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点了下头转身上了二楼。
“刘明,你在这里处理一下剩下的菜,中午除了寿宴还是大厅的客人人估计不少,你提前把一些菜给分一下。”看着春生上了楼梯,程以时转头又交代了一下刘明。
刘明并知道老板心中有数,没有多问什么,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程以时转头出了后厨,正好碰到打完电话回来的小何。
“怎么样?”
…
二楼。
春生上来以后,就直接到申正义身旁跟他说了高脚杯的事。
申正义闻言,倒是没有那么吃惊,而是跟一边的李洁说:“程老板的出身肯定不太一般。”政策放开才几年,普通人家怕是连红葡萄酒都没见过,还指望他们找什么高脚杯喝红酒那不就是个笑话。
李洁也很认同他的话,不过她认同的点不是什么高脚杯不高脚杯的事情,而是程以时日常表现出来的举手投足。那份处理事情的自在与游刃有余,是假装不来的。
“没事,让程老板慢慢忙,我们不着急,一会儿等那些老伙计来了再拿上来就行。”申正义对春生说。
春生欲点头。
靠着座椅一副不情不愿的申老大开口了,看着他突然说:“让把红酒拿上来就拿上来,现在说什么杯子的事情,怕不是红酒出什么事了,拿不出来了吧。”
春生闻言皱皱眉头。
“大哥,你真奇怪,正经的事不管,管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干嘛。”申老三嗤笑一声,说,“有那闲工夫你赶紧把大嫂叫过来吧,不就是因为爸妈没选她领导推荐的饭店办寿宴吗,她至于这么气气到连寿宴都不来给爸妈捧场了。”
申老大当即拍了下桌。
申老二拉了一下旁边的妹妹,又不悦地看着他们大哥,皱着眉说:“老三话不好听,但是话说得没错,大哥,大嫂的事我本不方便说什么,但是涉及到爸妈,我就出来说两句。你们找领导办事是你们的事情,没必要爸妈非得因为你们的缘故选择他们不喜欢的饭店吧。”
“老二。”申老大十分无奈的看着他,对他说,“你知道你大嫂领导最近负责什么工作吗,就右边那个靠近火车站的巷子,马上要被外商收购投资了…”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抬头看着春生。
春生表情不变,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他一走,申老大就继续苦口婆心地说了起来:“那个巷子里面以前不是有一套爸妈的房子,他们当时不是低价卖给那个返程的知青了,现在他们不知道这个消息,咱们再掏点钱找点关系把房子买回来,到时候外资投资的时候肯定能赚一笔。”
话音落下。
只见申正义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大声呵斥:“你这是投机倒把。”
“我是投机倒把,那二弟他倒腾那些东西就不是了?”申老大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说,“爸你就是见不得我们一家有钱。”
“你能跟你弟比。”申正义气得面红耳赤,一拍桌子,“你这是投机分子,搞得是诈骗人民群众。”
李洁坐在一旁,全程淡定自若。
申老大本来还想再顶两句嘴,结果突然门口来了人。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带着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一盒桃酥和一个蛋糕,笑意盈盈地说:“爸,妈,我来了。”
申老大看到她,有些诧异。
而申正义和李洁的表情则更是有些“不甚明白”。
这一沉默,导致现场有些尴尬。而这时申老大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站起来,把门口的人迎进来,似是有些意外,随口道:“媳妇,你单位不是有事,怎么来了?”
“没那么紧要。”申家大嫂敷衍着说了一句,然后推了推腿边的儿子,“小飞赶紧去给爷爷贺寿,说点吉祥话。”
申小飞没动。
看他一动不动,申家大嫂面色沉了些,手上用了些劲,这才把人推了过去。
申正义跟李洁又不是心狠的人,见孙子这样,主动说了句话。
“小飞,过来。”
申小飞这才跑了过去,一头扑到了奶奶的怀里,一声不吭。
申老大见势,便拉了凳子让媳妇坐下,然后小声问她怎么来了。
“让你说红酒的事说了没?”申家大嫂不答反问,放下桃酥和蛋糕先问了这个事。
“问了,不过没啥事吧。”申老大有些不以为意,“那两瓶红酒那么贵,这个饭店肯定是供着的。”
申家大嫂皱了皱眉,看了眼精明的小叔,又扫了眼好算计的小姑,忽然觉得丈夫是一点都没继承到,蠢得像头猪。
让他办点小事,都办不成。
申老大不知道他媳妇的心声,他心里惦记着另外一件事,赶忙给媳妇倒了杯水,准备问问他心里的那件事。
结果还没有开口,就被他媳妇打断了思路。只见她媳妇笑着,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欸,爸,你的那两瓶红酒呢?”
申正义看过来,没有着急说话。
申老三挾了个花生米,轻笑了一声:“大嫂,你跟我大哥真有意思,怎么总提那两瓶红酒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坏事呢!”
“随便问问。”申家大嫂说。
申老二黑着脸,又拽了一下申老三。
就在这时候,楼梯处传来了几个人聊天的声音。
申正义站起来,正好跟上了楼的一个人对上,看到来人,他有些意外,但是迅速地迎了上去:“赵同志。”
而相比之下反应更快的则是申家大嫂,赶忙跑出去,介绍自己:“赵主任,我是…”
申老三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非常直白的翻了个白眼。
黄鼠狼给鸡拜年,另有所图。
…
客人一个一个地来,不到中午的正饭点,二楼已经是人来人往了。
而一楼的大厅,客人们也基本上坐满了,好奇地看着楼上。
蒋行舟跟在小何后面,帮忙向后厨传递着菜单。几个老顾客抓不到忙碌的小何询问楼上的情况,就抓了个小的。
“小舟老板,这楼上的包间以后可以预定了?”
蒋行舟被他塞了颗糖,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可以。”
那人一听拍着桌子,大叫一声“太好了!”
而后厨的程以时也终于等到了新的红酒,“指点”刘明操作了一番,带着春生拿着高脚杯上了二楼。
程以时一上来,就先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人,然后转头跟春生确认了一下身份,这才笑着走了过去。
“申大叔,您的红酒。”
申家大嫂闻声抬起头。
申正义看到程以时专门给他端了上来,心里面也没多想,对旁边的人说:“诶呦,红酒来了,赵同志,你今天得尝尝这个红酒,是我二儿子专门托人从国外买的。”
程以时示意春生给每个人分了高脚杯,然后又示意他逐个倒了红酒。
红酒的酒香很诱人,茶色的高脚杯造型独特。
赵同志和申正义轻碰了下杯子,又示意了下众人,在手里晃了一下红酒,浅尝了一口,尝完忍不住赞叹:“真是好酒。”
而拿到红酒的申家大嫂抿了一口后,则直接喷了出来。
——噗。
程以时轻勾嘴角。
第46章
申家大嫂喷酒, 在座的各位宾客都有些嫌弃。
“这位大姐应该是不习惯红酒的味道。”程以时悠悠开口,化解了这场尴尬,并主动跟中间的宾客们介绍起来这款酒, “这款来自Haut Brion酒庄的Chateau Haut-Brion, 是这个酒庄的正牌酒, 口感强劲,余味持久,每一次晃动酒杯都能闻到它不同的香气。”
“Haut-Brion,红酒不是…”申老二闻言,表情比较奇怪。
申老三觑了一眼申家大嫂和申老大的表情, 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示意他不要说话。
程以时面不改色,继续介绍着红酒的来历:“这瓶红酒入口, 单宁的口感很细腻且温柔,不会很苦涩。”
宾客中最中间的赵主任听到这番介绍, 又晃了晃酒杯, 低头闻了闻味道, 又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后, 连连点头:“确实, 这款酒的香气会变化, 跟刚才的不一样。”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附和着他的话。
“申老局长这酒真不错!”众人这回意见十分一致齐齐说。
程以时轻笑, 接着示意春生给申家大嫂倒酒, 然后说:“这位大姐不妨也尝试一下, 先晃晃酒杯闻闻味儿,再尝酒的味道。”
申家大嫂面色一变, 看着手里的酒杯心中发苦,但是碍于中间的赵主任在场,却不敢轻易发作,试着推脱。
“要不还是…”
她旁边的申老大则是将红酒一饮而尽,见他媳妇推脱,忙着劝酒:“媳妇,你尝尝,这酒味道真不错!”
程以时又笑。
迫于无奈,申家大嫂只得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这一次尽管她十分想吐,但是还是忍下来了,硬挤出一抹笑对中间的赵主任说:“赵主任对酒的品鉴很到位!”
赵主任闻言,面色平静。
申正义则是与之不同,强忍着脾气没有发作,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站起来招呼各位宾客赶紧尝尝小火炉的“特色涮锅”。
热腾腾的锅子,白茫茫的热气从锅子中间飘出来。一半是辣到心里的红锅,一半是暖身大补的菌汤锅,一红一白,相互对称。
人们推杯换盏,说着生活的琐事儿。
…
楼下,已经有客人围着忙活的小何探听二楼包间的事情了。
程以时其实也想过,这种事情也不难理解。小火炉开业至今,前来的顾客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一家子上仗的。一楼大厅虽亮堂,但是小桌却不太多,有时候被人占住后,一家子人只能去挤大长桌。但是大长桌氛围虽好,可是对拖家带口的一家人来说到底不方便。
当然除去这个理由之外,二楼的包间除了能提供一家几口的私人用餐环境外,最重要的还是可以用于宴客会宾。
此时此刻,缠着小何探听消息的人就是这个目的。
只不过小何还要忙着服务顾客们,实在跟他说不太清楚。
所以当程以时一下楼,缠着小何的人马上就换了目标,脚步匆匆走过来,关切地问:“程老板,楼上的包间怎么定?”
“方老板这么着急?”程以时有些哭笑不得。面前这个方老板就是那位宁愿吃辣锅肚疼,也要吃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