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又不是银子,哪能人人都喜欢呢。
孟羽凝从穆风放下的包裹里找出饴糖,拿出一块喂到屹儿嘴边:“屹儿来,尝尝甜不甜。”
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屹儿每天的点心糖羹不断,可自从出来之后,还真是一点甜味没尝过,一块饴糖入口,甜得小娃娃眯起了双眼:“阿凝,好甜呀。”
说着伸出小手,还想再要一块。
孟羽凝笑着摸摸屹儿的头,温柔地哄:“糖糖吃多了牙齿会坏掉,一天只能吃一块哦。”
孟羽凝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温柔,声音宛转悠扬,祁璟宴的目光不知不觉被她吸引。
孟羽凝哄完屹儿,伸手又拿了一块饴糖,准备自己也尝尝,可一抬眼就发现祁璟宴正盯着他看。她一愣,咋的呢,他也要吃?
两人对视片刻,见祁璟宴还是没有收回视线,孟羽凝便把手里拿着的那块饴糖直接塞他嘴里了。
吃吧,吃吧,大馋小子,啥都要尝。
这么大个人了,每回她给屹儿喂点什么新鲜吃食,他都要跟着尝一口。
嘴里突然一片甜腻的祁璟宴:“……”
一旁冷眼旁观自家好友被美色所迷一脸痴相的郁逍:“……”
孟羽凝喂完祁璟宴,也没多看他,自己拿了一块糖吃了,随后就把给屹儿买来的小东西一一展示给他看:“屹儿,这是竹蜻蜓,这是风车,这是九連环,还有这个陀螺。”
屹儿含着糖,一边腮帮子鼓鼓,说话不清不楚:“这些都係屹儿的吗?”
这小家夥,还没到岭南的,就开始说岭南口音了,孟羽凝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学着他的大舌头:“系的,都系我们屹儿的。”
祁璟宴被她的怪腔怪调逗得輕笑出声,穆风也跟着笑,唯独郁逍看向孟羽凝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审视和怀疑。
孟羽凝走了一早上,腿都酸了,想着回去躺一会儿,便起身带着屹儿朝祁璟宴和郁逍分别行了一礼:“殿下,小侯爷,我带着屹儿先回房去了。”
郁逍点头,算作回应。
祁璟宴却叮嘱:“回去躺一会儿,走了一早上,怕是要累着了,晌午饭就讓穆山他们随便做些,你不必起来张罗。”
这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如果晚饭还要大吃一顿的话,那现在的确不用做得太麻烦,点头说好,带着屹儿走了。
穆风这才又把剛放下的大包小包重新挂在身上,跟着下去了,到了二楼甲板看见粟央坐在阴凉处乘凉,便问他:“你剛怎么一下就跑了?”
粟央笑了笑,起身接过他手里两个包袱跟着他一起走:“我看祁大哥有客人,便先出来了。”
穆风:“那是郁小侯爷,算不上是客人。”
粟央惊奇:“原来他就是郁小侯爷,那他这是来要账的吗?”
穆风笑:“怎么会,小侯爷是咱们殿下的好兄弟,他们俩从小就互坑的,花他点钱这都不算什么。”
两人说着话,跟着孟羽凝到了房间,两人把大包小包都堆在桌上。
粟央说:“孟姐姐你好好歇一会儿。”
穆风说:“孟姑娘待会儿饭好了,我来叫你。”
孟羽凝指了指他们剛放下的那些点心:“我和屹儿待会儿吃些点心就好,不用喊我们。”
穆风说好,和粟央两个说说笑笑地走了。
孟羽凝把屹儿抱上床,把那些小玩意也都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玩,她则去规整买回来的东西。
桌上不光有穆风和粟央刚放下的糖果点心,还摆着他们今天在集市上买的两包衣裳,和两盒首饰。
她把那几身衣裳拿出来,抱到净房,放在木盆里,加了水,撒了点皂荚粉,泡了一会儿,揉搓几下,又过了一遍清水,拧干之后,就搭在净房靠窗的那两个晾衣架上。
随后回屋,把那两盒子首饰打开瞧了瞧,虽说是小地方的东西,又是穆风和粟央两个半大小夥子挑的,但你别说,还都挺好看的。
她随意拿出一对玉珠耳坠,戴在一直空着的耳洞上,想找个东西照照什么样的时候,这才一下想起来,她今天忘了买镜子了。
这么多天,她一直没有镜子,不光每天梳头光靠摸索,最关键的是,她还没照过镜子呢。
昨晚上睡前还想着今天要记得买的,结果被挂小侯爷账这个事情给闹得,完全忘了这码事。哎,只能下次靠岸的时候再买了。
她把耳坠摘下来,放回首饰盒子,把两个盒子都放到柜子里去。
又把桌上的点心都从包袱里拿出来,去洗了个碟子,然后每一种都拿出来两块,对着床上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问:“屹儿饿不饿?”
屹儿还是早上吃了那碗面,其实早就饿了,只不过刚才一直被新得的玩具吸引了注意力,此刻孟羽凝一喊,这才摸着小肚子说:“屹儿饿了。”
孟羽凝笑着招手:“那咱们去洗手手,洗完咱们吃点心。”
屹儿说好,自己下地穿鞋,牵上阿凝的手,两个人去净房洗了手,回来坐到桌边的椅子上,一人一块龙须酥甜滋滋吃完,又一人吃了一块雪花酥,一块绿豆糕,再加各种蜜饯都尝了尝。
都是甜的,吃完这几块就已经感觉到腻了,孟羽凝又从水壶里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喝完,肚子就饱了。
吃饱喝足,两人习惯性犯起困来,于是便去了床上,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睡起了晌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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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露台上,郁逍微微侧身,往祁璟宴这边靠了靠:“云舟,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祁璟宴嘴里还含着那块饴糖:“那就别说了。”
郁逍却没理他,自顾自说下去:“这个孟大姑娘,她怎么”
祁璟宴打断他:“阿凝她很好,你要是诋毁她,就不必说了。”
郁逍不满道:“看你那護犊子的样,我还都还没开口呢。”
祁璟宴:“那你说。”
郁逍:“云舟你别忘了,她姓孟,她爹是孟怀甫。”
祁璟宴嘎嘣咬了一下嘴里的饴糖,嚼了嚼,才说:“阿凝是阿凝,孟怀甫是孟怀甫,不可混为一谈。”
他在这担心他的安危,这人还没心没肺在这吃糖,郁逍气笑了:“怎么就不能混为一谈了,她是孟家姑娘,那姓孟的老匹夫养她这么大,难保以后她会为了那老东西背叛你。”
祁璟宴语气笃定:“阿凝不会,阿凝说了,她以后只是她自己,和孟家没有任何关系。”
郁逍翻白眼:“阿凝阿凝阿凝,我看你就是被美色给迷惑了。”
祁璟宴不说话,只一味地嚼嚼嚼。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死德行,郁逍真想暴起把他揍一顿,可一看他那两条废腿,又只得按捺下心中火气。
想了想又说:“好,就算你沉溺于美色,可你也留个心眼,万不可放了真心进去。”
祁璟宴斜睨他:“何意?”
郁逍:“先是捏着嗓子和屹儿说话,后又怪腔怪调学屹儿说话,方才又直接塞糖到你嘴里,你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仪态,哪里担得起慎王妃?”
祁璟宴正了正神色:“凌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阿凝真的很好,这些话,你说这第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以后莫要再说,不然我会揍你。”
看着好友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郁逍已经无奈了,气都懒得再生,挥了挥手:“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
祁璟宴拍拍他肩膀:“凌川,信我,我不是那种沉溺美色之人。”
郁逍翻了个白眼,起身就往外走:“懒得理你,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为了找你,这阵子东奔西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屁股颠得生疼,吃完我就要睡觉去了。”
祁璟宴十分好心地出言提醒:“凌川,这一顿少吃些。”
郁逍头都没回:“糟蹋我那么多银子,吃顿饭还要管东管西,祁云舟,你可真是越来越抠了。”
祁璟宴摇头而笑。
郁逍去了廚房,一进门就问:“饭好了吗,饿死了。”
扎着围裙的面点师傅穆山带着几个兄弟已经煮好了三大锅热湯手擀面,上面飘着些牛肉片还有小白菜。
见小侯爷进来找饭吃,穆山连忙拿出一个大碗,连湯带面带菜盛了一些,递到他面前:“小侯爷,你先吃。”
郁逍看着那半碗面,“怎么,你也跟你们殿下学的抠搜起来了?就盛这半碗面,打发叫花子呢。”
護卫们都憋笑,端着碗等在一旁的郁严却直接嘎嘎嘎乐出声:“叫花子,哈哈哈。”
穆山偷偷踢了郁严一脚,赶紧解释:“不是的小侯爷,是因为晚上那顿更好吃,小的想让你留点儿肚子。”
郁逍显然不信:“就你们这些大老粗,能整饬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来吧,再给我加点。”
穆山知道孟姑娘做菜有多美味,也知道郁小侯爷是个独爱美食的饕客,生怕他现在吃太饱,晚上看到那么多美食吃不下,回头要揍他,于是就是不给他加,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我们当然做不好,晚上是我们孟姑娘做菜。”
那郁逍就更不信了,他就没听说过京城哪个高门贵女会做菜,还能做出美味来的,尤其像他刚见过那姑娘那小细胳膊小细手的,怕是连炒菜的勺子都拿不动吧。
他端着大碗,等着穆山给他盛面,可等了一会儿,穆山这个憨货拿着勺子就是不动,气得他上手就把勺子抢了过去:“好好好,让你们殿下给你们惯的,现在都使唤不动了,拿来,我自己添。”
说罢,拿勺子给自己盛了满满登登一大碗,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拿着筷子稀里哗啦就吃了起来。
廚房众人面面相觑,“完了完了,等吃晚饭的时候,小侯爷怕是要揍咱们,怪咱们没拦着他。”
郁严满眼好奇:“穆山,孟姑娘做的菜,当真就那么好吃?”
穆山也不多说,只道:“多说无用,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郁严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说出心中担忧:“可是,孟姑娘不是孟怀甫那老东西的女儿嘛,你们就不怕她往菜里下毒?”
这话一出,廚房里干活的護卫们全都停了下来,齐齐瞪向郁严。
郁严摊手:“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啊,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话音一落,護卫们扔下手里的东西,嗷一声扑上去,把郁严按在地上,狠狠捶了一顿。
“让你诽谤我们孟姑娘。”
“我们孟姑娘人美心善,不许你胡说八道。”
郁严惨叫连连,伴随着哈哈大笑:“哎呦,饶命,兄弟们饶命,小弟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别挠我呀~”
郁逍端着一大碗面去了三楼,坐到祁璟宴身边吃。
看那快冒尖的一大碗,祁璟宴“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啧什么啧,莫名其妙。郁逍没搭理他,继续埋头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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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醒,动动胳膊,动动腿,只觉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又活力满满了。
她坐起来,见屹儿还抱着小虎头被子呼呼大睡,她伸手輕輕拍着他的小屁股:“屹儿,醒醒。”
喊了几声,屹儿翻了个身,可还是没睁眼,就那么闭着眼睛,自然而然地爬到了孟羽凝怀里:“阿凝,抱抱。”
孟羽凝便把小团子抱进怀里,在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好,阿凝抱。”
孟羽凝抱着屹儿轻轻晃了好一会儿,小娃娃终于缓过劲儿来,睁开了眼睛,一见着阿凝,便笑了。
孟羽凝也笑,把屹儿竖起来抱,往床边挪:“走,咱们出去玩一会儿,就要做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