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咧咧什么呢，文武好端端地在这里，他什么时候伤害你了？”陈桂兰想也没想就直接做出了选择。

　　“对啊，我一直在这里，你别血口喷人。”有人给自己撑腰，纪文武更是有恃无恐。

　　“是不是你，派出所自然会调查。”纪明月看了一眼纪文武，自己之前倒是忘了防备他了，他虽然没有脑子，但是有一身的蛮劲，肯定是姚艳那个贱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让他们调查咯，反正我又没做什么。”纪文武可不是以前那个纪文武了，会被她随意的三言两语吓唬住，她没有证据还没有证人，她能拿自己怎么样，说完纪文武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明月，你到底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你非要闹的大家不安生吗？老二，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见纪明月不买账，陈桂兰只好把炮火对准纪玉书，让他来管教好自己的女儿。

　　“行了，明月，让你妈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就行了，大过年的你就不要闹了，你还嫌家里不够丢脸吗？”最后一句话，纪玉书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怒气，觉得纪明月太不懂事了。

　　“爸，你有没有搞错，我才是你女儿。”纪明月一脸不敢置信，他现在是在维护纪文武吗？

　　“果然是乡下来的，小心眼，离离那孩子就算不讨喜，也不会在过年过节搞得这么晦气。”陈桂兰现在越发看不上叶秋菊母女俩，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她才不会忍着他们。

　　纪明月攥紧拳头，是了，她怎么忘了，纪玉书扮演了那么多年的好父亲好丈夫，还不是权衡利弊之下，说不要就不要，自己这个女儿对他来说，更是不重要，纪明月觉得自从纪玉书和蒋玉兰离婚，自己跟着一路从棉纺厂搬到铁厂，再到现在住的地方，日子反而过得越来越憋屈，她生出一股掀桌的冲动，但看到纪玉书头上开始浮动的攻略值，她只能憋屈地咽下自己的委屈：“好，我知道了。”

　　“早就这样不就好了吗？文武你赶紧去看电视，明天还要去你妈

　　那呢。”纪玉墨离婚后，倒是有人介绍对象，但基本是带孩子的，陈桂兰一个都看不上，她觉得还是把姚要劝回来最好，到时候纪兰兰也能跟着回来，养了那丫头这么多年，马上就能换彩礼么，让她跟着回了姚家，他们可是亏大发了。

　　“我知道了。”纪文武说完看了一眼纪明月，眼神里满是挑衅和得意，纪明月垂眸，指甲抠进掌心，她想，今天的仇她记下了。

　　*

　　从庙会回来，蒋离离和蒋绮彤手里都多了个糖葫芦，蒋玉兰和身旁的周清芬闲聊：“你明天回娘家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这时候的习俗都是初二回娘家。

　　“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那爸就麻烦姐你照顾了。”周清芬有些不好意思。

　　“一家人就被说客气话了，明天就初二了，可真快。”蒋玉兰想到初五蒋离离要去泉市的事就忍不住担忧。

　　“姐，离离马上十七了，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去，你就别担心了。”周清芬知道她的担忧，不由劝解道，她其实想说的是，自从离婚后，她好像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离离身上了，这对她们两人来说都不算是件好事，长期下去，迟早会有矛盾爆发出来的。

　　“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好像看太紧，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有时候会忍不住，我会试着转移注意力。”蒋玉兰说完叹了口气，她想，或许等初七过后，她该增加点工作量了，离离从小就主意正，应该也不喜欢自己这样。

　　“或许姐你可以再找点自己喜欢的时候来转移下注意力？”像之前她需要上夜校的时候，就没有多余的精力过多地关注离离。

　　“嗯，我知道了。”蒋玉兰说着抬眸看向前面正和彤彤说话的人，她越来越大，自己确实该放手了。

　　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陆老爷子和吴老爷子已经回家了，周清芬有些诧异地看向蒋爱国：“你没留他们吃饭？”

　　“喝了醒酒汤和稀饭的，再不回去他们家里人也该担心了。”这也是蒋爱国没有再挽留的原因。

　　“也是，那你们饿了吧，我先去做饭。”她们去庙会那边也没吃到，就吃了些小零嘴。

　　“不急，我们还不饿。”蒋爱国说着抓了一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他还没睡醒，还有些困意。

　　蒋建义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还是有些不舒服：“果然上了年纪，以前头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还照样上班呢。”

　　“您也说了是以前，现在年龄上来，您就少喝点吧。”蒋玉兰说着把杯子里的水递给他。

　　周清芬则是去厨房忙碌，说是做饭，其实菜都是昨天剩下的，重新煮个饭和汤就好了。年三十那天，大家为了年年有余的好兆头，都会做很多菜，所以初一一般都得吃剩菜。

　　蒋离离被蒋绮彤拉着去玩变装娃娃，算上上次陆鸿哲送的，她现在有四个娃娃，姐妹俩一人两个娃娃，比之前换装的时间久了不少。

　　一般走亲访友都是初三才开始，之前蒋玉兰和蒋离离需要陪纪玉书走亲戚，今年倒是不用，母女俩都很享受在家的时光，一转眼就到了初五这天，程云天买的是下午三点的票，吃了午饭，蒋玉兰就和蒋离离一起去火车站。

　　程云天已经在那里等着，看见母女俩后她疯狂招手，随后不等蒋玉兰开口，她直接道：“蒋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离离的。”

　　“那就麻烦你了。”蒋玉兰说着替蒋离离整理了下她的行李。

　　“不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对于蒋离离愿意去泉市，程云天确实很感激。

　　“妈，这几天你自己就好好放松下吧。”蒋离离说着揉了揉她的肩膀，从离婚后，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哪怕现在她们在晋城买了房，她依旧没能放松，蒋离离希望她能轻松一点。

　　“嗯，我知道。”蒋玉兰点了点头，想要叮嘱的话昨晚就已经说过了。

　　检票的时候蒋离离才发现程云天买的是卧铺票，这样也好，能轻松些，程云天拉着自己的箱子温和开口：“就当去玩的，放轻松吧。”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不管泉市那个厂子和张经理有没有关系，她们都阻止不了，现在跑这一趟，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安。

　　蒋离离大抵明白她的意思，她语气虽然平静但透着坚定：“还是有意义的，如果真的是张经理，我们可以选择换人。”

　　“但眼下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也是程云天刚才说那话的原因。

　　“那先过去看看吧，万一是我们庸人自扰呢？”蒋离离努力让气氛轻松一点。

　　“但愿，走吧，听说泉市好吃的挺多，我可要好好试试。”说起吃的，程云天来了兴趣。

　　“是吗？”蒋离离对现在的泉市一点也不理解，有了前几次坐火车的经验，这次蒋离离倒觉得没那么累，从火车站出来，程云天和她选择了外面的三轮车去了旅店。

　　这家旅店是程云天问他爸要的地址，就在牙胶厂子附近，两人把行李放好，打算去附近逛逛，顺便打听下消息，没想到才初七，牙胶厂竟然已经开工，程云天语气忍不住有些酸：“生意这么好吗？”

　　“要不我们进去打听下？”蒋离离提议道。

　　程云天有些犹豫，不等她拿定主意，蒋离离就先看见了熟人：“何健！”

第69章

　　在这里遇见何健属实意外,快半年没见，比起之前的颓废阴郁，他看起来阳光了不少,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开始何健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又叫了第二次，何健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蒋离离的那一刻,他满是惊讶：“蒋离离,你怎么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泉市，和云市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蒋离离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旁边的牙胶厂，忍不住猜测道：“田阿姨在这里面上班吗？”

　　“对,老板说最近订单多了很多,厂子里提前开工。”何健解释道，去年他们把棉纺厂的房子卖了之后田淑芬先带他回了外公家，但外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田淑芬再嫁人,他妈不想他再受委屈,第二天就悄悄去火车站买了车票带着他离开,那大概是田淑芬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决定了，也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爱。

　　蒋离离和程云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喜,她温声解释道：“我过这边来除了玩，还有点事。”

　　“那等下你和你朋友来我家吃饭吧，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说到最后,何健唇角不自觉上扬，虽然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但他仍然觉得比待在棉纺厂那边有归属感。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蒋离离没有拒绝，她需要从何健这边了解更多的信息。

　　“那现在去我家喝杯茶？”何健也不是傻子，这会儿也察觉出她大概是有事。

　　“那就麻烦了。”蒋离离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人跟着何健回了他家，蒋离离随意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随口问道：“你和田阿姨在这里买房了吗？”

　　“没呢，租的。”何健摇了摇头，按照他妈的说法，还是把钱攥在手里放心点，房子租就可以了。

　　“如果你们准备长居的话，还是买房比较好，各地的房价已经开始增长。”蒋离离提醒道，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何健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她的考量。

　　两人先是寒暄各自最近的状况，末了蒋离离和他坦白道：“老实说，我们这次到泉市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牙胶厂子的老板是谁？”

　　见何健眼里闪过不解，她继续解释道：“牙胶是我设计的，这位是我的老板，原本这只是我们厂子有的东西，但上次有人发现，你们这边出现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牙胶，所以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可这样

　　跟风的事不是很多吗？你们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何健有些哭笑不得，他从小在棉纺厂长大，听过太过跟风的事了，所以觉得她们有些小题大做。

　　“跟风确实制止不了，但他这不完全是跟风，完全是抄袭，和我们一模一样，即使我们备案了版权，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想知道这里的老板和我们的合作伙伴有没有关系。”这才是蒋离离她们的目的，跟风可以，如果后面的人是张经理，那就不是简单的跟风了，而是被背刺了。

　　“我明白了，我妈也是年前去的厂子，是隔壁婶子介绍的，当时好像还挺急的，这事只能等我妈回来才知道了。”何健表示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嗯，那我们就等田阿姨回来再说。”蒋离离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先看一会电视？”何健说着打开电视，又去把家里过年准备的瓜果拿出来招待两人。

　　程云天再次感叹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带上蒋离离一起，果然省事不少，接下来就等这家女主人回来再了解情况了。

　　“何健，你别忙活了，我们看一会电视就好了。”见他一直忙碌，蒋离离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些本来就是准备好的，你们不要客气啊。”何健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他们母子离开后，外公他们的反应，还有何进生现在应该还在里面吧，但他很快又放弃了，先不说蒋离离知不知道这些，既然当初他们决定在泉市安定下来，那么就等于和之前的所有事和人告别，现在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谢。”蒋离离想到当初对他的态度，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但她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在帮助别人的前提下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察觉到她的拘谨，何健正色道：“该我说谢谢才是，那时候那样的情况下真的很感谢你和蒋姨，你们坐一下，我去和我妈说声，让她等下在厂子里打听下。厂子里的工人都是附近的邻居应该很好打听的。”

　　蒋离离原本想说不用那么叶秋菊着急的，不想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一溜烟跑的不见踪影。

　　没了何健在场，程云天说话就放松了很多，她语气带着欢快：“离离，咱们也算是运气好，竟然能碰到你认识的人。”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蒋离离也觉得这次很幸运。

　　“有认识的人事情就好办很多。”程云天说着长吁一口气，先前还在担心怎么打听消息，现在好了，不用她费心思就能得到消息。

　　“嗯。”蒋离离说完抬眸四处打量屋里的布局，房子面积不大，原本应该是一室，旁边那个小房间是人工隔断出来的，但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田淑芬有好好在经营这个家，这一刻，蒋离离是替他们高兴的。

　　*

　　这时候的厂子管理得都很松懈，更何况是这种小厂，看到何健又来了，田淑芬有些不解：“不是回去了，怎么又来了？”

　　“妈，你出来一下吧。”何健说着扫了一眼车间，说是车间，其实是老院子改的，改得有些粗糙，但也并不影响大家工作。

　　“怎么了？”田淑芬的神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刚在外面碰到蒋离离了，你们厂子老板的情况你知道吗？”何健问道。

　　“离离，她怎么会在这里？”田淑芬一脸惊讶。

　　“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你记得打听下你们厂子老板的消息就好。”何健叮嘱道。

　　“行，我知道了，那你好好招待离离。”田淑芬叮嘱道。

　　“我知道的。”何健点头。

　　等他离开后，田淑芬虽然满头雾水，回到工位上，还是开始试着打听老板的信息，这半年她独自带着何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不仅变得坚强许多，就连性子也变得圆滑起来，所以很快和旁边的工友吐槽加班的时候，随后再慢慢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何健从厂子里出来后没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菜市场，原本家里还有菜，但现在招待客人就有些拿不出手了，自从来到泉市，他们母子相处模式也有了改变，这些都得益于蒋离离母女俩当初的帮忙。

　　等何健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田淑芬已经回家和蒋离离聊上了，他有些意外：“妈，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反正是加班，可以提前回来的。”平日里都是何健做饭，但今天可不行，所以她提前下班回来，她不忘告诉蒋离离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老板姓张，叫张林松，老家是晋城那边的，他老婆是泉市的，今年生意好，都没回家过年呢。”

　　张经理叫作张林柏，虽然和这个老板不是一个人，但就现在打听出来的消息，两人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蒋离离心里有了数，她朝田淑芬投去感激的目光：“田阿姨，谢谢，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

　　“没事，能帮到你们就好，我先去做饭，你们继续看电视。”田淑芬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看来这位老板和张经理应该是一家人，来之前我让我爸查过张经理的资料，他在家中排行第三，上头有一兄一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大哥确实在泉市定居。”就现在的信息基本能肯定这里的老板是张经理的大哥，程云天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那接下来程姐打算怎么做？”要不要继续和张经理合作这件事，蒋离离决定不插手。

　　“先保持原样吧，重新在找合作伙伴，或许直接和张经理谈，我们直接授权他们生产，但我们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离离，你觉得哪种方式比较好？”这是程云天目前能想到的最优解。

　　“我比较倾向第二种，首先我们和张经理的合作还算愉快，然后授权他们生产还能带上我们的商标，这也算是一种宣传，而且就算我们不同意，他这边还是会继续生产。”说到最后，蒋离离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来，这玩意真的追究起来，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有个好的结果。

　　程云天明白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点了点头：“确实，这也是我觉得难搞的地方，但他们会愿意吗？”这才是她担忧的地方，毕竟他们已经开始赚钱，但现在让他们往外掏钱，他们不一定愿意。

　　“牙胶只是其中一款，之后的玩具我们都可以授权，泉市离我们足够远，暂时不会影响我们那边的市场，如果不能谈妥，再考虑第一种方案吧。”对蒋离离来说，第二种方案就是最优解。

　　“一切等回去再说吧，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接下来的几天咱们就好好玩。”程云天当初买票的时候直接买了往返的票，也就是说，他们还需要在泉城待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