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豆豆年龄小,我带你们回去找找吧。”
虽然秦家村都是一家子,可是十岁的孩子独自在外面跑,也是让人忧心的,卢庆知道小孩子喜欢乱跑,倒是没有多想,打算跟秦牛牛这几个人去寻秦豆豆。
毕竟如今来了秦家,不管如何,作为宾客,那是一定要保护秦家人的。
“谢谢你,卢伯伯。”
秦牛牛也已经知道了这位卢伯伯的身份,知道对方曾经是个游侠,就已经十分敬佩了,现在看对方好心的帮着自己找弟弟,这叫一个感激,朝着卢庆点头之后,秦虎和秦熊也开始往回走,为了找秦豆豆。
顺着来路往回走,嘴里不断的喊着秦豆豆的名字,卢庆面无表情,只是抬头之间看到天空有雪花落下,风吹过来的时候,雪花冰凉的落在脸上,不知为何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几个人没有看到人,穿过了一条小路之后到了大路这边,看到大路上空荡荡,但是秦熊眼睛最灵光,一眼看到了在河里挣扎的弟弟。
“豆豆!豆豆掉河里了!!!”
他震惊的朝着前方的河流跑了过去,秦牛牛和秦虎也一样朝着河边跑,不过有人比他们速度更快,卢庆脚程飞快,甚至手里快速的将自己的棉袄脱了下来丢在地上,之后只留下一个单衣,身上宝贵的剑也被丢到一旁,之后快速的冲到河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就朝着秦豆豆的方向游了过去。
一瞬间是属于喝水的冰凉侵蚀全身,让人似乎可以在这样的冰冷之下瞬间失去力气,但是卢庆好歹是习武之人,体能强悍,所以哪怕是冰冷的河水冲击过来,他也可以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在河里疯狂的游起来,朝着秦豆豆的方向游过去。
河面上,秦牛牛三人到了河边,秦虎本来想第一时间跳进去的,但是直接被一旁的秦牛牛拦住。
“你们水性不好,快去找晾衣杆,等会儿接我们!”
他说完直接把鼠毛袄子一丢,朝着河水之中猛然扎了进去,接着也飞快的朝着弟弟冲了过去。
秦虎来不及阻拦,赶紧扭头看向弟弟,跟秦熊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
那边是村子里搭建出来晾衣服的地方,这条河村子里的人们经常在这里洗衣服,不过那都是夏天的事情了,冬日里谁舍得洗衣服啊?
两人速度极快,几乎是跑的心跳快要冲出胸膛来了,很快找到了晾衣杆所在的地方,赶紧拿了一根特别长的晾衣杆,两人抬着就朝着河边继续冲了过去。
河水依旧在疯狂的席卷,秦豆豆被喝水卷着,每次冒头的时候想要喊人,一个河水打过来,满嘴都是冰冷的河水,让他几乎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肚子也已经变得十分的冰凉,浑身因为河水的寒冷而失去了力气。
他努力想要挣扎,可是四肢仿佛听不见一样,来回的在河水之中沉浮几次之后,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身体,眼睛不自觉的紧闭,只觉得周遭只剩下了‘咕咚咕咚’的声音,身体沉得很,竟是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他看不到哥哥和另外一个人正在冲过来救他,失去了反抗力气的秦豆豆被河水卷着一直往前,河岸上两个人也是疯狂的跟着河床跑。
卢庆浑身已经彻骨的寒冷,但是在这样彻骨的寒冷之后,是一种从心头卷出来的热,卢庆知道,这是极冷之后的极热,趁着这股劲儿,卢庆调整好呼吸,手脚同时用力,疯狂的朝着秦豆豆这边冲了过来。
或许是真的有用,卢庆被身后的河水一个冲击,竟然真的冲到了秦豆豆这里,接着卢庆一把拽住了秦豆豆,将秦豆豆整个人夹在了自己的腋下,拍动手臂让他的头浮出水面。
这是一个非常不容易的救援动作,幸好这个时候秦牛牛也疯狂的靠着一把子力气游了过来,接着两人都拽住了秦豆豆,这画面让秦虎和秦熊看到之后,更是高兴,赶忙在岸边伸出了晾衣杆,将晾衣杆努力的朝着三人伸了过来,而且还要不断的在岸上保持跟河里这三个人的位置相同。
“我们朝着那边去。”
卢庆下命令,接着秦牛牛也点点头,两人一同用力,拽着已经昏迷的秦牛牛朝着岸边不断的游过去。
“大哥!拽着杆子!大哥!!!!”
秦虎在上头疯狂大喊,可算是将晾衣杆递给了三人,卢庆和秦牛牛一起拽住了杆子,不过卢庆马上道。
“慢慢的朝着那边过去,注意不要让他泡水。”
这个他是谁毋庸置疑,秦豆豆已经昏迷,秦牛牛此时也十分的担心,甚至顾不上自己也已经浑身冰冷。
他们两人拽住了晾衣杆之后,岸上秦虎和秦熊简直是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开始疯狂的把两人往岸上拉,除了最沉的秦豆豆人事不知,秦牛牛跟卢庆两人配合的很好,过了一小会儿,三人就成功的接近了岸边。
秦虎赶紧伸出手,先去拽昏迷的秦豆豆,卢庆和秦牛牛这才松手,由秦虎和秦熊兄弟两个将昏迷的秦豆豆给拉上来。
两人扒着岸边上来,浑身已经湿漉漉了,但是卢庆顾不上这些,赶紧去查看秦豆豆,秦牛牛也是一样。
先是拍拍秦豆豆的脸,发现秦豆豆没有反应,卢庆脸色一变,一把拽开了秦豆豆湿漉漉的衣服,看到了秦豆豆的皮肤都变白了,而且肚子开始肿大,这下脸色真的难看了。
他伸出手将食指放在了秦豆豆的鼻翼,目光冷凝,只是在放在那里几息之后,手微微颤了一下。
“没有气息了……”
这个结果让秦牛牛不敢相信,他甚至顾不上卢庆是弟弟的救命恩人,直接一把将卢庆的手打开。
“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刚还看到他好好的!”
秦牛牛的声音都带着哽咽,他的手也来到了弟弟的鼻翼,结果却感觉不到弟弟的呼吸,这个结果让他本来惨白的脸更加苍白,竟是不敢相信的趴在了秦豆豆被扒开的胸口,只是平时热腾腾跳动的心脏,此时却毫无动静,让秦牛牛瞬间红了眼睛。
秦虎和秦熊两人本来蹲在地上,此时听到这话也是不自觉的后退一下,同时后仰着跌倒在地。
他们的目光不敢离开秦豆豆,无法接受弟弟竟然突遭此难,一时之间竟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看到似乎死亡的弟弟手中紧紧的捏着那枯枝,两人浑身发颤,猜出了弟弟为何离开了他们的队伍。
“啊!!!!”
似乎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秦牛牛忽然仰头怒吼,两行清泪却已经是落下,此时雪花也落进了他的眼睛里面,冰凉的带着无尽的苦痛,伴随着如此嚎叫,顷刻而来的是秦牛牛嚎啕大哭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亡,十八岁的秦牛牛还未成婚,甚至没有见过谁死,可是现在,曾经总是乖巧帮他做事情的弟弟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躺在自己的怀里,秦牛牛控制不住的泪水直流。
秦虎和秦熊也是后知后觉,在嗓子沙哑说不出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倾泻而出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长辈在这里,一个生命就此在他们面前结束,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十分痛苦的。
卢庆浑身依旧冰冷,看着躺在秦牛牛怀里的秦豆豆,知道怕是不好了,眼睛闭了闭,还是伸出手去摸了摸秦豆豆的胸口。
“我听人说,有人掉入水中可以拍打后背让水从腹中出来,说不定可以。”
他知道怕是不行,但是还是开口了。
秦牛牛猛然抬头,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道。
“卢伯伯,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他这样炽热的眼神,让卢庆心中哀叹,接着便叫两人帮忙,把地上的秦豆豆抬了起来,接着开始拍打秦豆豆的后背,如果人还有救,就会吐出河水,但是好一会儿,秦豆豆都毫无反应,只是手指紧紧的捏着那枯枝,似乎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卢庆忍不住抚摸秦豆豆的肌肤,已经是冰凉一片,甚至白的吓人。
最主要的是,死人才会产生身体僵硬的行为,秦豆豆的手一直捏着枯枝,这就是一种非常不好的症状。
他锤了十几下,毫无作用之后,才收回了手。
“怕是没救了,落水时间长,喝了太多水,刚刚我游过去的时候人都昏迷了,通知一下你们的家人吧,先把人送回家。”
在这样冰冷的冬日里,一条生命就此消失,纵然是卢庆看过许多死亡,却也有些不忍,这小孩儿才十岁啊,原本可爱的一张脸,此时惨白一片,嘴唇也是冻的发青,可怜至极。
哭声再一次响起,秦牛牛和秦虎以及秦熊的哭声掺杂在一起,比那冰凉的河水还让卢庆觉得冰冷,天边的雪花落在众人的发间,有雪花甚至落在了秦豆豆的脸颊上,接着被哥哥秦牛牛温柔的擦拭干净。
他已经忽然哭的没了声音,摸着弟弟冰凉的身躯都在颤抖,可是下一秒,看着弟弟的模样,秦牛牛一把将弟弟拽起来,准备背在肩膀上,咬牙道。
“我要去找妹妹,妹妹一定有法子的!!!”
妹妹是神仙!妹妹一定有法子救弟弟的,以后他可以不吃妹妹从天上拿下来的那些好吃的,也不好妹妹给的好东西,他只要弟弟活过来,只要弟弟能活着,他愿意以后都不成家立业,日日侍奉伺候妹妹,只要弟弟活着就行……
他如此说着,想要把弟弟背起来,可是却忽然被秦虎拦住。
秦虎一把拽住了哥哥的手臂,把秦牛牛拽的一个踉跄,目光明明没有看卢庆,却是对哥哥的时候满是警告。
“哥,妹妹如今只是妹妹。”
秦熊看向哥哥秦虎,却是明白自家哥哥的作为才是正确的。
刚刚听到堂哥说找妹妹的时候,秦虎和秦熊二人不是没有心动,毕竟家中是有一个神仙子妹妹啊!万一能救呢?他们心中有所期待,但是秦虎却很快恢复了理智。
他开口警告,用妹妹只是妹妹的说法让秦牛牛清醒起来。
妹妹是神仙没错,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妹妹是神仙转世,可是她现在是凡人!只是妹妹!!!
况且如今妹妹只是凡人,弟弟却已经没了呼吸,若是真的找了妹妹,万一妹妹没有救弟弟,大哥又要如何呢?难不成要责怪妹妹不成?
秦虎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秦熊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如果大哥这样做,就是跟全家人为敌。
“我……我去找爷爷和大伯,还有爹和三叔过来……”
他说完想走,可是却听到了秦牛牛崩溃的声音,他已经将弟弟牢牢背在身后,声音里满是破釜沉舟。
“我知道妹妹只是妹妹,可是豆豆都这样了,我不知道谁能救他了,阿虎,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求求你,让我试试吧,别让爹知道,让我试试吧。”
他说完,根本就不等秦虎回应,直接朝着家里的方向疯狂跑了过去。
他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只有薄薄的一层单衣,鼠皮衣服被丢到按变了,此时看着他的背影,卢庆知道一定有问题,而他们口中的妹妹……明显不会是秦月和秦凤儿,所以也就只能够是自家女公子所出的小公子。
这……这到底是为何?
他心头满是疑惑,却是赶紧跟了上去,顺便在路上捡起了之前脱掉的衣服和剑,秦虎和秦熊两人也跑着跟上,只是秦熊茫然的很。
“那……那还找爷爷和爹么?”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爷爷和爹呢?
秦虎直接安排弟弟。
“你赶紧去告诉爷爷和爹他们,其他人千万不要多言,让爷爷和爹他们先回家再说。”
秦虎说完又补了一句。
“大伯母肯定会拦着大哥的,大哥……我知道他难过,可是死而复生,那是神仙才能够做的事情,妹妹已经是凡人了。”
所以快点儿让爷爷也回家啊!不论如何,弟弟如此了,也不能让大哥跟家里人离了心。
秦熊立刻点头,加快了速度去找爷爷他们,而秦虎则是跟着朝着秦家跑了过去。
卢庆听到了一些怪异的话,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跟着一起往秦家去。
秦牛牛只觉得浑身冰冷,只是心跳却跳的疯狂滚烫,背后背着的弟弟很沉,也很冰冷,甚至湿漉漉的还在落水,跟以往热腾腾软软的弟弟不同,秦牛牛疯狂的朝着前方跑过去,风雪扑鼻而来,眼泪被风雪吹的结了冰冻在脸上,不知为何生疼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想求妹妹救弟弟的事情很过分,可是不试一试,他真的不甘心啊……
弟弟怎么能这样死掉?
秦牛牛无法接受这一切,他疯狂的朝着前方跑,很快就来到了秦家的大门口,里面正在扫地的刘春花刚看到天空又开始飘雪,骂骂咧咧两句诅咒老天爷,结果下一刻,门被打开,看到了湿漉漉的大孙子背着另外一个孙子。
这下刘春花赶紧冲了过来,看到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这是怎么了啊?”
她伸出手去摸两个孩子,发现秦牛牛和秦豆豆的脸都是寒冰一片,跟她温暖的手完全不同。
可下一刻,秦牛牛已经带着秦豆豆跪在了奶奶面前,膝盖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很大,也很痛,只是秦牛牛顾不上这些。
“奶奶,求求你让妹妹救救弟弟吧!弟弟要死了!弟弟……”
他的声音很大,把刘春花震的一愣,身后跟着的卢庆也湿漉漉的走了进来,看到了刘春花呆愣如此后,才补充道。
“秦豆豆落入了河水之中,已经了无声息。”
一句话让刘春花直接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可是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刚想说什么,在厨房听到声音的王盼弟已经快步冲了出来,看到大儿子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小儿子更是人事不知,顿时也是蒙了,冲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她一把抱住在大儿子身上的小儿子,入手是冰凉的一片,乱糟糟的衣服湿漉漉的,身体也是冰冷的,关键是王盼弟把儿子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脖颈,却没有感受到儿子熟悉的呼吸,一瞬间便是泪流满面。
她刚刚做饭的时候就感觉心神不宁的,而现在抱着湿漉漉又冰冷的儿子,感受到怀中的儿子如同死物一样,终于是哀嚎一声,如同母虎失幼崽般嚎啕大哭起来。
不用别人说一句话,王盼弟就摸出了儿子没了呼吸的事情。
她甚至没有想到家里会有神仙子能救人,抱着儿子苦痛的哭嚎着,一时之间如此悲鸣苦痛,瞬间从秦家大院里面传播开来,听者也闻之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