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既然不舒服那就先休息吧。”纪玉书很快收回视线，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其他的。

　　他一转身就和回家吃饭的纪明月撞了个满怀，纪明月一抬头就看到他头顶直线下降的攻略值，她有些慌张地开口：“爸，你怎么了？”

　　纪玉书没说话，只是打量眼前的纪明月，一开始，叶秋菊就和他强调她有多么多么的聪明，那时候他想，离离那样优秀，她聪明也算正常，但今天他才知道，两人差的可不是成绩，离离能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换取玩具厂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呢？能为家里做什么？她连照顾好叶秋菊都做不到。

　　直到头顶的攻略值整整掉了十才没有继续波动，她有些绝望地看向纪玉书，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不想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等下你不是还要去学校吗？先去做饭吧！”

　　“好。”纪明月脸上扯出一抹假笑来，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头顶的数字掉了那么多？

　　*

　　“也不知道纪玉书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看他今天这样，想来是不会放弃的。”蒋玉兰不由皱眉，找她没关系，但她担心他去打扰离离。

　　“不管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他现在的做法无非就是想来分一杯羹，不理会他就好了。”蒋爱国觉得他应该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天天来堵人，毕竟他还要摆摊呢。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想来分离离一个孩子的酬劳，可真是不要脸。”蒋建义冷着脸道，纪玉书每一次突破下限的做法就让蒋建义脚疼一次，他当

　　初真是眼瞎，怎么会觉得他值得玉兰托付终身的？

　　“估计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眼热了吧。”周清芬猜测道。

　　这件事大家都一致认为还是瞒着蒋离离的好，但谁都没想到纪玉书会去学校里找蒋离离。

　　晚上下了自习，蒋离离和陆嘉泽一起准备回棉纺厂，在校门口看到纪玉书时她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来找纪明月，没想到他叫的却是自己的名字：“离离，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他语气熟稔，似乎父女俩之间并没有隔阂，陆嘉泽却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人的不悦，随后就听到她冷淡的声音响起：“有事？”

　　她冷淡的态度让纪玉书不由皱眉：“离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说完他还不忘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陆嘉泽，随后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教，那就不用了。”蒋离离确实有些好奇他的目的。

　　“爸，你是来接我的吗？”纪明月惊喜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是，我是来看离离的，离离，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前段时间我太忙了，忽略了，你放心，就算我和你妈离婚了，你也永远是我的骄傲。”纪玉书说着把手里的零食全部塞给蒋离离，然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纪明月，示意她赶紧和自己一块回家。

　　等他们走远了，蒋离离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零食，那确实是她去年喜欢吃的零食，但也仅限于去年，她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纪玉书这次是为了什么？

　　“怎么了？”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陆嘉泽不由开口问道。

　　“没，只是好奇他这次想做什么？”对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蒋离离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在讨好你，你乐意的话，就再等等，想来答案很快就会揭晓。”陆嘉泽一眼就看出纪玉书眼里的讨好，那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思念，而是赤裸裸地讨好。

　　“可是我不太想看到他。”蒋离离说话的时候顺手把纪玉书刚才给她的东西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谁知道这些东西他有没有做手脚，即使两人有着血缘关系，她也不能全然信任他。

　　“那就不见呗，看样子是他有求于你，该急的不是你，不过他安静了这么久，这次怎么又突然出现？”这才是陆嘉泽好奇的地方。

　　“我也想知道，走吧，先回家。”蒋离离想，不急，就像陆嘉泽说的，他迟早会告诉自己的。

　　*

　　从学校离开，纪明月和纪玉书并排骑车在路上，看着他头顶的攻略值，再想到自己昨晚跌落的数字，纪明月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开口：“爸，你刚才是来找离离的吗？”

　　“嗯，好久没看到她了，过来看看，我看黑板上的光荣榜，去年期末考试她又是第一，你的名次倒是倒退了不少，你是学习的太吃力了吗？”纪玉书显然没想到两人的差距会拉得越来越远。

　　“老师说我基础打得不太牢靠，爸，我周末想去补课可以吗？”纪明月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补课？你先在家里自己学习吧，补课的事后面再说。”蒋离离可是从来不需要补课，但这也不妨碍纪玉书知道补课的价钱，所以他下意识地拒绝。

　　“那好吧。”纪明月垂头遮掩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她就知道，只要提起要花钱的事，他就会自动消音，所以他今天来学校找蒋离离是为了什么，明明之前他还在为她改姓的事生气，但今天面对蒋离离时，他竟然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所以这次他是有求于人，那个人还是蒋离离？想到这个可能，纪明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张经理下了一万的订单。厂子里很忙碌，包括仓库的蒋玉兰，所以蒋离离下意识地瞒住了纪玉书来找自己的事，工作的事已经很累了，她不想再拿这件事来烦她。反正以纪玉书的性子，也装不了多久，估计自己很快就能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第二天中午在校门口没看到纪玉书时，蒋离离不由挑眉，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昨晚他的出现不过是因为突然泛滥的父爱？想到这个可能，蒋离离不由失笑，顺便摇了摇头把这个可笑的想法摇出脑外。

　　回到蒋爱国他们这边，看到客厅里出现的程云天她有些意外：“程姐！”

　　“我给你们带了些晋城的特产过来。”程云天和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让你特意跑这一趟，太感谢了。”蒋离离笑着和她说谢谢，心里却是不相信她刚才的话，果然，她很快又听到程云天开口：“顺便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蒋离离知道重头戏来了。

　　“手撕书目前订单稳定，我们可以考虑出新的玩具，姚姐那边出的玩具市场上类似的很多。”程云天说完叹了口气，果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蒋离离，能有那么多的新想法。

　　她口中的姚姐就是二厂的那个设计师姚雨宁，蒋离离苦笑一声：“那估计要等一等了，我现在也还没什么头绪。”

　　“不用那么麻烦，这次我们就做你之前说的那个音乐学舌娃娃。”程云天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你之前不是说成本太高了吗？”蒋离离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高成本那块我已经解决了。”程云天说完一脸神秘地看向她，似乎就等着她发问了。

第80章

　　见她这样,蒋离离轻笑一声，随后问道：“怎么解决的？”

　　程云天却又卖起了关子：“你猜？”

　　“你找到人解决录音和复读的事了？”算起来，这就是成本最贵的地方,如果这块能够顺利解决,那么一切都好说。

　　“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我有个同学给我介绍了他发小,人家可是专业的呢。”程云天觉得有些事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学舌音乐娃娃,她知道如果做出来,销量一定会不错,但因为成本的问题她没法马上生产，没想到现在有专业人士主动来了厂子里。

　　“那太好了，有他在,以后电动有关的玩具咱们都可以上了。”蒋离离的语气里带着惊喜。

　　“对，所以那个学舌音乐娃娃的设计图你得再给我一次了。”说到最后程云天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给她的那张图被她放在书房,结果那天茶杯把图浸湿了，上面的细节已经看不清楚了。

　　“好，我画完就让我妈带过来。”蒋离离点了点头。

　　“不急,你慢慢来,林元青还没入职呢,这事不急。”程云天说完又给她介绍了林元青有关的资料，他就是她同学介绍来的专业人士。

　　“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最近手撕书的订单都不错,这阵子估计都要加班，我在想要不要再一次征集小故事。”程云天有些犹豫。

　　“你想做新的主题？”蒋离离一眼猜出她的想法。

　　“对，主题越多越好,万一遇见喜欢收集的呢？而且我那天发现了一件事，我家旁边有个私立幼儿园，他们就打算采购这个给孩子们看。”那家私立幼儿园连两岁的孩子都愿意收，不少双职工家庭都很心动，而且幼儿园的孩子多，每天都需要用，损耗也会比普通家庭多，如果能达成长期合作，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订单。想到这里，程云天觉得或许幼儿园也是一个突破口，与其让他们自己去采购，不如直接让他们来厂子里定制，等她回去，她得让她爸联系下他的人脉给自己牵牵线了。

　　“幼儿园采购的话，量应该比其他地方都大，也许多做些主题是好的。”蒋离离想着征集小故事除了需要时间，然后采用的故事给一百块的奖金，他们好像也没其他成本，算下来，还是挺划算的。

　　“行，那我回去通知他们一声，还是按照上次那样的模式再收集十个小故事。”程云天很快做了决定。

　　目送她离开后，蒋玉兰很快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看向蒋离离：“厂子里这么频繁地出新品，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吧？”

　　“这次不算新品，是之前已经弄好的，一个月一个，也还好。”蒋离离表示没关系，更何况这可是当初签在合同上的。

　　“你要是吃不消记得告诉我，我们或许可以找她协商下。”蒋玉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对了，舅舅他们晋城那边的房子看好了吗？”蒋离离有些好奇。

　　“看了几家，目前还没有合适的。”蒋玉兰摇了摇头，现在有这样意识的人越来越多，想要选择称心如意的房子没有那么容易了。

　　“慢慢来，总会有合适的，可以选择我们那一片，都是

　　老房子，以后政府发展得好了，说不定会推倒重建呢？”蒋离离一点点引导道。

　　“你说得有道理。”蒋玉兰现在经常往返晋城和云城，见识比以前多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闷在车间里干活的棉纺厂女工了，所以蒋离离这句话被她深深记在脑海里。

　　纪玉书并没有放弃来找蒋离离，只是中午被事情绊住了，铁厂那边现在一片乱，纪文武腿骨折了，他天天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陈桂兰是不能动弹，中午他被纪玉墨叫过去帮忙。

　　看着纪文武把房间扔的和垃圾堆似的，他直接走到他面前，一脸严肃地看向他：“文武，现在家里很忙，你就别捣乱了行不行？”

　　纪文武偏头过去没理他，在他看来，他和纪明月是一伙的，也是他们把自己害成了现在这样。

　　“二哥，你这意思是文武故意的？”跟在他身后的纪玉墨闻言不由皱眉。

　　“不然呢，你看他这样明显就是为了折腾人，你好好和他说说，我去隔壁看看妈，我现在一天忙着呢，可没空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纪玉书说着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文武，他刚才说得可是真的，你都是故意的？”纪玉墨以前很少管孩子，孩子的大小事都是姚艳在负责，所以今天纪文武突然的爆发把他吓到了，他无奈只能求助纪玉书过来一起帮忙带文武去医院，没想到他竟然是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要不是你，我妈和我姐能离开吗？”纪文武说着眼里闪过恨意，如果不是他犯错，自己又怎么会过上现在这种苦日子。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太多了是吧。”纪玉墨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直接离开，他今天让纪玉书过来，其实还有其他事想让他帮忙。

　　“你要借钱？”纪玉书说完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纪玉墨。

　　“对，二哥你也知道我现在没工作，所以打算和你借点钱摆摊。”说到最后他不由垂头，如果不是姚艳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他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手头也没有多余的钱，而且现在摆摊的生意也不行了。”纪玉书说完苦笑一声，否则他也不至于去讨好蒋离离，试图让她分一点好处给自己。

　　“所以二哥你现在是不愿意借是吗？”纪玉墨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纪玉书见状，也没好气地看向他：“我都说了我没有。”

　　“我现在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好媳妇，别以为我不知道，宋珍珍是她叫来城里的，她就是想拆散我和姚艳，让爸妈重新分配家里的东西。”这两天纪玉墨那全都装着豆腐渣的脑袋终于开了窍。

　　“你自己要是心志坚定，别人能有机可乘吗？自己管不住自己，只会怨天怨地。”纪玉书才不愿意被扣上这个帽子。

　　“随便吧，反正等我手里没钱了，我就带着文武到你们那住去，你总不能看着我们父子俩饿死吧。”纪玉墨一脸无赖地开口。

　　“老三你还要不要一点脸了。”也是这时候，纪玉书才想起纪玉墨一直都是这样无赖的性子，只是婚后，这样的角色都让姚艳来扮演了，让他们忘了他原本是怎样的人。

　　“脸是能喝还是能吃？”纪玉墨反问道。

　　因为处理纪玉墨这件事，纪玉书整整两天没有去找蒋离离，就在她以为他放弃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这次纪玉书是一脸狼狈地出现在蒋离离面前。多年的父女情让他知道蒋离离其实面硬心软，她看到自己这样说不定会心软呢？

　　“离离，你帮帮爸爸，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我了。”突然出现的纪玉书差点吓到蒋离离。

　　看他胡子拉碴一副憔悴的模样，蒋离离不由挑眉，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不成？她没说话，示意对面的人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我在摆摊，但这两次拿的货都很滞销，厂子那边催着我结款，他们又不接受退货，离离，你帮帮我好吗？”纪玉书这次聪明了，没有提起任何叶秋菊母女有关的事。

　　“你找错人了吧，我能帮你什么？”蒋离离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能，你肯定能的。”见她没有反对。纪玉书答得斩钉截铁。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本事？”蒋离离反问道。

　　“你就别瞒着我了，爸知道你的本事，童趣玩家那边的玩具都是你设计的吧，只要你给我厂子里新玩具的设计图就行了，我打听过了，那设计图本来就是你画的，给别人也没事的。”纪玉书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让我偷厂子里的设计图？”他还真是她的好父亲，生怕她死得不够快。

　　“那是你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作偷呢？”纪玉书继续循循诱导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叫作违约呢？”蒋离离抬头看向纪玉书，试图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些其他的情绪，比如愧疚，比如难堪，毕竟在之前的十六年里，她也曾真实感受到父爱。她从来不怀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虽然之前她已经彻底对纪玉书死心了，但她没想到，他现在只在意他自己的新家庭，而她这个女儿，也不过是能利用的血包而已。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你到时候也可以说是他们泄露的不是吗？”纪玉书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和蒋玉兰一样，认死理，不知道灵活处理。

　　不知想到什么，蒋离离突然扬了扬唇角：“好啊，但我总不能白做工吧？”

　　“这是当然，你把图给我，我给你两百块，怎么样，爸爸够大方吧？”纪玉书笑着看向蒋离离，对方给自己两千块，他分给蒋离离十分之一已经很好了。

　　“看来你是被他们忽悠了，一千块，低于这个价免谈。”蒋离离说完轻笑一声，他还真是把自己当作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