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羽凝便也不管祁璟宴两个,自己跑去山泉那边洗了脸,洗了手,随后就在山边折了一小段杨柳枝,剥了皮当牙刷,把牙给刷了。
她这边刚洗漱完毕,就见穆云等人陆陆续续从山上下来,有人肩上扛了竹子树枝,有人手里抱着柴火,每个人都拿了点东西。
大家伙把东西往角落一放,都去洗了手,随后各自拿了碗筷,盛了一碗白粥,就那么蹲在一旁稀里哗啦吃了起来。
汤神医给孟羽凝盛了一碗:“老夫随便煮的,孟丫头你别嫌弃。”
孟羽凝原来以为,祁璟宴是看上她的厨艺才把她一起带出来,往后的一日三餐怕是都得让她张罗,她也已经做好了给大家伙当厨子的准备。
没想到今天早上他们竟然没人喊她,让她睡到了自然醒,现在还能吃一顿现成的,哪里会嫌弃,忙双手接过:“多谢汤神医。”
随即又问:“殿下和小殿下不吃吗?”
汤神医给自己盛了一碗米粥:“殿下说不饿,早上不吃了。穆云几个一大早就上山寻摸了一圈,给小殿下找到几颗鸟蛋,方才我给小殿下煮了吃了。”
都有安排那就好,孟羽凝也不是那种十分操心的人,端着碗找了个木头墩子坐了,慢慢吃粥。
吃完之后,打算去洗碗,一个护卫上前接过,端着那一大盆碗一起去洗了。
穆云他们又上山去了,孟羽凝也闲不住,便也跟着往山上走:“我也去看看。”
祁璟宴却喊住她:“孟姑娘。”
孟羽凝便转身看向他,“殿下有事?”
祁璟宴手心朝上,招了下手,示意她走近些。
孟羽凝依言照做,走到近前。
祁璟宴看了一眼孟羽凝的裙摆:“穆云他们出去找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若想沐浴更衣,便趁这时候得闲,去洗吧。”
孟羽凝低头看了一眼,就见自己裙摆上沾了泥污,那是昨天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时粘上的,虽说已经干了,大部分都搓掉了,但也着实不雅。
不光如此,她从离开京城以来一直赶路,就没洗过澡,虽说春日天气还没有多热,可也着实不舒服了。
原本她是打算今天寻个机会再洗的,没想到祁璟宴如此体贴,竟然主动帮她安排好了,她心中感激,朝他鞠了一躬:“多谢殿下,那我这就去烧水。”
祁璟宴指了指灶台那边:“汤神医已经烧好了水,我和屹儿在外头,无人打扰你。”
孟羽凝看向那边,就见那口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
汤神医提了把菜刀,往山上走:“老夫也去瞧瞧,看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宝贝。”
祁璟宴又说:“墙根底下那个木桶,是原来这户人家留下的,应是沐浴用的,已经洗干净了,可以将就着用。”
孟羽凝便也不耽搁,朝祁璟宴施了一礼,走到锅边,用舀子舀了半木盆热水,掂量一下重量,没再加,小心翼翼把那半盆水端进屋内。
随后又出门,费劲巴拉把那木桶搬进来,摆在地中间。
把那半盆热水倒进去,又去端了两个半盆热水,两个半盆冷水,这才把门关上,还把两道门闩都给插上。
之后走自己的小床边,跪着趴到窗户边,看向窗外,恰好祁璟宴也看过来,两人隔着窗户,就那么对上了眼。
二人对视片刻,祁璟宴没有说话,双手转动轮椅,慢慢换了个方向,背对着窗户。
望着那坐在轮椅上仍旧挺拔如松的背影,孟羽凝扒着窗棱,礼貌又客气地和他打着商量:“那个,殿下,我这就洗了啊,有事你喊我,没事的话,你就别转过来了嗷。”
这窗户太矮了,没有窗纸,也没有窗帘,他要是看过来,说不定真能看见什么,那多尴尬。
祁璟宴:“……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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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原书里,祁璟宴这人虽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行事上却素来磊落光明,就算是做坏事害人什么的,也都是光明正大地来,从不藏着掖着。
所以得了他这个“嗯”字,孟羽凝便放下心来,跪着往后挪了两步,下了床。
从包袱里拿出一整套换洗衣物放在床边,就开始脱衣裳,脱了外衣,没忍住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就见刚才还拿着草编小动物绕着轮椅跑的屹儿,此刻被祁璟宴抱到了怀里,兄弟俩都面朝山谷,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在轮椅里坐着。
哎?说到轮椅,祁璟宴的轮椅昨儿不是没带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孟羽凝好奇,又趴在窗户上,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发现,这木头轮椅竟然是新的。
不过祁璟宴身边这些护卫能人无数,会什么的都有,做一个轮椅出来也不足为奇。
孟羽凝也不再多想,把脱下来的外衣顺手搭在窗棱上,遮住了好大一块,这才把内衫裤子脱了,只留了小衣和亵裤在身上,随后蹲到桶边,先洗了脸,洗了头,这才迈过木桶,坐了进去。
被温热微烫的水包裹住,她舒服得搓着胳膊直叹气。心道要是每天都能洗一个热水澡就好了。
她是想多泡一会儿,可想着祁璟宴兄弟俩还在外头坐着,她也不好意思多耗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干净,匆匆站起来,迈出木桶,脱掉湿透的小衣和亵裤,用巾帕把自己擦干,用巾帕把头发包起来,快速换上干净衣服,一口气忙完,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到榻边。
她慢慢擦着头发,不经意间看到包袱里露出来的那瓶药膏,才突然想起来,她腿上的伤就擦了那么一次,没想到就已经差不多愈合了,刚才洗澡的时候丝毫没有觉得不适。这药膏还挺神的啊。
外头,屹儿在轮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了。
他转动小脑袋,想回头看一眼,可刚动一下,祁璟宴的大手就捏着他的小脸给转了回去,温声道:“非礼勿视。”
屹儿点点头,又有些困惑地问:“哥哥,孟姑娘洗澡为什么那么久?”
小男孩听祁璟宴他们都喊孟羽凝为孟姑娘,便也跟着有样学样。
祁璟宴:“孟姑娘是姑娘家,做事总要比男子仔细些,慢一些也属正常。”
孟羽凝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在头顶捋起一圈头发,挽了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剩下大部分都披散着,方便晾干。
梳好头发,把窗户上的外衫扯下来,往外一看,就见兄弟俩果然如她所料,还老老实实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便忍不住笑了,朝着窗户外说道:“殿下,我洗好了,你可以转回来了。”
祁璟宴“嗯”了一声,却没有转。
孟羽凝看了一会儿,见他没动,便也不管,穿好鞋袜,把换下来的衣服先收到一起,随后打开两道门,打算把那木桶里的水给倒出去。
可当她走到木桶边的时候傻眼了,刚才往木桶里倒水,她可以用做饭做菜的盆子装干净的水端来,可她这洗澡水总不好又用那装吃食的盆子装吧,那盆子岂不是不能再用了。
孟羽凝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合适的工具,只好走出门去。
走到祁璟宴身边的时候,就见他抱着屹儿指着前方:“那是岭南方向。”
屹儿对岭南不是很感兴趣,看了看便问:“哥哥,皇宫在哪?”
祁璟宴便朝相反的方向指了指:“那里。”
屹儿便挺直脊背,伸着脖子眺望:“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皇宫?”
祁璟宴:“……等我们屹儿长大一些。”
屹儿用攥着草编小兔子小狐狸的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个长度:“要长到这么大吗?”
祁璟宴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再大一些,等屹儿自己能骑马了,咱们就回去。”
小男孩攥着小拳头,郑重点头:“那屹儿要多多吃饭,快快长大。”
祁璟宴说好,这才抬眸看向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的孟羽凝:“可是有事?”
孟羽凝往屋里指了指,有些为难:“那个,殿下,我想把水运出来,可没有合适的家伙事,那木桶又太重了,我搬不动。”
祁璟宴:“放着便好,稍后等穆云他们回来搬就是。”
孟羽凝莫名有些尴尬:“这不太好吧。”
虽然穆云他们都很好,可到底是陌生男人,让他们帮自己倒洗澡水,感觉多少有些别扭。
祁璟宴目露不解:“为何不好?”
想到祁璟宴自幼身边无数人服侍,孟羽凝觉得和他解释不通:“……就是不太好。”
祁璟宴盯了她一会儿,盯得孟羽凝那本来因为刚洗了热水澡而红扑扑的面颊越发红了起来,他才指了指不远处护卫们砍回来的竹子:“你若想自己弄,便砍几个竹筒装吧。”
孟羽凝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说完就去灶台那找了把菜刀,兴冲冲走到那几根竹子那,挑了根粗壮的,对着一个竹节处挥刀就砍。
咔、咔、咔~
手都震麻了,也没能砍下一段来。
她蹲在地上,甩着手,难以置信:“这玩意儿这么硬的吗?”
见她对着根竹子嘀嘀咕咕,祁璟宴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下,把屹儿抱起,放到地上,两只手转动轮椅轮子,慢慢前行。
地面不甚平整,轮子也不甚圆润,走起来有些磕磕绊绊,不甚顺畅。
屹儿见状,把手里的狗尾巴草小兔子那些一股脑放在地上,追上去用力帮着推轮椅,可三岁的娃娃,人太小了,费了吃奶的劲儿,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累得呼哧带喘,小脸通红。
孟羽凝听到动静,一抬头,见这场景,忙把菜刀往地上一扔,起身跑过去,绕到轮椅后头跟着屹儿一起推:“殿下,你倒是喊我一声啊。”
祁璟宴面不改色:“无妨,我伤的是腿,手能动。”
孟羽凝:“可汤神医说了,你这腿还没好呢,可不能磕着碰着。”
祁璟宴:“嗯。”
到了竹子前头,祁璟宴让停下,又对孟羽凝说:“去屋里床头,把我的刀拿来。”
孟羽凝猜到他要干什么,应了声好,快步回屋,把他床头墙上挂着的那把长直刀取下来,双手抱着去了外头:“殿下,给。”
祁璟宴握住刀柄,正准备抽刀,孟羽凝就十分有眼力见地抱着刀鞘快速后退两步,帮他把刀给拔了出来。
祁璟宴抬眸:“……”
孟羽凝笑了下:“举手之劳,殿下不必客气。”
祁璟宴沉默片刻之后,对着方才孟羽凝猛砍的那根竹子伸手:“劳烦递给我一下。”
“好嘞儿。”孟羽凝把那镶了好几块宝石,一看就十分贵重的刀鞘小心放在地上,上前抱起那根有些重量地竹子,吭哧吭哧拖了几步,小心送到祁璟宴手里。
祁璟宴单手接过,“到我身后来。”
“哦,好。”,孟羽凝十分听话,绕到他轮椅后头,和刚捡回草编小动物的屹儿站到了一起。
越过他肩头一看,孟羽凝才惊觉,他的手可真大啊,这根竹子她两只手都抱不拢,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握住了。
祁璟宴单手掂了掂那根竹子,还转了个圈,随后手起刀落,唰一下,刚才孟羽凝怎么都砍不断地那截竹筒就整齐地断了。
还不待孟羽凝去捡,他又唰唰唰,连砍了三截下来,随后停手:“可够用?”
祁璟宴这四刀极快,孟羽凝只看到几道寒光闪过,都没看到他的手动,四节竹子就咔咔咔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