去病,下旨道:“冠军侯,此事朕便全权交予你负责。”
霍去病跨出行列,躬身行礼道:“臣,领旨。”
到此,刘彻的话却似乎还没有说完。他目光在高台底下扫了一圈,最终定在了沈乐妮身上。
他开口,说出的话却令朝堂沸腾:“还有一事。在不久之前,沈国师又献出一物予大汉,名为马蹄铁。此物乃是钉于马蹄之上的铁制物品。有了此物,便能极大程度上减少战马因马蹄受伤的耗损,更能增强铁骑的战斗力。”
果不其然,刘彻话音尚且未落,高台下的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第98章 是何方神圣?
文臣是震惊于沈乐妮又献出了一个厉害的东西,武将则是因为最后一句话而兴奋,纷纷追问刘彻马蹄铁为何物。而再一次成为话题中心的沈乐妮,却始终淡然处之。
刘彻很
有耐心地为众朝臣详细介绍了一番马蹄铁的作用,然后道:“关于马蹄铁的研造,朕已交予大将军负责,相信不久后,此物便可问世。”
武将行列闻言,个个激切的交头接耳,包括一些老将,已然忘记还在朝会了。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清楚战马的蹄子一旦受伤,那么这匹马基本上就算是没有用了。因此每次战争之后,在战马一项上都是一笔不菲的耗损。
可如今却突然有一种东西,不仅能大大减小战马的损耗,还能增强铁骑的战斗力?
这简直就是天助大汉啊!
但文臣行列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此。他们奇怪,这沈乐妮究竟是哪里找来的诸多宝贝,什么马具、帐篷、肉罐头,每一个拿出来都足以使天下震动。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些人盯着沈乐妮背影的眼神,渐渐带上了探究与深意。
刘彻面含悦色,高扬声音道:“沈国师为大汉屡献至宝,其心天地可鉴。大汉有沈国师,实为大汉之幸、大汉百姓之幸……”
刘彻把沈乐妮夸了一通,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然后又赐予了沈乐妮一大笔金银财宝,这次朝会才算结束。
众朝臣有序退出大殿,又各自怀揣着心思而去。
霍去病两步凑到沈乐妮身边,压低声音略惊奇地问:“哎,那什么马蹄铁,真如陛下所说?”
沈乐妮点了点头。
霍去病的眼睛迸出极亮的光彩,“太好了!有了这马蹄铁,再加上马镫和马鞍,我大汉骑兵,定为天下之最!”
沈乐妮看着神采奕奕的少年,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高兴,绽开唇角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霍去病左右看看,见附近无人后才小声问沈乐妮道:“这马蹄铁,又是天道赐你的?”
沈乐妮挑眉,抱手反问:“就不能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不……”霍去病下意识想说不可能,但注意到沈乐妮的眼神后,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儿,然后就变成了:“不会……吧?”
沈乐妮扬了扬眉:“怎么不会?我如此聪明,万一是我头脑大爆发呢?”
“……”霍去病罕见地沉默了。
沈乐妮哈哈笑了声,也不再逗他,承认道:“确实是天道给的。”
“什么时候?”
沈乐妮往前走着,“前不久。”
霍去病不说话了,他托着下颌沉思了会儿,忽然咦了一声,又凑到沈乐妮身边,带着好奇向她求证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天道赐予你东西,是不是与军训有关?”
沈乐妮脚步倏地一顿。她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有些快,但她面上还是一派淡然。她偏头看向霍去病,眉梢微扬,反问:“为何这样说?”
霍去病挠头,“我就是想起,好像每次你拿出东西,都是在军训结束以后……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少年,你猜的可真准。
沈乐妮当然不能这么说。她强自镇定下来,转身与霍去病对望,缓缓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要乱猜测,不然若是天道不给我东西了,我可要怪你喽。”
霍去病被她这番严重的话吓得捂住了嘴,忙摇头道:“不猜了不猜了,就当我没说过!”
沈乐妮补充:“你刚才乱猜的东西,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霍去病捂着嘴连连点头。
有了她那句话,他哪里还敢乱说什么?要是因他的缘故,天道真不给沈乐妮任何东西了,那他就是大汉的罪人了!
沈乐妮则是无声吁了一下。
还好把他给唬过去了,他再说下去,她都担心要触犯规则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有个问题要问一问系统。
沈乐妮回去以后,便迫不及待地把系统喊出来,然后问道:“若是在我没有任何透露的情况下,别人猜出了主任务,那会不会算在我头上啊?”
系统解释道:“只要宿主没有说过,包括回应别人的此类问题,就与宿主无关,不会触犯规则。”
听完沈乐妮才松了口气。
若别人猜到都要算在她头上的话,那她可真是太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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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朝会以后,沈乐妮又献出一物的事情飞速被各世家权贵所知,许多人心中对于沈乐妮的看法再次有了改变。
长安城内有一条河,名为泬水,自西南方流入城内,最终被引进未央宫,成为沧池。
其河道所经区域,或阁楼林立错落,或府邸鳞次栉比,或商铺眼花缭乱,画舫船只来往不绝,端的是繁华似锦。
一辆马车在繁盛闹市里穿梭,最终缓缓停在一座华丽的酒楼外。车内一中年男子下车后,在酒楼小厮的带领下进入了一楼的某间雅间。
看这样子,这男子似是这里的常客了。
小厮带门离开后,男子走到一处角落,双手握住摆柜上的瓷器摆件用力一转,然后他转入了一侧的屏风后,屏风后放着一张用作小憩的矮榻,而对着的那原本平滑的墙面,突然出现了一扇暗门。
男子进入暗道,走了会儿拐个弯,就看见了出去的门。他推门出去,所处之地是这家酒楼的后院。男子从一扇小门出去,再拐过一条巷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阔的院落,被周遭阁楼酒楼包围其中,可谓闹中取静。
男子上前敲门,被人引进了院子里。
这院里装饰简单雅致,但若细细研究,就能发现暗藏奢华。
男子随下人来到院子深处,最后停在了一间房外。
“齐大人进去吧。”下人说完,便躬身退下了。
原来,这人便是太常齐博明。
齐博明走了进去,见一与他年龄相差不多的男子坐于窗边,手执一卷,正在品读。
“鲁大人。”齐博明含着笑上前。
右内史鲁驭闻声抬起头,见来人后唇角微扬,却不起身,他道:“齐大人到了,过来坐吧。”他指了指窗边的另一张椅子。
齐博明依言走过去,待坐下来后,他便开口说起正事:“我派人查遍整个大汉,却不曾查到有哪个地方出现过那些东西。而且,据调查,那帐篷等物的做工和材料,不像是大汉造的出来的。”
他说的,赫然便是沈乐妮拿出来的帐篷等东西。
鲁驭的视线放在竹卷上,面色平淡,半晌道:“知道了。这件事就查到这里吧。”
齐博明压低声音,“莫非,那沈乐妮真是妖物不成?”
“她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鲁驭执着竹卷的手轻搁到了边上的茶桌上,他视线缓缓看向齐博明,嘴角一扯:“天下百姓如何认为。”
齐博明知他的意思,抚着须髯笑道:“大人说的是。”他想了想,试探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鲁驭收回视线,说道:“不急,到时候了,我自会告知齐大人。”
齐博明点了点头。事情说完了,他站起身朝鲁驭拱手告退,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明明齐博明的官职高于鲁驭,可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间都能看出他才是听从的那个。
虽然说太常一职是掌管宗庙礼仪和祭祀等,而内史却是管理长安及周边之地,但这不足以让九卿之首如此听从于一介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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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展军训,沈乐妮平日里也就没那么忙碌。
这日她去宫中看望了下卫子夫,还没踏出宫门,就被刘彻叫去了一处叫清凉殿的地方。
因为此殿靠近沧池,殿里一般会比较凉爽,刘彻夏季常常会把政务搬来此处处理,偶尔也会歇在这里。
沈乐妮进了宫殿,见刘彻一如往常地伏于案前处理奏章。她走上前行礼道:“陛下。”
听见声音,刘彻嗯了一声,随口问道:“去见皇后了?”
“是。”
“都聊些什么?”刘彻眼睛都未抬一下。
沈乐妮回道:“就是一些健康上的事,闲聊罢了。”
刘彻笑了声,“你这国师,如今还做起了太医之事。”
沈乐妮呵笑一声。
“可曾见到大皇子?”
“见到了,刚去的时候,大皇子正在皇后殿中。”
刘彻才处理完手中的竹卷,他将其卷起放到一边,才看向沈乐妮,询问道:“你觉得据儿如何?”
沈乐妮不知他问这些做什么,但肯定把她叫过来定和他所问的有关。她顿了下,真心回道:“大皇子年纪虽尚小,但已然能看出其聪慧知礼,温厚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