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的视频电话立刻弹了过来,蓝莉刚要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转身就走。
蓝莉诶诶两声,赶紧拦住:“干嘛去?”
“你骗我。”花郁定定看着她。
哟,这小子眼神怎么变得这么清澈,难道是因为受伤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战损妆呢。
蓝莉忍不住直乐:“没骗你,云锦马上就过来了。”
说完,还要当着他的面接视频电话,结果还没接,那边就挂断了,然后弹来一个消息:我现在过去。
花郁看了眼她的手机,觉得这个手机有点奇怪,长长的,很薄,边框很窄,跟他平时见过的不太一样。
云锦的头像也和他知道的不一样,但这个人一看到他,就说出了云锦的名字,应该是真的认识云锦。
花郁还在沉思,蓝莉已经不耐烦了,直接推着他往急诊走。
另一边,云锦见蓝莉不接电话,又打给了华程。
华程秒接,对着手机招手:“老婆。”
“你受伤了?”云锦直接问。
华程一顿:“没有啊。”
没有?
蓝莉不会拿这种事情跟她开玩笑,可华程却说没有,而且他现在明显还在病房里,没在什么急诊。
云锦皱了一下眉,觉得奇怪。
“没事了。”她说。
华程看出视频里的她正在往回走,疑惑:“你不是去见蓝莉了吗?怎么又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锦就已经挂断电话,再给蓝莉发消息,对方没回,她索性亲自去急诊看看。
从医院大门口往里走,穿过一个大大的前区,就会进入门诊楼的大厅,大厅里乘坐电梯往上,顶层是华程所在的病房,如果只是从一楼大厅穿过去,就到了急诊科。
工作日的门诊大厅,人很少,一个眼泡虚肿的男人畏畏缩缩出现,看准时机突然挟持了一个瘦小的护士。
有人行凶伤人!
尖叫和恐慌顺着空气蔓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传遍整个医院。
华程刚挂断手机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护士的讨论声。
大厅,凶器,医闹……云锦!
他脑子轰隆一声,拔掉手上的针头就朝楼下冲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急诊科。
蓝莉听到有人闹事,低喃:“云锦好像正在往这边走。”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再看某人,脑袋上的纱布拆了一半,就直接冲了出去。
命运的转盘正式启动,上帝视角堆叠出一个又一个的巧合,试图制造出更大的热闹。
闹事的人很快被保安制服,险些受伤的护士抽泣着躲进同伴怀抱,庆祝着劫后余生。
大厅里的喧嚣在一瞬间平复,华程冲下楼后,确定没事的瞬间立刻扶着柱子喘气,一边喘一边思考,是在这里等老婆,还是先回病房。
没等他想明白,余光里突然出现一双脏兮兮的球鞋。
像是受到了某种指示,他直起身看过去,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和对方同时愣住。
蓝莉很快冲了过来,看到两个华程后倒抽一口冷气,要疯了一样直直看向某人:“什么情况,我出现幻觉了吗?!”
花郁和华程如梦初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云锦一脸淡定,盯着两个华程看了片刻后,视线落在花郁身上:“来了啊。”
第43章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完全陌生的环境,各种神奇的手机和电子设备,一切古怪且不合逻辑的事物……在云锦出现后,统统被花郁抛到脑后。
他面色苍白,衣领上血迹发黑,连呼吸都是虚弱的,但看向云锦的眼睛却很亮,像是瞳孔深处点燃了两簇火焰。
“云锦……”
他艰难地朝向她,像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灯柱。
刚迈出一步,世界突然颠倒,接着他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趴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头上的伤口也得到了重新包扎。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花郁猛地起身,下一秒后脑勺突然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慢点。”
云锦及时扶住他,等他坐稳了才松手。
花郁立刻抓住她即将离开的手,定定看向她的眼睛。
真的是她。
他眼角一酸,哽咽:“你去哪了……”
云锦坐在床边,静了几秒后问:“你这几天,吓坏了吧?”
花郁摇了摇头,又点头:“所有人都说我是伤得太重,出现幻觉了,可我明明亲眼看到你突然消失……”
“你没有看错,我是突然消失了。”云锦温声道。
听到她亲口承认,花郁心里的委屈找到了出口,也终于问出那句:“可是……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云锦反问。
花郁从见到她开始,满心满眼全是她,现在被她这么一问,昏迷前的那些记忆才渐渐浮现。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完全陌生的环境,各种神奇的手机和电子设备,一切古怪又不合逻辑的事物……
还有更早一点的时候,他没日没夜地在墓园里穿梭,试图找出云锦的踪迹,却只找到了她一直戴在手上的表。
今天早上墓园的保安发现了他,就要打电话报警,他怕会被警察强行关进医院,只能暂时离开,却在离开后接到了刘壮壮的电话。
刘壮壮说在平城看到一个和云锦长得很像的人,只是没等看清对方就已走远,问他是不是和云锦回平城了。
他当时已经在墓园游荡了三天三夜,几乎要被绝望击垮,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打起精神,拿着云锦的腕表坐上了回平城的大巴。
大巴车在平城的郊区停下,他下了车,正要联系刘壮壮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接着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不仅叫出了他的名字,还说要带他找云锦……
记忆回笼,花郁茫然地张了张嘴,怔怔看向云锦。
云锦将被他紧握的手抽出来,从兜里掏出一块黑色腕表。
表面受过撞击,已经出现蜘蛛网一样的纹裂,表带也有多处擦伤,本来就看起来劣质的腕表,如今更显廉价。
“你在出现在这里之前,是不是动过表针?”云锦进一步引导。
“下车的时候,我闲着无聊,就拧了一下,”说到一半,花郁底气不足地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动你的东西,我就是……”
“运气不错。”云锦轻笑夸奖。
花郁愣了愣:“什么意思?”
“这只表,”云锦突然靠近,贴着他一侧的胳膊和腿坐下,将手表举到他面前,“是一只时空穿梭器,逆时针拧一圈,可以从2025年穿到2013,顺时针拧一圈,就从2013回到2025,你应该是顺时针拧了,才会出现在2025的时空。”
从她贴近的瞬间起,花郁就被她身上的香味包裹了,整个人仿佛喝醉了酒一样眩晕,思考能力直线下降。
云锦说了一大堆,抬眸问:“听懂了吗?”
花郁回神:“什、什么?”
“手表只能在‘现在’和‘过去’之间穿梭,现在就是2025的进行时,过去就是12年前,所以你可以来2025,也可以回2013,但在2013逆时针转动表针,却不能去2001,在2025顺时针转动表针,也不能去2037,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云锦努力用更细节的解释,让他尽快理解这只手表的功能。
花郁定定看了手表许久,总算抬起头:“我现在……”
“在2025年,”云锦浅浅一笑,“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如果你在2013年时逆时针转动表针,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更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花郁又看向手表,看了几秒,再看云锦几秒,又低头去看手表。
反复几次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还是茫然。
云锦看着他憔悴的眉眼,耐心充足:“我不知道是所有穿越的人都不能被异时空接纳,还是只有通过手表穿越的人不能被接纳,总之使用手表后,只能在异时空待五天,你当时看到我突然消失,就是因为我的五天期限已经到了,所以被弹回了原有的时空,也就是现在的2025年。”
花郁嘴唇张了张,有种自己还没睡醒的感觉。
云锦还在解释,轻轻的声音像温水一样灌入他的心脏,他后知后觉地观察四周,并不觉得这里和他认知里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他讪讪一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你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吗?”云锦问。
花郁昏迷前见过很多人,可被她这么一问,脑子里却只浮现出一张脸。
他看向云锦的眼睛,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勉强,黑沉沉的眼睛里,多了一分祈求。
祈求她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他真的很慌张,很不喜欢。
云锦定定看了他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如他所愿:“他是2025年的你,也是我的丈夫,32岁的华程。”
花郁:“……”
“这一切,还要从他去年突然查出绝症说起……”
“2025年的六月份,我的手腕上突然多出一只可以穿越时空的手表……”
“霍普金实验室的李博士有一个项目,证实了脑肿瘤和反复受伤之间的关联,我得到手表后,就想到了救他的办法……”
“20岁的你,像一只应激的猫,我如果直接告诉你真相,你会把我当成疯子,从此避之不及,所以我只能徐徐图之……”
“其实我没有调查过你,也没有调查过你的朋友,我之所以对你这么了解,是因为在我的视角里,我们已经相处很多年了……”
云锦温润的声音连成看不见的丝线,一寸一寸缠绕在花郁的脖子上,渐渐收紧造成窒息的错觉。
他垂着眼眸,心想眼前的一切大概都是假的,病房是假的,手表是假的,就连云锦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