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理论防骗知识不如童曜丰富,但她也坚决认为自己的药不可能治死人,她的医术连自己师父于神医都要称赞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么可能治个慢性病还治死人呢?
茯苓让童曜拦住那个男人,自己上前给老太太进行尸检,然而老太太的儿子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他背后的指使者的确给了他几份药材,让他熬给他母亲喝下,让他母亲看起来像是喝错药被治死的模样。
但一个能为了钱财毒死自己老母亲的男人,能指望他有多少良心和耐心么?
男人就是觉得老母亲病了要喝药浪费钱,在他心里药材=钱财,于是他就把幕后黑手给他的那几份药材给昧下来了,打算以后卖掉换钱,至于他母亲何必用药熬死呢?他直接动手用枕头闷死了老太太。
被闷得窒息而死的人跟被毒死的人,死后尸体是完全不同的,茯苓只是靠近一看,就看出老太太死于窒息。
茯苓简直要被男人的污蔑和不孝行径给气笑了,她冷笑着说道:“你母亲分明是死于窒息,而且她的鼻孔中还有草絮残留,她不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就是用棉被捂死的。”
茯苓对在附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说道:“劳烦哪位帮忙去县衙报案,就说这里发生了一起谋杀亲母的案件,请县太爷前来断案。”
朝廷自从有了国师之后,进行了诸多的改革,各地官员都有了效绩考核和任务指标,所以对办案还是相当积极的。
已经闲得抠脚的当地县令听说自己县城里出了一个杀死亲母讹诈义诊大夫的案子,也不管自己一个县令亲自前往现场合不合适,立刻带着人就去了。
这起案子实在很容易破,因为死者儿子的自作聪明,留下了铁证,死者儿子也不是什么心理素质强的人,被县令沉着脸一唬,就吓得什么都说了出来。
背后指使他的人正是当地的医馆掌柜的,死者儿子省下的那几份药材,正是给掌柜的定罪的证据。
因为那几份药材是让人虚弱致死的方子,喝上几日,就能让人不治身亡。其中有一味药材还比较难得,这座县城里只有这一家医馆有卖。
铁证如山,不容辩驳,医馆的掌柜的不得不面如死灰的认罪。
因为这起案子不是在县衙里审的,而是在茯苓的义诊摊位前、医闹现场审问的,围观群众众多,因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
因为义诊导致自家医馆生意下滑,于是蛊惑一个不孝子毒死亲母去讹诈义诊大夫——这个坏名声让那家医馆走向了倒闭破产的道路。
茯苓知道一个不大的县城里若是少了一家医馆,会对百姓看病抓药造成不便,于是她就在这个县城新开了一家医馆,又请了两个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坐诊,才带着童曜离开这个县城。
这起医闹事故让茯苓长进了许多,之后她再在其他地方义诊的时候,都会提前说明自己两人只义诊十日就会离开。
这样就算造成医馆生意下滑,医馆也会忍耐这十日,等茯苓和童曜两人离开。
茯苓除了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也相当擅长治疗内伤和外伤,那些受伤的江湖人她也接诊,并且每个人都治好了,全无后遗症的那种。
渐渐的茯苓的名声就传了出去,童曜只是给她打下手的,真正出手治病救人的还是茯苓本人。
于是江湖上流传起了医仙白术的名声。
司源在横推江湖之后,给江湖制定了各种条条框框,但这些条条框框是限制江湖人不许将恩怨纠葛牵扯到无辜百姓身上,并没有限制江湖人之间不许争斗。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是永远不可能停歇的,江湖中人的内斗,司源也只是划下不许伤及无辜的底线来,有仇怨的双方打算怎么互相寻仇,他是不管的。
不过为了寻仇,杀死仇人无辜的娇妻稚子,或者灭人满门什么的,这是绝不允许的。
司源下达了死命令,要报仇就只能找仇人本人去报,不可波及无辜。
至于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便要看报仇动机以及受害一方是否寻求朝廷相助了。
不过江湖上虽然多了不少司源制定的条条框框,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由的,江湖人之间的打打杀杀只要不波及无辜百姓,又没人去告官,朝廷也不会多管。
江湖中人自然就少不了受伤,什么内伤外伤暗伤,伤得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
茯苓这个名声在外的医仙,就被许多江湖人追寻着踪迹找上门求医了。
茯苓也乐意接诊这些伤得千奇百怪的江湖人,治得越多,她的医术就增进得越好,她的医术水平又是与她的修为挂钩的,不知不觉间,她不仅医术独步于天下,就连武功修为也是天下难寻敌手。
这一日,茯苓和童曜在青阳县义诊。
因为茯苓说想回老家看看,就一路往留仙村的方向而来,正好赶到留仙村附近的青阳县,童曜说自己父亲曾经在此任职过,茯苓也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师父也在青阳县治过瘟疫,于是便没有急着回留仙村,而是在青阳县停留一个月进行义诊。
那些追在两人身后想求医的江湖人都纷纷来青阳县找茯苓求医。
茯苓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病人一个接着一个,童曜只是作为打下手的助手,倒是没有茯苓这个主治大夫那么忙,于是他抽空给剩余排队的病人们分发号牌,让他们等待叫号。
在童曜分发号牌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豪华的马车疾速赶来,赶马车的竟然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她匆匆的拉着缰绳控制拉车的马停下来,看向童曜这边扬声问道:“可是白医仙在此义诊?”
童曜应道:“正是。”
他看着那赶车的少女,隐约觉得那少女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当那少女急匆匆的拉开马车的车帘,从车厢里扶出一个脸色青白一看就是中毒虚弱的俊美男子之后,童曜就想起她是谁了。
因为那个中毒虚弱的俊美男子正是白隽庭,那么跟在白隽庭身边的应该就是叶清清了。
几年前童曜在国师府与白隽庭相处比较多,对白隽庭印象深刻,自然能时隔六七年一眼认出白隽庭来。
叶清清他接触得少,所以今日在只见到她时,就觉眼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这两人站在一起,他认出了白隽庭,当然就想起了叶清清的身份。
不过有了这两人在,应该也少不了那个喜欢跟在叶清清身后的李峥云啊。
童曜正想着怎么不见李峥云的时候,就看见马车里又跳出来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正是李峥云。
李峥云看着活蹦乱跳的,除了脸色有点发白之外,并未有什么伤势的样子,跟李峥云比起来,白隽庭的模样就惨多了。
叶清清无比心疼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白哥哥中毒之后虚弱的模样,焦急的对童曜喊道:“没看见我这儿有人中毒情况严重吗?快点来救人啊!”
童曜想着好歹旧相识一场,就上前去查看白隽庭的情况。
他伸出手要给白隽庭把脉时,叶清清双眸一瞪,拍开他的手,生气的道:“白大夫呢,我记得白医仙应该是个女大夫,怎么是你来给我白哥哥看诊?”
第77章 医仙她爹武功天下无敌!
童曜皱眉看向叶清清, 他从小也跟着于神医学医,虽然天赋不如茯苓,医术也比不上茯苓, 这一路义诊他都是作为助手的角色辅助茯苓, 但不代表他的医术不好。
跟外面那些大夫比起来, 童曜的医术已经可以被称为妙手回春的圣手了,只是比不上双重开挂的茯苓而已。
童曜自认为给白隽庭诊个脉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却被叶清清如此嫌弃,这让童曜对叶清清这位旧相识的好感度刷的一下掉到谷底。
童曜神色淡淡的道:“医仙正在救治重病患者, 没时间出来接待你们。”
叶清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人了,她满心只有白隽庭的伤势,焦急不已:“什么重病患者能重要得过白哥哥?白哥哥可是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了,必须现在立刻先救白哥哥!”
童曜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白隽庭, 的确一看就知道中了毒, 他说道:“你得证明他的确危在旦夕了才能插队, 不然就老老实实排队吧。”
求医的患者那么多, 自然有的病重有的伤轻,不可能全然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要是小伤小病的先来,危在旦夕的后来怎么办?茯苓也不可能置人命于不顾。
所以这个先来后到排序的前提是病情伤势差不多的情况下,先来的先医治。但若是伤重的和伤轻的, 自然是以伤重者为先。
这就是为什么是童曜亲自来分发排序号牌, 因为童曜医术也不错,他可以先以伤情轻重排序分号牌, 让每一个求医患者都能及时得到救治。
叶清清信不过童曜, 不让童曜给白隽庭诊脉,童曜也不会上赶着, 便要叶清清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白隽庭确实比在场排队的病患们都要严重,才允许白隽庭插队治疗。
可是叶清清又不懂什么医术,她根本证明不了,只能空口白牙的说什么‘白哥哥中的剧毒很霸道,全靠李哥哥输入内力续命,必须立刻治疗’之类的话,中的什么毒,怎样严重,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排队的病患一个个纷纷开口声讨叶清清:“没法证明就老实排队,黄大夫的医术你能信不过,谁知道你是不是那种有点小毛病就非要白医仙亲自出手诊治的人。”
“说得好!我们大家都按照规矩排队,怎么就你们特殊?”
“白医仙的规矩世人皆知,莫要坏了规矩,惹怒了白医仙,牵连了我们这些按照规矩求医的人。”
这些病患的病情都不是那种着急的,所以还能安心的拿着号牌排队,但即便如此谁也不想看见自己前面被人插队,倘若是病在旦夕奄奄一息的就算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但看叶清清那副很有医闹风范的样子,再看看脸色发青但还站得稳的白隽庭,谁也不会觉得白隽庭是真的危在旦夕了,自然不乐意他们插队。
被众人集体声讨,就算是刚才还理直气壮觉得所有人都得给白隽庭让路的叶清清,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惹起了众怒,不知该如何是好,呐呐无言的求助似的看向白隽庭。
一直默不作声等叶清清出头的白隽庭见她这副没用的模样,心中一叹,然后捂着嘴咳嗽了起来,仿佛咳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法开口帮叶清清说话。
叶清清看见白隽庭咳得这么厉害,担心得不得了,拍着白隽庭的背部关心的问道:“白哥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这可怎么办?”
叶清清这个时候可顾不得刚才声讨自己的其他人了,拉着童曜就要他送白隽庭进去给医仙治疗。
童曜连忙说道:“我先给他诊个脉,你把我放开。”
叶清清一个劲儿的只要童曜送白隽庭去给医仙诊治,根本信不过童曜。
童曜忍无可忍的把叶清清拉着自己的手甩开,叶清清这些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武,基本就是在原地踏步,哪里比得上童曜武功高强,被甩得一个踉跄。
李峥云连忙伸手扶住她,对童曜怒目而视:“你怎可欺辱清清一个女子?”
童曜:“……”一个两个都是听不懂人话的神经病吗?
都说了放开他,让他看看病人的情况,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争吵,都没时间让他给白隽庭看诊,要他相信白隽庭真的命在旦夕都很难啊。
叶清清看见李峥云为自己出头,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觉得这些人都在欺负自己,偏偏白哥哥身中剧毒不能帮自己出头,还好还有李峥云在。
但这一路上给白隽庭输内力吊命的李峥云消耗也很大,此时感觉也不好受,一直在运功平复气息,恢复内力,不然刚才叶清清被众人声讨时他就该出面帮忙了,而不是拖到叶清清被童曜甩开时才为她出头。
李峥云没有像以前那样为了给叶清清出头,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教训人,因为他能够察觉到,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黄大夫,体内蕴含着一股庞大的力量,给他很强烈的危机感,是个高手,打起来他未必能保护好叶清清。
所以李峥云只是对童曜进行口头上的怒斥,在口头上为叶清清讨个公道。
童曜毫不客气的甩了个白眼过去,直接伸手抓住白隽庭的手腕,开始把脉:“真不知道你们是真的担心同伴还是故意来闹事的,闹了半天都不让我给你们同伴把脉,这是怕你们同伴得到大夫的医治吗?”
叶清清听到童曜这话,慌忙看向白隽庭,生怕白隽庭误会了自己,着急的解释道:“白哥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他医术不精耽误了白哥哥的病情,只有医仙才能治好白哥哥……”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童曜淡淡的说道:“中了断肠七虫丸的毒,不是什么大事,吃粒解毒丹就可以了。”
童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倒了一粒解毒丹给白隽庭,白隽庭连忙服下,解毒丹刚下肚子,他脸上的青色就瞬间褪去,气色回转,见效之快,让人震惊。
叶清清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呆呆的看着白隽庭恢复得那么快的脸色,呐呐的问道:“白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白隽庭此时张嘴就凸出一口乌黑的毒血。
叶清清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又对童曜发难:“庸医!你给白哥哥吃了什么东西?为什么白哥哥会吐血?”
叶清清就要为了她的白哥哥与童曜拼命的时候,吐了毒血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的白隽庭连忙拦住她:“清清,我没事,我这吐的是毒血,吐了就感觉好多了。这位黄大夫给我吃的解毒丹十分有效,清清不要对黄大夫无礼,快道歉!”
叶清清顿时尴尬的愣在了原地,拉不下脸去给童曜道歉,但白隽庭才不管她此时尴尬不尴尬,他不想因为叶清清得罪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还是与传闻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医仙关系匪浅的大夫,他强行压着叶清清给童曜道歉。
童曜对他们三人没什么好感,见三人都没认出自己,只以为自己是医仙身边的助手大夫黄芪,他便也懒得与他们相认,对于被白隽庭压着过来不情不愿给他道歉的叶清清,童曜也没搭理。
叶清清不愿意道歉,他还不愿意接受呢!
童曜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既然毒解了,那么按照规矩把诊金给了,就可以走了。”
虽说是义诊,但这义诊只针对那些贫苦出不起诊金的百姓,对于白隽庭叶清清这样的狗大户,该收的诊金还是要收的。
白隽庭之前放任叶清清在那儿闹,也是想让医仙亲自出手为他解毒,现在他既然毒也解了,见识到‘黄芪大夫’的高超医术,他当然不会想要得罪人,态度非常好的奉上了厚厚一沓银票,比规定的诊金还要多了一倍,表达歉意和示好。
童曜刚从白隽庭手里接过诊金,这时,身后的屋子里走出了一道穿着雪白长裙的女子,这女子身材高挑身姿曼妙,容貌不算倾国倾城,但却有一番圣洁高雅之态,长长的秀发被白色的缎带简单的束起,便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白衣女子一出现,排队的病患们一个个都激动不已:“白医仙!”
“医仙仙子!”
“医仙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