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豆腐盛出来,装了两盘,分别装入两个食盒:“等所有的菜都做好,就给汤神医送去。幸好现在天热,放一会儿也凉不了多少。”
穆梨应是。
其实现在炒青菜还有些早,但孟羽凝已经热得一身是汗,实在不想再等,便直接将包菜撕好,下锅炒了。
待所有的菜都做好,她让孟金和孟珠照看着灶火,又叫穆樱和穆梨帮忙提水到净房。她简单擦了擦身子,换上一身干净衣裳,这才感觉浑身清爽,回到西厢房榻上歇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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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的菜都做好,也到了晌午时分。孟羽凝怕祁璟宴又忙得不回来吃饭,就让穆樱跑了一趟,把祁璟宴請回来。
没过多久,穆云便推着祁璟宴回来了。
屹儿迈着两条小短腿,欢快地跑在最前头,还没进门就兴奋地喊道:“阿凝,今天是不是有好吃的呀?”
孟羽凝笑着迎出门,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是呀,今天的午饭可是阿凝亲手做的哦。”
屹儿搂住阿凝的脖子,亲昵地和她贴了贴脸:“那屹儿要多吃一点,全部吃光光!”
孟羽凝含笑应下,又朝进门后便从轮椅上起身的祁璟宴点了点头。她抱着屹儿去净房洗了手,替他换上一身轻便的家常衣裳,这才带他到桌边坐下。
祁璟宴也慢慢走去净房洗手,回来之后,自然而然地挨着孟羽凝坐了下来。
孟羽凝先给两人一人盛了小半碗黄皮排骨汤,“快尝尝,这汤很好喝的,放了一会儿了,不烫。”
屹儿乖巧抱起碗,拿勺子舀了一口汤喝了,惊喜道:“阿凝,汤是甜的。”
孟羽凝摸摸他的头:“屹儿喜欢就多喝点。”
说着又看向祁璟宴:“殿下也尝尝。”
祁璟宴看了一眼阿凝面前已经装了米饭的碗,没有说什么,端起碗喝了口汤。
夹杂着肉香的汤酸甜可口,开胃解腻,祁璟宴连连点头:“这汤不错,喝上几口,胃口大开,阿凝也尝尝。”
孟羽凝指了指自己的饭碗:“我先吃饭。”
祁璟宴微微颔首,没再言语。
孟羽凝见两人专心喝汤,自己夹了一块牛肉。
炖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牛肉色泽红亮,酥烂入味,汤汁浓郁,配上一口米饭一起吃,简直绝了。
孟羽凝吃完一大块牛肉配米饭,强烈给左右两边的一大一小尝一尝牛肉,两人照做,一吃便停不下来,连着吃了几块。
好多天没吃到孟羽凝做的菜了,屹儿晃着小脑袋:“还是阿凝做的菜菜最好吃。”
孟羽凝看着小娃娃吃得一脸陶醉,笑着说:“那阿凝明儿也做。”
祁璟宴看了屹儿一眼,又看向孟羽凝:“天气太热,偶尔做一顿算了,不要天天闷在厨房。”
屹儿也连连说:“阿凝等天冷再做。”
孟羽凝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有没有兴致做菜,便没有坚持,笑着说好。
随后三人又都尝了尝酿豆腐还有手撕包菜,屹儿照旧挨个说好吃,祁璟宴倒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就着菜比往日多吃了半碗就是最好的夸赞。
见四个菜几乎都没剩什么,孟羽凝心情很好。
祁璟宴用过午饭后,喝了一盏茶,便又去了清客堂处理事务。孟羽凝则带着屹儿到西厢房午睡。
下午,她陪着屹儿练完字,便叫上穆樱等一大群人出门,去那片荒地转了转,又沿着荷塘散步赏景,直到日头落山,霞光满天,这才回府。
到了晚上,祁璟宴今日没有再外出。等孟羽凝和屹儿洗漱完毕,他也去净房梳洗一番,随后直接上了床。
两人一个轻声哼着小调,一个慢慢打着扇子,不一会儿就把屹儿哄睡着了。他们又低声闲聊片刻,便各自睡下。
夜深时分,祁璟宴被一阵细微的呜咽声吵醒。
他侧身望去,只见屹儿依偎在孟羽凝身边睡得正熟,而抱着屹儿的阿凝却紧锁眉头,低声抽泣,仿佛在夢中说着什么。
祁璟宴不由一怔。阿凝常说夢话,可平日里的梦话总是些“家人们”“捧捧场”“一键三连”“发财的小手”之类欢快又热闹的词。
可今夜,她为何在梦中哭泣?
他轻声唤道:“阿凝?”
孟羽凝却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含糊地低语着。
祁璟宴撑起身子,凑近细听,这才听清她一直在重复两句话:
“奶奶,阿凝知道错了……”
“呜呜~,阿凝再也不吃黄皮了,奶奶你回来好不好?”
祁璟宴轻轻蹙起眉头。
阿凝一向爱吃水果,无论是荔枝、龙眼还是其他瓜果,她常常一个人就能吃下好几个人的份量,却唯独不肯碰黄皮。之前他就觉得这中间定有缘故,没想到竟与她口中的“奶奶”有关。
那是她的什么人?阿凝又为什么因为她再也不肯吃黄皮?
但他来不及细想,眼见面前姑娘泪流满面,低声啜泣,他心里也跟着发紧,连忙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轻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阿凝不哭,我在呢。”
不知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阿凝的梦魇渐渐过去,她慢慢停止了抽泣,眼泪也不再滚落。
祁璟宴又抚了抚她的发丝,这才重新躺下,却仍旧侧身望着那眉头微蹙的姑娘,久久未能入睡。
次日清晨,祁璟宴正带着屹儿在院中练剑,一身绿裙的姑娘从屋里走出来,眉眼弯弯地朝他们招手,语气十分欢快:“殿下早呀,屹儿早呀!”
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开心,祁璟宴笑着点头,将本想与她谈一谈的念头压回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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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转眼间又是半个月。
粟央和穆九终于回来了,两人还带回来一块足有五斤重的金餅。
晚上,祁璟宴将金餅带回燕拂居,交给孟羽凝:“阿凝,这是给你的。”
孟羽凝抱着那块比她脸还要大的金餅,爱不释手,笑得嘴都合不拢。
她很想高声尖叫,可碍于屹儿已经睡着,她只能压低声音激动地问:“殿下,你不开玩笑,这真的是给我的?”
见她两眼冒绿光,祁璟宴忍俊不禁:“多亏阿凝提点,才寻到那金矿,这第一块金饼,自然是要给你。”
孟羽凝抱着金饼,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圈,用气声欢呼:“啊啊啊~发财啦!”
祁璟宴被她的样子逗得也直乐,没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不过是一块金子,竟这般开心?”
孟羽凝嗔他一眼:“那不是因为我穷,没见过世面嘛。”
其实她不只是因为得到金子而高兴,更因为这块金子意味着祁璟宴从此不必再为银钱发愁,大家伙也不用连吃个饭都精打细算抠抠搜搜了。
还有,之前他借她的钱也能还上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筹划做生意的事,只是苦于没有本钱在手,便一直迟迟未能动手。如今有了钱,终于可以干起来了。
祁璟宴本以为孟羽凝听说粟央回来,会急着打听粟商和巫医的事,没想到这姑娘只顾抱着金饼傻乐,完全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他有些哭笑不得,主动提起:“阿凝,我向阿央打听过了关于粟商和巫医的事。”
孟羽凝这才想起来,抱着金饼坐起身:“阿央怎么说?”
第88章
一个时辰前, 清客堂内。
粟央立在堂中,听完祁璟宴的话,原本平和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祁大哥, 郭老大他们失踪的事,我不敢说一定和粟商有关。但他的确是个巫医,而且一直用活人試药, 我离开寨子的时候, 他那院子还养着许多药人。”
祁璟宴蹙眉:“药人?”
“是, ”粟央声音发紧, “就是抓活人来試他炼制的药,有时是剧毒, 有时是蛊虫。时间一长, 那些人不是毒发身亡, 就是神智尽失, 人不人鬼不鬼,极其残忍。”
侍立在侧的穆云忍不住忍不住插话:“你父亲难道从不过问?”
粟央唇边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粟商是他最疼的儿子, 别说試药,就是杀了人, 他恐怕也只会默不作声地帮忙埋尸。”
他沉默了片刻, 目光轉向祁璟宴:“祁大哥, 要不要我暗中回寨里探一探?说不定能查到些线索。”
祁璟宴指节輕叩桌面, 垂眸沉思。
良久,他缓缓摇头:“此时不宜打草惊蛇。粟商那人,并非善与之辈,需得从长计议,先摸清他的底细再动手。”
穆云想起山中尚未安顿妥当的各项事务,也点头附和:“眼下山上那一摊子最为要紧, 咱们人手本就不够,此时确实不宜节外生枝。”
粟央点头:“是这个理,那等何事需要我回寨子,祁大哥尽管吩咐。”
祁璟宴拍拍他的肩膀:“有劳。”
孟羽凝听完祁璟宴的轉述,气得攥紧拳头:“粟商那个死变态,简直丧尽天良,竟然拿活人试药,老天怎么不降一道雷劈死他得了。”
祁璟宴:“阿凝放心,日后定将此人擒了。”
“殿下,我信你。”孟羽凝毫不怀疑祁璟宴的这话。原书里,祁璟宴即便不知粟商底细,也能将他輕松杀了,如今既已事先知情,更加不会失手。
见她目光灼灼,滿是对他的信任,祁璟宴唇角不由微微扬起。
孟羽凝忍不住又提醒:“殿下,粟商既能逼得阿央愤然离家,还能一路追着阿央到山里去,绝对不是简单角色,对付他的时候还是得小心防范才是。”
祁璟宴郑重点头:“好,阿凝的话,我记着了。”
说完正事,孟羽凝便躺好了:“殿下,太晚了,咱们睡觉吧。”
见这姑娘就那么抱着她的大金饼躺了下去,祁璟宴忍不住笑,对着她伸出手去,温声道:“金饼给我,我帮你放到柜子里。”
孟羽凝把金饼抱紧了些,“不要,我就这么抱着睡。”
祁璟宴哭笑不得,手伸了一会儿,见她仍不肯递过来,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坚持,“阿凝先睡,我去洗漱。”
说着起身,去柜子里翻出自己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朝净房走去。
见他如今越走越熟练,几乎和正常人无异,孟羽凝忍不住笑了。
祁璟宴闻声转头回来看,笑着问:“阿凝笑什么?”
孟羽凝指了指他的腿:“殿下的腿快好了呀,我为你高興。”
祁璟宴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来,一手撑床,探身过去,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多谢阿凝为我高興。”
孟羽凝拍开他的手,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谢的啊,快去洗吧,再磨蹭天都亮了。”
祁璟宴笑着说好,起身,走去了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