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羽凝看着桌上那些热乎乎的早点,刚想问屹儿吃什么,穆九又骑马追了上来,把手里提着的食盒从窗户递进来:“孟姑娘,这还有四碗豆腐脑,也热着。”
孟羽凝好久没吃过豆腐脑了,一听就笑了,却不忘问关键问题:“是甜口的,还是鹹口的?”
穆九:“两碗鹹口,两碗甜口。”
“那可太好了。”孟羽凝笑着说,又问:“兄弟们都有早餐吃吗?”
穆风和穆九齐声答:“都有的。”“买了不少呢。”
孟羽凝点头:“好,那你们也快去吃吧。”
两人说好,骑马走了。
孟羽凝打开食盒,端出四碗豆腐脑,先看向屹儿:“屹儿,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屹儿指着上面放了卤汁和酱菜的那碗:“屹儿要吃这个带酱酱的。”
说完,又指了指上面洒了桂花蜜糖的那碗:“阿凝,这个放花花的是什么?”
孟羽凝耐心解释:“这是放了桂花蜜糖,甜甜的,也很好吃呢,屹儿要不要也尝尝?”
她极力向小娃娃推荐,小孩子嘛,口味还没定,多尝尝总是好的,再说了,甜豆腐脑多好吃啊。
屹儿欣然接受:“那屹儿也吃这个花花的。”
“好,那屹儿就都尝尝。”孟羽凝笑着说好,端了一碗鹹口,一碗甜口,都放在小娃娃面前,又拿了勺子递给他:“小心哈,还有一点点烫。”
屹儿说好,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小口咸味的,尝了尝,点点小脑袋,说了句好吃,又去舀了一小口甜的,尝了尝,又说好吃。
于是就坐在座位上,晃着两只小脚丫,一口咸的,一口甜的 ,轮换着吃起来。
孟羽凝和祁璟宴都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吃的。
两人看了一会儿,孟羽凝又问祁璟宴:“殿下呢?”
祁璟宴见这姑娘已经把那碗甜口的偷偷往她那边挪了挪,还特意来问他要哪个,他有些啼笑皆非,突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于是故意伸手去拿那碗甜的:“还不曾尝过放桂花蜜糖的。”
孟羽凝急得一把按住他的手,隨后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要不你还是吃那碗咸口的吧。”
祁璟宴挑眉:“为何?”
孟羽凝现编:“这甜的,我怕你吃不惯。”
祁璟宴:“你刚刚不是说过,甜甜的,很好吃。”
屹儿刚吃完一口甜的,点点小脑袋:“甜甜的,好吃。”
孟羽凝不情不愿松开他的手:“那行,那你尝尝吧,要是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哦。”
祁璟宴肩膀抖动,闷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停下:“我更习惯吃咸的。”
孟羽凝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逗自己呢,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双手端起那碗咸口的,殷勤地送到他面前:“殿下给。”
祁璟宴笑着接过,没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下:“快吃吧。”
“哎,好。”孟羽凝知道他这是又把自己当成小柯基了,笑着应了一声,端起自己那碗桂花蜜糖豆腐脑吃了起来。
作为靠厨艺吃飯的人,她其实对各种食物都很包容,只要不是特别奇怪的,她都接受良好。
但只有豆腐脑除外,豆腐脑她只喜欢吃甜的。
见坐在对面的一大一小都晃着脚,美滋滋吃着豆腐脑,祁璟宴又笑了。
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孟羽凝好奇问:“殿下,是有什么好事吗?”
祁璟宴:“嗯。”
见他似乎不愿多说,孟羽凝便也不多问,只是又打听起来:“那咱们接下来还有走多久?”
祁璟宴:“从临安,经洪州,再过大庾岭,便到了沧海郡。”
这些地名对于孟羽凝来说都是陌生的,她没有距离的概念,于是问:“那还要多少天?”
祁璟宴:“星夜兼程,十日便可抵达。”
孟羽凝知道,如今回到官道上,再没办法像之前那么走走停停了。
祁璟宴凭空消失那么久,若是出了意外,那康文帝还有可能生出那么一丝慈父之心,懊悔自己对长子太过残忍。
可如今祁璟宴好好的活着,康文帝那老东西心里指不定怎么想他呢,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趕路,早点到达封地为好。
好在郁逍命人特意准备了这辆宽大的马车,上面还有一张床铺,足可以躺下祁璟宴和屹儿了。
她又仔细打量几眼,其实如果要硬挤的话,她应该也能躺下去,但躺三人就有点挤了。
算了,她还是在这车厢地上打地铺吧,带了那么多被褥来,铺厚一点,一个人睡得也舒服。
屹儿把那碗甜豆腐脑吃完了,剩下半碗咸口的,祁璟宴端过去吃完了。随后几人又各自吃了两个小笼包,早飯便吃好了。
孟羽凝把剩下的早点都包好,装回食盒里,打算晚一点饿了的时候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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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临安城,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就见一大片乌泱泱的骑兵整齐有序地等在一片荒地上,正是郁逍带来的那些。
一名将领模样的人上前给祁璟宴见礼,祁璟宴便让大家停了下来。
穆云和穆山把轮椅从后面那辆马车上拿下来,过来扶着祁璟宴下了马车去透透气。
孟羽凝也带着屹儿下车,手牵手到处溜达,活动活动筋骨。
郁逍他们也跟了上来,他朝那些骑兵挥了下手,那名将领冲他点头,随后一声令下,骑兵们全都下马来修整。
郁逍带着郁严走到祁璟宴面前,又是装模作样躬身一礼:“慎王殿下。”
祁璟宴点头:“郁小侯爷有礼。”
郁逍正儿八经同他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祁璟宴听着,微微颔首:“一切都听小侯爷安排。”
两人说话的功夫,蔡月昭也走了过来,先去给祁璟宴行了礼,又走到孟羽凝和屹儿面前,几人相互见过礼,两个姑娘才走近些,小声说着话。
蔡月昭抱怨道:“阿凝,我一个人坐一个马车实在是太无聊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坐吧?”
孟羽凝沉默了,要是她过去坐,那屹儿肯定是要跟着的,那就剩行动不便的祁璟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马车上,那他一个人,应该也会无聊吧。
于是有些为难地说:“阿昭姐姐,我得照看一下我们殿下,你也知道的,他如今做什么都不方便。”
蔡月昭想到慎王殿下的那双腿,点头:“也是哦。”
随即又热情邀请:“那晚上呢?晚上你来跟我睡吧,我车上有张床,睡我们两个人刚刚好的。”
还不等孟羽凝答话,屹儿先警惕起来,竖起两只小耳朵仔细听着。
孟羽凝其实很想去的,可一想到屹儿晚上爱做噩梦的毛病也不知好了没有,便不好意思地再次拒绝了:“阿昭姐姐,晚上也不行,晚上我得照看屹儿。”
见阿凝没有抛弃他和哥哥,屹儿高兴了,抱住阿凝的手贴在自己小脸上蹭了蹭。
蔡月昭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拉住阿凝的手,叹了口气,感慨道:“哎,有了家室的女子就是这般的,不得自由。”
孟羽凝云里雾里,有了家室?是说她吗?她的家室在哪呢?
蔡月昭也不顾她一脸惊愕,拉着她的手往前走:“阿凝你教教我认野菜吧,万一哪天沦落在外,总不至于饿死。”
孟羽凝说好,于是两个姑娘带着屹儿,在荒地上东奔西跑,辨认起野菜来。
过了大约两刻钟,大家各归各位,重新出发。
不过这回蔡月昭没有坐车,而是带着元青和拂冬骑马前行,说是去前头探路。
孟羽凝双手托腮趴在窗上,看着那一骑绝尘,英姿飒爽的背影,崇拜得她两眼直冒星星:“哎,我也好想去骑马啊。”
祁璟宴:“想去便去吧。”
孟羽凝惊喜地坐直身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骑吗?”
祁璟宴点头:“别跑太远即可。”
孟羽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算了,等到岭南再骑吧。”眼下还是安安稳稳赶路要紧。
见她又不去了,祁璟宴也不多说,只点头说好。
路两边的风景大差不差,孟羽凝和屹儿在座位上看久了,只觉无聊,两个人都蔫头耷脑起来。
祁璟宴见了,伸手拍了拍他坐着的床:“可是坐累了?过来躺一会儿。”
屹儿跳下座位,率先跑过去,爬上了床,随后对着阿凝招招小手:“阿凝也来。”
孟羽凝看了一眼那有些拥挤的床,有一丝犹豫,可到底没能拒绝躺着的舒服,走过去,脱了鞋子,爬了上去,挨着里侧躺好了。
祁璟宴见两人都躺好,他便也把自己两条腿一条一条搬上床,随后撑着床,一点一点躺下了。
三人都躺下,床上便满了,再没有空地,孟羽凝撑起身子,有些担心地看祁璟宴:“殿下,要不我睡外边吧,这也太挤了。"
祁璟宴:“无妨。”
孟羽凝只得叮嘱:“那你翻身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千万别掉地上。”
屹儿也跟着重复:“哥哥别掉地上嗷。”
祁璟宴伸手,按着两人的脑门,一个一个按回床上:“好,我知道了。”
马车晃晃悠悠,孟羽凝和屹儿慢慢被晃得晕乎乎,困意袭来。
孟羽凝又问:“殿下,你先前是说十日就能到沧海郡吗?”
祁璟宴:“是,十日。”
孟羽凝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那也快,一晃就过去了。”
祁璟宴:“是啊,一晃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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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程,枯燥又无聊。
每日除了停下来歇息,做饭,吃饭,就是不停地赶路,赶路,再赶路。
不过这回路上,祁璟宴没让孟羽凝动手做饭,而是穆山他们全包了。
吃着味道还不错的饭菜,大家都感叹幸亏跟着孟姑娘学了那么久。
晚上歇息,郁逍还是按照先前康文帝的旨意执行,照旧不进城池。
能撑得住的时候,就连夜赶路,过上个一两天,就在荒郊野外安营扎寨,让大家休息一晚。
祁璟宴嫌搬来搬去麻烦,就一直睡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