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哕——”杨茂伸出舌头,发出恶心的声音。
期待能够破坏陈茵镇定的表情,但看了好一会儿,陈茵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由得失去兴致,迅速收回舌头。
他以为这样就能为难陈茵,殊不知陈茵已经在纸上将舌诊详情记下。
“现在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一听这话,杨茂激动地将手放在脉枕上,兴奋地舔了舔舌头,□□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在场的人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
也不知道吴玉树是从哪里找来的破布,一把盖在杨茂的手腕上。
随后不好意思地看向陈茵,问道:“茵茵,这样不影响诊脉吧?”
“布料轻薄,可以的。”陈茵看了一眼回道。
“切~”
眼见没了身体接触的机会,杨茂手一摊,背部往椅子靠,什么都不管了。
对此,陈茵并不在乎,她将手搭在杨茂的手腕上。
两手交换切脉,有接近一刻钟的时间。
陈茵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思绪已经飘到什么地方的杨茂,转头看向杨村长。
“杨村长,患者舌质淡胖,舌苔厚、白腻,脉结代。加上刚刚问诊时,他咳嗽剧烈,牵动内里,声音有异。曾经还有腹泻、腹疼等一系列症状。”
“经过诊断,我认为他这是脾胃亏虚,湿阻中焦②。”
杨村长看了杨茂一眼,立即对上陈茵的眼神,心想:看来陈大夫是希望自己看着杨茂服药,不然这个家伙肯定不把身上的病放在心上。
“好,我回去就和他妈说说。”
杨茂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除了你妈的话,你还能听得进去谁的话
?陈大夫好不容易来我们村义诊,你来看病,诊断出确实有病,那就要及时喝药。”
此言一出,杨茂瞬间将不满放在陈茵身上,怒气冲冲地说:
“什么脾胃不和!不就是没吃过好东西,突然一下子不适应而已。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大夫,就是想挣我们的钱而已。谁要你看病?”
说完,他依旧觉得不满,直接站起身,对准身前的木桌来上一脚。
“砰!”
一声巨响,陈茵能够感受到身前木桌往自己的方向移动。
下一秒,杨茂得意洋洋地朝着往前小跑而去,嘲讽的声音在村部上空响起。
“狗大夫,想挣我杨茂的钱,下辈子吧!”
不等陈茵表达不满,小河村的村民率先对不礼貌的杨茂发动全体攻击。
“你个癞皮狗!竟然敢对陈大夫不敬?我要替你早死的爸,好好教训教训你!”
杨茂一听,顿时吐出舌头,得意地说:“略略略!你敢打我,我就直接倒下,讹死你!”
“你你你!”
“抢了小妹的号,还要来村部捣乱,你看你是越来越欠打了。”
这句话就像是什么信号似的,反正现场人多,谁也看不清是谁动的手?
一时间村部门口树底下,一直传来杨茂的痛呼声。
等杨母听说儿子前来捣乱的消息,赶来村部时,杨茂就像是一只濒死的狗一样,浑身瘫软地躺在树荫下。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树下的村民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谈天说地。
杨母看着儿子的惨状,下意识地想要靠近村部,给儿子拿一张可以看诊的号码。
但已经筋疲力尽的杨茂,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你快来!把我扶起来,村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杨母看了一眼人潮拥挤的村部,又看了一眼可怜兮兮,浑身全是伤的儿子。
最终还是对儿子的担忧和恐惧战胜了对看诊的渴望,迅速将儿子全身的重量靠在自己肩上。
她一边领着儿子往家里走,一边担忧地问:
“小茂,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妈背你回去?”
“哎呦,你是被谁打这么重,村里其他人怎么也不帮着拦一下?”
“拦?”杨茂嘲讽地冷笑,“不跟着一起打我就算是好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猫嫌狗厌人憎恶,却一点都不思考自己的问题。
有了杨茂这个恶劣的前车之鉴,在第三个人看诊之前,杨村长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叮嘱一声。
“要是再有人敢冒犯陈大夫,从今往后,村里的义诊全都不带他们一家。”
“这是村里集体决定的,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违反!”
“好!”
“村长,我们都听你的!”
“有些人脸皮厚,还真的严格一点。”
自此,义诊的规矩在小河村定下。
杨村长看见人群都是支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立即高呼:“三号!”
“是我,是我,村长。”
刘桂花得意地挥动手里的纸条,兴奋地从人群中挤出来。
“我来了,我来了!”
“来了就赶快看诊,别耽误陈大夫的时间。”杨村长摆摆手,示意刘桂花快点进去。
刘桂花脸上的笑容似蜜一样甜,迅速跑进诊室,快速落座,将纸条放在桌上。
吴玉树拿过纸条,直接撕毁。
不等陈茵发问,刘桂花早已经从青山村亲戚口中仔细打听过义诊的详细流程,直接开口道:
“陈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我这腿,一刮风下雨就疼的走不动道。现在偶尔还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你快帮忙看看,我这到底是什么病?还能活多少年?”
“您别着急,看诊一步一步来。婶子,先说您的名字和年龄。”
陈茵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抬眸看向对面的患者。
“我叫刘桂花,今年四十八。”
“除了腿和喘不上气,还有没有其他表现?例如胸闷、失眠……”
……
“刘婶,你这是痹病和喘证。痹病也就是大家口中的风湿性关节炎,喘症应该是你之前邪气入体,风寒表面不显,内里加重导致。”
“痹病需要进行针灸,而喘证需要用上降逆平喘,养阴润肺的定喘汤合三子养亲汤加减即可③。”
“好好好!有的治就好。”
刘桂花激动地连连点头,兴奋过后,她有些担忧地问:
“不知道看病要花多少钱?”
“钱的事,刘婶你不用担心。针灸只需一包银针,不用钱。而治疗喘症的汤药,有些药材,你家中和村里就能找到。其他的则是用我从镇上带来的药材,其中一半的药费,由市里的徐廷老板负担。”
陈茵明白对方的担忧,迅速给出解释,安抚人心。
果然,刘桂花一听看病还有其他人帮忙给钱,脸上的笑容再也压不下去。
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们小河村的人看病,居然比青山村自己人还要便宜。
要知道之前青山村义诊的时候,可没什么大老板帮忙付钱。
一时间,刘桂花只觉得眼前的陈茵真是“舍己救人”,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两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在此期间,陈茵已经将药方开好,递给吴玉树抓药。
她则是取出银针、消毒,扭头看向刘桂花,嘱咐道:
“刘婶,你来这边坐。把裤腿掀起来,鞋也脱了。”
“诶,好!”
刘桂花迅速移动位置,迅速将裤腿往上掀开,露出明显鼓胀的膝盖和干瘦的小腿。
紧接着,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茵手中的银针不放。
她非常好奇,这样几枚连绣花针大小都不如的银针,是如何可以治疗折磨了自己近十年的疼痛?
随着陈茵一根银针落下,刘桂花想象中的疼痛一丁点都没感受到,比以往去镇上的卫生院扎针还要轻松。
甚至当腿上被扎的位置越来越多,她隐隐能够感受到膝盖的疼痛在逐渐减轻。
与此同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滋味在腿上蔓延开来,将疼痛取代。
最后,刘桂花只觉得一股暖意笼罩在她这只快没有触觉的腿上,一股轻松畅快的滋味在心间流淌,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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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①《石学敏实用针灸学》
②《步入中医之门(6):疑难病证辨治思路详解》
②《国家级名中医李延验案选》
第35章 生死不知
“好了,可以把裤腿盖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