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块料子,赞赏不已:“秋莲,这裙子我很喜欢,这铃兰花我也很喜欢,回头你做好了我就穿上。”
秋莲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心血来潮绣的新花样孟姑娘会不喜欢,没想她竟这般中意,她高兴起来,自从发生变故以来心头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仿佛都轻了许多。
她攥着手指,“姑娘这会买了那么多料子回来,您若是喜欢,那奴婢日后多给您做几条。”
漂亮的新衣服谁不喜欢,孟羽凝点头:“行,那我以后的新衣裳就全都交给你了啊。”
秋莲一脸受宠若惊,忙笑着说好。
屹儿晃着阿凝的手:“阿凝,屹儿也要新衣裳,要和阿凝一样的花花。”
孟羽凝捏捏他的小手,对秋莲说:“那秋莲就给小殿下也做一身和我这个差不多的。”
屹儿现在还小,穿点鲜亮颜色挺好。再说了,大兴男子偶尔也簪花呢,屹儿不过是往衣服上绣几朵花而已,无伤大雅。
秋莲点头应好。
一行人便又离开,等出了几人住的院子,孟羽凝这才问穆樱:“你们晌午吃的什么?”
穆樱:“回姑娘的话,我们吃的岭南炒米粉,还有空心菜。”
孟羽凝心道果然如此。
只是,前面大家都大鱼大肉吃的欢快,这怎么突然之间节约起来了。
那难道还能是,没钱了?
可不应该啊。
原书里,郁小侯爷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祁璟宴带着太后娘娘给的一千两,将就着花到岭南,捉襟见肘,情有可原。
可这回小侯爷慷慨解囊,前几日还给了一万两呢,这么快就花完了?
她牵着屹儿,带着满腹疑惑,回了燕拂居。
刚到正屋门口,就听穆云在跟祁璟宴汇报账目。
“殿下,此番修葺院子,可劲儿省着花,可还是花掉了一千二百两,又置办了些物件花掉了两百两,再加上咱们这些人每日的吃穿用度,眼下手里银子不多了。”
“您的俸禄不知几时能到,也不知能不能到,还有这苍海郡的食邑要到冬底,收上来才有。”
祁璟宴:“手上还有多少?”
穆云:“六千三百两,回头山里也要用钱,要是没有新的进项,怕是周转不开。”
祁璟宴:“先紧着些花,回头我来想办法。”
孟羽凝心道果然是缺钱了。不过按照书上说的,祁璟宴搞到钱来,已经是入冬之后的事了。
现在他们刚到苍海郡,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装也得装上几个月,眼下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免得惹得康文帝又起疑心。
这可真是难了,孟羽凝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屹儿进门,就见祁璟宴坐在椅子上喝茶。
祁璟宴早就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此刻见阿凝大大方方进来,他便笑了,抬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阿凝过来坐。”
孟羽凝便带着屹儿走过去,抱着屹儿在椅子上坐了。
祁璟宴示意穆云接着说,穆云便道:“从今儿起,府上的各项开销都省着来的。”
祁璟宴:“委屈兄弟们了。”
穆云:“殿下说的是哪里话。”
孟羽凝在心里盘算着。
两百多个大小伙子,不说别的,光是吃饭,每天就是一大笔开销。还有衣裳鞋袜这些,堂堂慎王府的护卫,代表的是慎王殿下,总得穿得体面才是。
说起这个,她想起来了,都来苍海郡这么久了,护卫兄弟们还穿着从京城穿出来的那一套厚春装。
也该给他们置办两身轻薄透气的新衣裳了,两百多人,每人从里到外各两套,也是一大笔银子。
穆云一直没张罗着给大家做新衣裳,想来就是因为手头紧吧。
可是天气越来越热,这件事也是耽搁不得的,回头捂出痱子是小事,要是中暑了可就麻烦了。
孟羽凝心中这般想,便这般提了出来,末了又说:“殿下,我那里还有些银子,要是殿下手头紧,就把我那些银子先拿出来,给大家做衣裳。”
祁璟宴刚想说不用,孟羽凝又说:“我也不白给你花,回头等殿下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就是了。”
当然,如果能给点利息就更好了,不过这句话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不然怕被扫地出门。
祁璟宴见她一片真诚,沉默片刻,点了头:“好,那就麻烦阿凝了。”
孟羽凝摆手:“咱都是自己人,说这见外的话作甚。”
祁璟宴便笑。
穆云惊讶于孟姑娘竟然留意到了这件事,满眼感激地抱拳行礼:“多谢孟姑娘惦记着兄弟们。”
孟羽凝又摆了摆手:“别跟你们殿下那般见外。”穆云笑着说好。
听着两人的对话,屹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哥哥,屹儿也有银子的,也可以借给哥哥,可是哥哥要快些还给屹儿,屹儿还要用哒。”
小娃娃奶声奶气却又老气横秋的话,惹得几人都笑出声。
祁璟宴伸手在弟弟头上摸了摸:“你的钱存着便好,哥哥暂时还用不上。”
屹儿明显松了一口气,“那等哥哥要用,就跟屹儿说。”祁璟宴说好。
孟羽凝笑着在屹儿头上亲了亲:“我们屹儿真仗义。”
屹儿小脸贴在她怀里,有些害羞地笑了。
笑过之后,孟羽凝又犯起愁来,她也没有多少钱,要是等到冬天祁璟宴的钱来,那大家怕是要紧衣缩食好一阵子了。
她想吃好的穿好的,不想过穷日子,一天都不想。
于是想了想,有些兴奋地说:“殿下,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我打算做点小买卖,你看可成?”
第68章
虽说大兴朝廷鼓励经商, 商人地位比之前朝已提高了许多,可阿凝一个大家闺秀,如今竟要为了他, 辛辛苦苦出去奔波生意。
祁璟宴微微一怔,心底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他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比往常柔和了几分:“阿凝, 不必如此。银钱之事, 我自有办法筹措。”
孟羽凝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殿下, 我也不全是为你,我以前就……”
差点儿把上辈子的事说出来, 话到嘴边临时改口, 语调輕快:“从前在京城时, 我每每瞧见集市上的女掌柜们风风火火地打理生意, 心里便羡慕得很,我就想着, 我什么时候也能做点生意就好了。”
她双眼晶亮,像是盛着星子:“以前在京城處處拘束着, 如今到了岭南, 再没人拘着我了, 岂不是天赐良机, 正好讓我大展身手,尝试一把。”
祁璟宴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眉眼,终于信了她的话,可仍忍不住低声确认:“当真?”
“自然当真!”孟羽凝答得干脆。
她打算以后就留在这苍海郡定居了,这生意她是早晚要做的,倒不如趁此机会早早开始。
祁璟宴仍担心她为银钱忧心, 又温声解释道:“从前我也有些私产,只是变故来得突然,明面上的都被抄没了。剩下的那些,如今只是不便动用,阿凝实在不必为这些俗物烦忧。”
孟羽凝:“我自然知道。”
她当然清楚他的底细,只是碍于康文帝的耳目,这些暗處的资产一时难以启用罢了。
"阿凝知道?"祁璟宴眉梢微挑。
孟羽凝连忙改口:“我是说,我猜到了,殿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一点后手没有嘛。”
祁璟宴輕笑,还是没有松口。
孟羽凝眼波流轉,继续游说:“殿下,既然你有钱,那我就更要把买卖做起来了,回头你要是有钱拿来,大可以说是我做生意赚的。”
祁璟宴当即笑了:“如此甚好,阿凝当真心思玲珑。”
孟羽凝得意地扬起下巴,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得意:“那是当然。”
祁璟宴微微倾身,温声问:“那阿凝想做什么买卖?”
孟羽凝眼中漾起笑意,不假思索:“自然是吃食了。”
祁璟宴想起她每次下厨时被灶火熏得通红的臉颊,额角沁着细汗的模样,不由蹙眉,心中不忍:“岭南暑气重,厨房里更是闷热难当,不如换个行当?”
孟羽凝摆摆手,态度坚定:“我只会做这个,也喜欢做这个。旁的营生,既无经验,也无兴趣,一时半会儿哪能容易上手?”
“可这活计实在辛苦……”祁璟宴声音低了几分,眼底隐现心疼。
孟羽凝丝毫不以为意:“不妨事的。我已打算好,先教孟金她们几个上手,讓她们幫着料理。若是日后忙不过来,再添几个幫工便是。”
见她这般兴致盎然,祁璟宴终是不好一直阻拦,"既如此,回头讓穆山他们几个跟着你打下手。"
轉头又对穆云吩咐:"得空时再去采买几个得用的婢女小厮回来。"
"属下明白。"穆云恭敬拱手。
孟羽凝连忙摆手:"先不急着添人。眼下连做什么营生都还没想妥帖呢,等定下章程再作打算不迟。"
祁璟宴颔首:"也好。若需用人,隨时找穆云调配。"
"知道啦。"孟羽凝眉眼弯弯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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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之事暂且议定,穆云又上前汇报起别的事来。
“殿下,昨夜遣人暗访賭坊,查实被林旺所傷的二人中,确有一人已经死了。”
孟羽凝闻言一臉惊讶:“竟然真的死了一个,那林旺岂不是背上了人命官司?”
穆云躬身回禀:"此事尚有蹊跷。林旺当日下手并不重,那二人尚能自行逃回賭坊。"
"赌坊已从林家讹得银钱,见二人傷势无大碍,便隨意打发几两碎银,让他们自己去寻郎中诊治。"
"其中一人傷在背上,倒还知晓去医馆敷药包扎。”
“另一人仅臂上轻伤,却浑不在意,只隨意用破布把伤口一裹,拿上赌坊给的几两银子,竟径直去了青楼吃酒,找乐子去了。"
"后来醉得不省人事,夜半时分被青楼杂役抬回家去。翌日清晨,她娘喊他吃饭没回应,过去一看,就见那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待翻轉过来,已是面色青紫,气绝多时。"
"故而此人究竟是醉后窒息,还是伤口恶化致死,实难定论。"
"然而赌坊却欲借此生事,硬将死因归于林旺砍的那一刀,想以此讹一笔银子,再把林旺媳妇给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