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春丽望向金冶的目光隐隐变得挑剔起来,脑海中,金冶的模样不停与陈茵进行对比。
一番纠结之后,她不得不承认两个漂亮的孩子,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金冶听到两个小时的路程,眉心紧蹙,时长明显超出他的预期。
他已经让人预订好了回家的机票,耽误四个小时的话,肯定赶不上。
无奈,金冶只能暂时放弃心中的念头,转而问起医馆的电话号码。
闻言,李春丽揶揄地挑了挑眉,一脸笑意地看着金冶,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小伙子你的想法很明显哦。
她一向乐于助人怎么可能不告诉?
但可惜的是,医馆并未配备电话,李春丽只能将陈茵一家经常借用的电话号码告知金冶。
金冶接下来,请求李春丽转交自家的电话,便于以后交流。
李春丽微笑着答应对方的请求,攥着手里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望着金冶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喃喃自语。
“这个小伙子看着还挺秀气,我看好你。”
说完,她打开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转身望向青山村的方向。
此时,跋山涉水一路的陈茵才隐隐看见了外婆家的房子。
不等三人走到大路,远处自从吴秋丰自告奋勇去镇上求医而蹲守在高山上的人,一眼就发现了山脚下三个移动的身影。
当即有人扯着嗓子喊,“来了!来了!秋丰叔带着医生来了。”
紧接着就有人像是失去了支撑身体那股气似的,忽然倒在地上。
“来了就好,孩他爹总算是有救了。”
下一秒,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糟了糟了!建伟他媳妇晕倒了!”
“身下流血,不成!孩子要生了——”
“刚刚不就说了吗?不要带建伟媳妇来这里吹冷风,别建伟还没好,孩子又出事了。”
“快快快!快去叫渔婆子,她会接生。其他的下山接人,别叫大夫还没看病就累倒了。”
这一声犹如一剂镇定剂,立即将慌乱的人群拉回理智轨道上。
一群人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
有的人帮忙把即将生产的柳白芸抬回家;有的人去村里喊接生婆;有的则是下山接陈茵一行人。
于是,陈茵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患者媳妇突然生产的噩耗。
即使双腿已经濒临使用极限,呼吸急促,她还是努力迈动双腿往前走。
此刻耽误一秒钟,就是在耽误患者的生命。
陈茵不敢浪费时间,到达吴建伟家门口,连水都来不及喝,循着血腥味往屋子里走。
正准备带路的吴建国一脸茫然地看着陈茵,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弟弟住在哪间屋子,难不成她以前来过自己家?他怎么没有印象。
负责拎“药箱”的吴宏跟着陈茵一起往里走。
刚进入房间,立即被里面浓重的炭火气息吓得往后退步,加上令人发呕的血腥气,一时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吴宏下意识地眯着眼睛往陈茵所在的位置看过去,惊奇地发现对方一个小姑娘,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睁着一双大眼睛观察屋内的情况。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陈茵观察到屋内糟糕的情况,果断开口。
“屋内不用摆这么多的炭火,闷热不利于患者伤口愈合。屋内气息杂乱,需要及时通风。还有,你们家里有手电筒吗?待会儿给病人缝合伤口的时候,我需要明亮的光线。”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陈茵的指挥,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回答。
还是吴秋丰觉得屋内的人太傻,冷哼一声:
“还没听到我外甥女说的吗?想要建伟的腿有救,就赶紧照办。人可是我特意走夜路给你从镇上请回来的。”
虽然其中有些许出入,但面上,吴秋丰装的真真的。
果然这句话后,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家里有手电筒的纷纷赶回家取。
就连吴建伟的家人都不敢反驳一句,毕竟陈南鹤给村里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医术了得。
想来对方女儿的医术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人还是自己请来的。
加上之前吴秋丰从镇上回来之后,一直对自家外甥女陈茵的医术极尽推崇。
众人只能听从安排。
随即,陈茵抬脚朝吴建伟走过去。
只见光线昏暗的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年轻男子,惨白
的面容在破旧的被褥上格外显眼。
顺着苍白的脸色往下看,一只小腿从被褥中伸出来,一堆不知是什么草药的糊糊盖在伤口上,混合着血液,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陈茵敏锐地发现此时伤口并未完全止血,丝丝缕缕血色顺着草药的汁液不停往下流,在床单上聚集成一滩脏污的痕迹。
通过现场情况的判断,当务之急是止血。
“屋内只留下我和我母亲,其他人离开,在外面等候,避免病人伤口感染。”
陈茵果断做出安排,瞥了一眼不断靠拢的人群。
随后看了一眼帮忙拎药箱的人,“劳烦,把我的药箱递过来。”
“哦,”吴宏错愕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背包递过去后,理智回笼,帮忙驱赶屋内围观的人群。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陈茵母女俩和病患三人。
“妈,麻烦你把包里的酒精取出来。他的伤口需要先将上面覆盖的草药取出,再消毒、缝针、用药加速愈合。”
吴冬梅以前也帮丈夫打下手,对这流程不算陌生。
当即应了一声,“妈,这就来。”
陈茵拿出消毒后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将伤口表面的草药取出。
但是紧紧贴在伤口的部分,早已经连同血液粘连在一起。
为了全部除去,尽快恢复,她只能用粘有生理盐水的纱布一点点擦拭。
虽然已经很小心,但是粘连太严重的部分去除时,还是有些用力,使得已经陷入昏迷的吴建伟发出疼痛的哼唧声。
吴冬梅冷不丁听到声音,差点吓得手里的酒精和手电筒掉落。
“哎呀!建伟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太疼了,待会儿清理好就好了,暂时不会醒来。”
闻言,吴冬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续观察女儿的动作。
当腿上所有的草药被去除,在手电筒明亮的光线下,可以明显地看到伤口情况,简直是触目惊心。
只见腿上裂开了一道接近一掌宽的伤口,并有一截腿骨裸露在外。
此情此景,吴冬梅除了截肢这个解决方案,想不到其他。
但陈茵的医治方案并非如此。
她取出根据祖师爷传授制作出的麻沸散,利落地洒在伤口上。
而后,在母亲疑惑的目光下,取出针灸包,露出里面反射出冷光的银针。
缓缓抽出银针,火炙消毒,分别对准腿上的穴位扎下去。
不多时,方才还流着潺潺血液的伤口开始收敛,仅仅有少量的血珠一颗颗从伤口边缘冒出来。
时机已到,陈茵直接上手,将腿骨按回在原位上。
吴冬梅被吓得攥紧手里的手电筒,指尖发白,可见用的力度之大。
在她一番惊心动魄的旁观下,腿上原本裂开的口子被一道细密的缝线所取代,完全看不出之前血淋淋的模样。
最后,陈茵再撒上一层帮助伤口愈合的上药,绑好绷带,整个救治过程完成一半。
由于长时间蹲在床边治疗,刚起身时,陈茵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茵茵!你怎么了?”吴冬梅忧心忡忡地问。
陈茵摇了摇有些发胀的脑袋,“没事,就是有点晕,站一会儿就没事了。”
闻言,吴冬梅紧张的心落回实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吴建伟的腿上看去。
此时,原本腿上裂开的口子已经被白色的绷带所取代,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濒临生死危机的模样。
仅有床下堆满的沾染血液的纱布和绷带在告诉世人刚刚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吴冬梅撇开眼,屏住呼吸,“茵茵,建伟现在是没事了吧?”
“如果恢复得当的话,往后行走不是问题。但一定要好好修养,按时吃药换药,短期内都需要躺在床上养伤。”
“这是肯定的,他家里人肯定都等着急了,我们赶快出去。”
紧急情况解除,吴冬梅感觉身上的重担总算可以卸下了。
两人将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快步走出房门,准备向吴建伟家里人通报情况。
不曾想,刚出屋子,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痛呼声。
陈茵立即联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应该是吴建伟的媳妇正在生孩子。
她当即将目光放在屋外等候的三人身上,“谁是吴建伟的亲属?我有话要和他说。”
“我我我!我是建伟的大哥——吴建国。”吴建国上前一步,自我介绍。
身后的父亲吴老汉和二弟吴建党紧随其后。
由于柳白芸生孩子,家中的妇女都去旁边帮忙,仅有三个男人在外面候着。
陈茵看了一眼三人脸上的担忧,立即将诊断结果道出。
“目前,病人的骨头已经回到原位,伤口也用针缝好,正在逐渐愈合。后期调养良好的话,正常行走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干重活,我的能力暂时无法做到。”
听到这,吴老汉父子三人的心紧紧揪在一块,为儿子/小弟的遭遇感到痛心。
一个农村娃,腿伤了,不能干重活,往后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