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禾有些不自信了,她仰头:“是吗?”
“一定是的。”林建刚道。
“快点,跟上了你们两个。”前面姜酩野催促道。
“好。”林建刚应下。
—
三人好不容易来到了教师宿舍楼四楼。
姜酩野刚拉开一间宿舍门,一股刺骨的冷风便吹了出来。
姜颂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林建刚关切道:“颂禾,冷吗?”
“不冷。”姜颂禾嘴硬道。
不知何时走进屋子里的姜酩野默默关上了窗户。
姜颂禾伸手拉了下宿舍门旁边的拉绳。
这个年代白炽灯并不怎么流行,通用的还是那种比较昏黄的钨丝灯。
使用的也还是拉线开关。
姜颂禾轻轻一拉,宿舍顶部的钨丝灯瞬间亮起来。
它被一个漏斗式的铁罩罩着,寒风吹过,灯泡带着灯影晃晃悠悠地照亮整个屋子。
姜酩野缓步走到姜颂禾面前,他指着她一字一句嘱托:“腿不许乱走,手不许乱动,眼睛不许乱看,耳朵不许乱听,小嘴巴给我闭起来,懂?”
姜颂禾重重地点点头。
懂懂懂!
“书包里的东西不许乱动,”姜酩野把书包放在姜颂禾脚边,“不听话,我就把你精心研制的装备上交,你就等着迎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吧。”
他在威胁她。
但这次姜颂禾完全没有反驳的底气,她只能乖巧地点了下头。
姜酩野心满意足地站直身子,他冲着林建刚比了个眼神,随后俩人便齐齐带上皮胶手套走进了屋子。
这间房间与其说是一间学校教师宿舍,倒不如说是一间面积算不得小的单身公寓。
喷着绿漆的木质双人床,带着镜子的高个儿衣柜,以及略有些掉漆的木质桌凳和贴着明星大头照的个人写真。
这里的布置虽摆放随意,但还算简单,让人单看一眼,便觉得住在这里的人条理又勤快。
只是……姜颂禾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姜颂禾的目光顺着房间一一扫过。
桌面上摆着的化妆品堆积于左侧,麻黄色毛巾挂在左侧,就连烧水壶也放在床头的左侧。
所以,这个刘念到底是个强迫症的细节控,还是个左撇子啊。
如果是左撇子是不是太刻意了点?
思量着,姜颂禾走到了窗户旁边,窗台上摆着一个搪瓷茶缸和牙刷,像是被人精心摆置过,茶缸的把手朝右。
姜颂禾无意识地伸出左手,像是想要隔空比划一下。
嘭——
一记巴掌打到了她的头顶。
“你干嘛。”姜颂禾用两只手护住自己的头顶,她一脸幽怨地仰头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姜酩野。
“告诉过你不要乱动,你怎么不听?”姜酩野质问道。
“你没觉得这个漱口缸很奇怪吗?”姜颂禾捂着头,怨气冲天地指着窗户上的杯子。
“有什么奇怪的?”不知是故意试探她,还是自己本来就没发现,姜酩野问道。
“如果是我,我不会把把手放在右侧,因为我左手拿缸右手拿牙刷很不方便,”姜颂禾道,“而且这根本不符合我的日常习惯。”
“姜队,好像真的是,”林建刚恍然大悟道,“难道这个刘念是左撇子?”
“嗯,”姜酩野解释,“法医那边检测报告说死者左手有细茧,大概率是左撇子。”
“那也就说死者身上的伤痕很有可能是自己割的了?”姜颂禾激动地说。
姜酩野沉默了片刻,表情也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姜颂禾心一凉,没怎么有底气地询问:“不……不对吗?”
姜颂禾原以为姜酩野会抓着自己的话茬质问她的身份,没想到他只是严肃地摇摇头。
并一脸郑重道:“不是,而是我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姜颂禾松了一口气。
姜酩野道:“建刚,立刻给鉴定科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推演一下,死者自己割伤的可能性。”
“好。”林建刚应完,快速跑了出去。
姜颂禾仰着脸,一副“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少骄傲,”姜酩野不留情面道,“就算你发现了死者是左撇子这一点,我也不会让你踏进案发现场的。”
“查案是大人的事儿,小孩子最重要的是学习。”
说着,姜酩野拽着姜颂禾的手腕,试图把她拽出去。
“一定还有我没发现的线索,你让我再多呆一会儿嘛,”姜颂禾挣扎着,“说不定我能帮你们尽快破案呢。”
“不行。”
冷不丁,从姜颂禾衣服上掉下来个东西。
“这是什么?”姜酩野好奇道。
姜颂禾大脑转得飞快,她说:“是我同桌李铁柱给我的,他说他是在我们学校顶楼的楼梯附近捡的,他觉得好看就送给我了。”
“早恋?”姜酩野脱口而出。
“我怎么可能早恋?!”姜颂禾反驳了句。
“那他干嘛送你发夹?”姜酩野说。
“可能他觉得我有破案天赋吧,”姜颂禾示意了一下,“你看上面还有血。”
“行,知道了,”姜酩野把发夹装进一个透明证物袋里,“你可以出去了。”
“唉——哥,你……”
姜酩野强行把她拖到门口。
随后“嘭——”地一声,宿舍铁门在姜颂禾身后闭了起来。
姜颂禾气鼓鼓地双臂环胸走到廊边的窗户边。
前世,姜酩野这样的,她能一个打两个。
如今,人家倒是轻轻松松就把她拎出来了。
姜颂禾拉开窗户,宣泄般冲着空气大喊:“姜酩野!拒绝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听得见。”姜酩野的声音,从宿舍门里面传出来。
“就是说给你听的……”姜颂禾小声补充了句。
夜晚的寒风微凉,吹得姜颂禾脑袋有些疼。
她双手扒住窗户的把手,想要用力地关上。
突然间,她看到对面的楼层有些熟悉。
她用力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她仰头看了眼印在对面教学楼右侧的——博远楼。
初一的教学楼?
她还没注意,原来提供给老师居住的宿舍楼就在他们的教学楼后面。
那是什么?
姜颂禾探出脑袋后才注意到这扇窗户的正下方,也就是宿舍楼和教学楼中间的泥砖过道上有一团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姜颂禾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林建刚说过的话:听说她刚开始是住在学校里的,可她天天神神叨叨的在学校烧纸钱,搞祭祀,很多老师受不了,就申请学校,让她出去住了。
所以这应该就是刘念烧纸钱的地方了。
可是不对啊,烧纸这种活动,不应该是祭奠之人找个避风的地方单独进行的吗?
怎么刘念非但没找个靠墙的墙边,也没找个可以避风的转角,反而选了这么个四面通风的路中央啊。
这里对她有什么特殊含义?
许多问题得不到解答,姜颂禾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冷炸了。
她刚要把窗户关上,冷不丁想到一件事——他们这一届,学生并没有招满,所以博远楼空教室特别多,从而很多平时不常用到的办公室都设立在他们这栋楼。
就比如心理咨询室、体育器材室、演奏室、实验室等。
如果她没记错,校长好像也在他们这栋楼办公。
而刚好……
姜颂禾从左往右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数着,最后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现在所正对的那间教室,就是校长办公室!
那么结合楼下这团纸钱烧过的痕迹,也就说——这纸钱是给校长烧的?!
给活人烧纸钱,应该算是诅咒了吧。
乖乖,校长这么招人恨,他是杀了刘念全家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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