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好本子,磨磨蹭蹭走去了一楼的法医室。
沈乐栖明显来过,法医室的大门大开着,但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姜颂禾慢悠悠走进法医室,看着周围各种专业一起,姜颂禾顿时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起初她并非没有想过要考进法医专业,只是她的天赋不允许。高中学习生物的时候,差点没把她逼死。
就这样,她还怎么敢在大学的时候碰这种要她命的东西?
姜颂禾走到沈乐栖的办公桌旁边,她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要是这是姜酩野的办公室,她绝对不跟他客气,绝对拿起桌子上的口供之类的一通乱看了。
可是这是法医室,是沈乐栖的地盘。
她还是乖乖等人吧。
姜颂禾盯着法医室的天花板盯了好久,沈乐栖才慢慢悠悠从门口回来。
一看到姜颂禾,她惊喜道:“禾禾,你怎么来了?”
姜颂禾立马坐直身子,解释道:“我哥哥让我在局里等林建刚哥哥,但是他还没来,我就先来找你玩了。”
沈乐栖说:“我今天可能没空陪你玩,我今天很忙的。”
“昨天赵德清的尸体还没检查结束吗?”姜颂禾询问道。
“是啊,遇到了点麻烦。”沈乐栖如实说。
姜颂禾道:“可是我建刚哥哥昨天和我哥哥说,你已经知道死者的死因了,是被人用麻绳勒死的。你怎么还说还没结束呢。”
“我昨天把赵德清的头发全剃了以后,还发现他的后脑勺的位置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血痕。”沈乐栖一点不藏私地说。
“对,这个昨天晚上,建刚哥哥也说了。”姜颂禾如实道。
“所以咯,”沈乐栖故作轻松地说,“我今天需要研究出来,凶手是用什么把死者的脑袋砸出这个包来的。”
姜颂禾一听脑子都大了:“这世界上作案工具那么多,有的时候,一个硬币都能成为杀人工具。你要是挨个实验的话,得出结论得猴年马月啊。”
“是啊,”沈乐栖长叹一口气道,“所以法医命苦啊。”
说完,她还不忘叮嘱姜颂禾:“以后考大学呢,千万不要碰法医这个专业。每天累个半死不说,还天天和尸体打交道,我一个大活人都快被尸臭味腌入味了。”
姜颂禾幸灾乐祸地一笑。
原本她就没想考法医。
姜颂禾多嘴问了句:“乐栖姐姐,你今天是什么时候来局里的啊。”
“早上五点我就来了。”沈乐栖把一旁架子上的工具箱搬下来,道,“这次案子局里特别重视,法医又是局里的先锋,我要是能发现更多线索,你哥哥他们就能省至少一半的力气。所以啊,我得赶在他们前面把这句尸体读懂了。”
姜颂禾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帮你。”
“不用,”沈乐栖拒绝了句,话刚说出口,像是又觉得没人帮自己记录,自己很难一边记录一边忙活,她道,“要不你帮我记录吧。”
“行。”
姜颂禾赶忙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空白的信纸,道,“我准备好了。”
“嗯。”
沈乐栖应了声,她戴好手套,然后从冷冻箱里,把尸体拖拽出来。
她借着两个桌子的高低差,很平稳地将赵德清的身体挪到解剖台上。
姜颂禾拿着本子,眸子很严肃地在赵德清的尸体上打量了几眼。
死者身上有明显外伤和撞击伤,说明死者和凶手曾经进行过搏斗。
这一点和她观察案发现场时,发现的打斗痕迹不谋而合。
姜颂禾目光移到死者的脖子上。
死者颈部索沟清晰可见,并且索沟方向为右上方,左侧勒痕明显比右侧勒痕重,说明凶手并不是在死者的正后方勒死死者的。
他当时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死者的右后方。
说明当时凶手没有做好充分的计划,应该是临时起意杀人。
躲在暗处,肆机冲出去用绳子勒住死者的行为,基本可以排除。
所以,只含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死者知道凶手就站在他身后,并且是允许他站在自己身后的。
那么死者又为什么允许这位凶手站在自己身后呢。
讲道理说,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其他什么人,那么他对那个人一定是信任且毫无防备的。
所以熟人的可能性很大。
熟人……是赵德清生前骗过的人吗?
姜颂禾不知道,但是按照赵德清熟人这个思路排查应该错不了。
姜颂禾继续观察着赵德清的尸体。
尸体被浓酒浸泡过,整个尸体浮肿得厉害,从肩膀到两只脚,都被泡的有些泛白。
姜颂禾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尸体被强行塞进了酒缸里,说明当时死者并没有死掉多长时间,否则一旦尸体僵硬,那么凶手想要再次把他塞进酒缸里,就绝无可能了。
能把一个成年男人塞进一个酒缸里,那么这个凶手的力气应该不小。
那么这个凶手少说也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
等等……
姜颂禾猛地想起了什么,她快速挪动了一下位置,重新且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死者脖子上的勒痕。
勒痕明显,且呈现向上的方向,说明凶手应该比死者赵德清的个子高。
姜颂禾重新打量了一番死者赵德清的尸体。
死者的身高差不多160左右,那么可以初步判断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零至一米八五之间。
至于深度,姜颂禾重新观察了一下勒痕。
勒痕深度深,说明凶手的力气很大,他的体重应该是死者的体重的1.5倍,那么就是一百四十斤左右。
姜颂禾再次观察着死者的脸上的五官。
双目怒嗔,说明死者生前曾经进行过激烈地反抗……说明那个时候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哎呦……”姜颂禾哎呦了一声。
原是她观察死者的尸体观察得太入神,竟然和同样在尸体周围忙碌的沈乐栖撞在了一起。
“你在干嘛呢。”戴着白手套的沈乐栖问。
姜颂禾自然不能把自己正在想什么告诉她,她嬉皮笑脸道:“我在记录呢。”
“那我刚才说的你都记好了吗?”沈乐栖问。
“啊?”姜颂禾愣愣神。
她刚才说什么了?
她一句话没听啊。
“就知道你靠不住,一旁玩去,不用你记录了。”沈乐栖道。
“乐栖姐姐,你就让我记录吧,这次我一定聚精会神地记录,”姜颂禾撒娇道,“你就信我这一次吧,我发誓。”
其实沈乐栖本就对姜颂禾没报什么期望,她道:“我不用你记录了,你就在一旁看着。”
看着也行。
姜颂禾快速地答应下来:“好。”
沈乐栖观察着赵德清的头部,姜颂禾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把头凑到沈乐栖旁边。
果然看到了沈乐栖口中所说的那道伤痕。
姜颂禾问:“沈乐栖姐姐,这就是你说的,死者头部上的伤吗?”
“嗯。”沈乐栖应声回答。
姜颂禾观察着,死者赵德清头上的伤痕,有明显的长长的一道血渣,上面出血明显,很显然在收到这道伤痕的时候,死者还是活着的。
也就是说死者先是被人用重物重重地砸了一下,然后才被人勒住脖子致死的。
只是那道伤痕不是很长,约摸着三四厘米的样子,但是砸出的疤痕却不浅。
所以可以判断,砸出这道伤痕的,应该是个锐器。
并且这个锐器应该有一个三四厘米的接触面,并且应该很尖锐。
姜颂禾天真地问:“是水果刀的刀背吗?”
“不是,”沈乐栖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是水果刀的刀背,弄不出这么小的伤痕。”
“那如果是那种小型的佩刀呢,就是挂在钥匙扣上的那种。”姜颂禾又道。
“应该也不是。”沈乐栖继续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像什么?”姜颂禾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
只见沈乐栖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挨个拿出一些小型工具。
她一边对比着尺寸,一边将刀刃对着死者头上的上头挨个比对。
这个不对,那个也不对。
沈乐栖试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姜颂禾都看得有些麻木了。
她坐在一旁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原以为,学数学已经够枯燥的了,没想到更枯燥的是一个一个实验作案工具。
那群杀人的凶手,就不能为了他们这群警察的睡眠主动把作案工具上交上吗?
很难吗?
姜颂禾闭眼打了个哈欠。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余光瞥到了不远处沈乐栖摆好的工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