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名:楚颂(《不凡日记》作者本人)
句句不提人,字字都是内涵。
罗云黑着脸看完信,好巧不巧,罗达龙正好推门进来,他还没注意到人脸色不好,咋咋呼呼道:“爹,你快帮我查个人,也是这学校的学生,应该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穷学生,我得给她个教训才行。”
“谁?”
“好像叫什么楚宋?不知道是哪个宋,文学院那边的新生。”
罗云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
第129章
罗达龙见人黑着脸没有动作,疑惑地问了句:“爹?”
还有脸叫爹,罗云把信甩给他,怒斥:“你又给我惹什么事了!没有背景的穷学生?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嘴里没有背景的穷学生!”
“你还想着教训人,人家威胁信早都已经寄过来了!”
罗达龙愣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黑,他还没做什么,楚颂竟然先开始了!
“爹!你看她,之前不仅对我出言不逊,现在都戏弄到你头上了,我要让她在这个学校里混不下去。”
“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蠢的!你以为她好欺负,真当她是没什么背景的穷学生?!”
罗达龙费解,难道不是吗?
罗云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巴掌,“楚颂,歌颂的颂!高考状元,新锐作者,还和师涵师睿关系匪浅,你到底招惹她干什么?!”
罗达龙瞪大眼睛,可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了,原来他之前听人提起过,那个高考三百九十一分的狠人,楚颂!
他有些不甘心:“爹……”
“别叫我爹,你还想着教训人,人家读者一人一口唾沫,就够淹死你了!”
罗云气急败坏,要真是没什么背景的学生,他靠身份使使绊子还行,至于楚颂……她看着很好欺负吗?!
他什么都没做,威胁信先一步寄到他办公室了!他要是真做了什么,不知道她会干什么!
罗云看了眼膀大腰圆的罗达龙,很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虽然不想承认,但就他这蠢猪样,走出去,谁都会觉得他这体育老师的身份是靠关系得来的!
“爹,那我怎么办,这口恶气我只能自己咽下去?!”
罗云:“你到底怎么惹她了?”
罗达云把之前火车上的事说了遍,自然,是经过添油加醋的,可罗云了解他儿子,忽略那些添油加醋,说白了就是一件小事!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我警告你!她没你想得那么天真好欺负,我这位置,我还想再多坐几年,要是因为你,害我被人举报丢了饭碗,你给我小心你那身皮!”
罗达龙低着头不敢反驳,他觉得他爹就是坐着说话不腰疼,被欺负的又不是他,他当然觉得没什么,他可是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罗云:“还有,以后少拿我的名号招摇撞市!我的名声,就是被你这么败坏的!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中央派了人四处立典型,风口浪尖的,你给我安分点!”
“听到没?”
“……知道了。”罗达龙再心不甘、情不愿,罗云不肯帮他,他也无计可施。
只是在心底默默给人记上一笔,这“仇”,他迟早会报!
燕南很大,又很小,校内再相遇,罗达龙依旧见人哪哪都讨厌,吹胡子瞪眼的。
楚颂照例无视他,导致罗达龙一拳打在棉花上,别提多难受了。不仅如此,因为他这明显的敌对态度,本来就不怎么样的风评,更差劲了。
罗达龙心里憋屈,没想到自己背后空无一人,而楚颂身后人山人海!
他隐约意识到他爹的警告是有道理的,这下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燕南地理位置靠北,冬长夏短。
已经三月下旬,芦花大队这时候气温已经回暖,万物复苏,燕南仍是小雪簌簌。
没有空调没有地暖,出门全靠一身正气,除去吃饭上课,楚颂连门都不想出,只想抱着室友猫猫冬。
房清容第一次来首都,他一路打听到燕南,恢宏气派的学校大门,学生们来来往往,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其中格格不入。
“哎,你谁?”门口的保安发现了他,见他在门口徘徊犹豫,心生疑惑。
“你是不是这学校的学生?学生证呢,拿出来我看看。”
房清容:“不是里面的学生,可以进去吗?”
“当然不行,你是家属?是来给孩子送东西的吧。”
房清容思索片刻,点头。
“那你过来登记一下吧,然后我派人通知,你等会就行。”
房清容问:“我可以把东西放你这,你帮我转交给人吗?”
保安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状况,人家都是巴不得见面,不放心把东西寄存转交,他倒好……
“也行,和孩子吵架了啊?”
房清容没有回答,仔仔细细地登记好表格,名字那一栏,他犹豫片刻,最终填下“梁家耀”三个字。
保安:“这就行了,不打算见面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谢谢。”
怪人一个,保安心想。
紧接着,保安发现不对劲,这人并没有走,始终徘徊在校门不远不近处。
一开始,他没在意,爱站就站着吧,他又管不了别人站哪,结果一直待到深更半夜,他差点赶人,人才离开。
第二日,怪人又早早来了,保安猜测这是一对闹别扭的兄妹或者情侣。
寄存的包裹,楚颂本人没来拿,她室友正好来取东西,看见后顺手给她带回去了。
这下,人总该离开了吧?
雪停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又开始下,保安搓了搓双手,一边朝着手心哈气,一边没忍住问:“你到底在等谁啊?这都快站两天了,你不冷啊?”
没等房清容回答,他又摇头说:“怪人,想见人,不好好抓住机会,不想见人,又站这傻傻地等,现在下着雪,她不会出来的,这地方三天两头下雪,我就没见她下雪的时候出来过。”
房清容勉强有了点反应,他迟疑着问:“你认识……楚颂?”
“认识啊,上次还特意给我买了袋冬瓜糖,说她很喜欢吃,想着给我带一点。”保安一直记到现在,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念叨。
房清容眉眼弯起,轻笑,其实她压根不喜欢吃冬瓜糖,但她嘴甜,哪怕是她不爱吃所以才想着送人的东西,也能把人哄得开开心心。
见他长相周正,不像坏人,保安奇怪地问:“说起来,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啊?”
房清容怔愣,实在给不出答案,他想了半天,只好回答:“是同乡。”
保安不信,同乡可能是真的,但绝对不只是同乡的关系,谁家老乡会痴痴地站在雪地里,等人等两天啊?
“你回去吧,晚上雪就下大了,你在这等着也没啥意义。”
“我再等一会。”
“等也没用,晚上雪大,能冻死人的!”保安一副深怕他想不开殉情的样子。
房清容有些好笑,他惜命的,不会做这些傻事。
保安见劝不动他,就没再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房清容知道他这么做没意义,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了。听人说,她往家里寄了好几封信,叶婶高兴坏了,天天张口“仙仙”,闭口“楚颂”。
他去镇上邮局看过,没有他的信,去了好几趟,都没有他的信。
房清容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她现在生活会不习惯。
如果……能再远远见她一面,就更好了。
孙子三天两头往镇上跑,期待地去,失望地回,翁凤威都看在眼里,她并不意外。
房清容什么都没说,每天照常干活,照常吃饭,照常睡觉,一切都和曾经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
翁凤威却受不了了,她把人叫进屋里,让房清容把她的床挪开,撬开左数第七匹砖,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房清容不解,但听话地照做了。
翁凤威拿出砖石下的木盒,抚开上面的泥土,她目光含着怀念,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两三支金钗和一些碎银。
“奶奶?”房清容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些东西。
“这是当年我偷偷留下的。”翁凤威拿起最大的那支钗子,微颤着手仔细摸了摸,“这是我小女儿,也就是你亲姑姑的首饰,那支是你娘的,
现在……都没用了,我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房清容低声安慰:“奶奶,都过去了。”
翁凤威重重叹口气,将首饰和碎银都交给房清容,“你拿着,拿上这些,去换成钱,记得要仔细谨慎些。”
“这是我娘和姑姑的,我不能要。”
“她俩啊。”翁凤威闷笑出声,“她们两个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用不着这些了。”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翁凤威摇头,她把钗子交到房清容手里,“这支,你替我送给楚颂。”
“如果你娘在,她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剩下的,你拿走,去换成钱,然后随便你做什么事。”
“奶奶。”
翁凤威拍了拍他的手,“别说了,去吧。”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我能看出来,仙仙走了,她把你的心也带走啦。”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