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把他按回床上:“我今晚要回家睡。”
华程:“好。”
粘人精也有这么爽快的时候?
云锦颇为意外:“不问为什么?”
华程没个正形,伸手摩挲她眼下那抹浅淡的黑青,眼睛里始终沁着笑意:“回去吧,睡个好觉。”
云锦没说话。
华程叹息一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这段时间,辛苦宝宝了。”
云锦仰头看向他,华程低下头,和她交换一个温柔的吻。
老夫老妻了,接吻太多次,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还多,什么时候张嘴,什么时候换气,什么样的轻重缓急可以让彼此更动情,都是不必多言的事。
可即便是这么熟练的功课,每次做起来,仍然有遇到新题型的刺激感,勾勾绕绕间膝盖轻蹭,双手也开始不老实。
最终还是华程强行停下,看着云锦疲惫的双眼,一言难尽地喘气:“不行,再这样下去,你别回家了。”
云锦抬起胳膊盖住眼睛,没有理他。
呼吸平稳后,她整理一下乱掉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你,老老实实睡觉,不准去找他。”
“好的。”华程点头。
云锦看着他诚恳的双眼,并不觉得放心,但明天一早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她适配会议的衣服都在家里,如果今晚留宿医院,明天就得起个大早……
见她突然陷入沉思,华程立刻从床上下来,推着她往外走:“给我一点信任吧老婆,我都答应你了,还能说话不算话吗?”
“我不……”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乖啦乖啦,早点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好上班,赚钱养我。”
华程一边说话,一边推着她走,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云锦拂开他的手,停下脚步看向他。
华程一脸无辜,和她对视几秒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老婆。”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云锦打量他。
华程嗯了一声,大方承认。
“是因为花郁的出现,让你发现自己有救了?”云锦有点好奇。
华程:“是因为我爱你。”
正经的问题,得到一个不正经的答案。
云锦看了他一眼,交代一句好好休息,就从外面帮他把门关上了。
房门紧闭,房间里只剩华程一个人,顿时感觉空气好像冷了一点。
“还想送你到车库呢……”他轻声呢喃,又笑出声。
云锦站在门外,静了片刻后看向另一间病房。
思索几秒后,她找到主治医生,问起花郁的情况。
“确实有颅内血肿的情况,但出血量在可控范围内,患者意识清醒,未见神经功能损伤,不需要手术治疗,另外还有点营养不良,贫血,但都不是大问题,只要住院期间配合输液服药,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云锦点了点头,又问起他的情绪问题。
“很稳定啊,也很听劝,让他少下床,他就一整个下午都趴在床上,晚饭也吃得不错,就是不爱说话,除了基本的沟通,别的一个字都不肯说……”
云锦认真地听完医生的话,说:“谢谢。”
医院的顶层本来就空旷安静,入夜之后更是寂静无声。
华程难得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思考该怎么打发时间时,房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有人来了?
他瞬间支棱起耳朵。
这个小心翼翼的动静,绝对不是云锦,那还能是谁呢?
这家医院的安保,在整个平城都算是顶尖,更何况周围还有云锦安排好的保镖,一般的歹徒应该是进不来的,那就只能是……
“啊!”他突然跳下床。
正鬼鬼祟祟进屋的刘壮面露惊恐:“啊!”
华程啪的一声把灯打开,指着余惊未定的刘壮大笑。
刘壮反应过来,气得要收拾他,但一想到他时日无多,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折腾自己,又忍不住眼睛泛酸。
华程本来笑得开心,一抬头发现他胖哥眼圈都红了,笑声顿时如同被拧断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别啊胖哥,我就是开个玩笑,”他手足无措地跳下床,去捧他胖哥的胖脸,“别别别哭啊,胖哥我错了,你别哭……”
“谁哭了。”刘壮抹了把脸,眼睛都湿了。
华程更慌了,两只手同时伸到他下巴下面接眼泪。
“你大爷的……”刘壮被他的动作气笑了。
华程可不敢笑,只是讪讪盯着他。
“没吓哭,”刘壮被他的小模样闹得心里又酸又甜,只好耐心解释,“也没生气,我就是突然想到你的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样啊……”
华程放心了,扭头上了床,盘着腿跟他说:“那你不用伤心了,我要康复了。”
刘壮:“……”
“真的。”华程强调。
刘壮勉强笑笑:“对,你肯定会康复的。”
说完,再也憋不住了,冲进洗手间关上门嚎啕大哭。
华程:“……”
三分钟后,刘壮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回来了。
华程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拆穿。
刘壮也觉得自己都快四十了,情绪说失控就失控,确实有点丢人,于是假装无事发生。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他强装镇定。
华程:“不知道。”
“我睡不着,在小区里抽烟,刚好看到云锦回来了。”刘壮说。
华程:“你怕我一个人在医院没人陪,所以就来了。”
“对,”刘壮点头,“云锦要忙公司那摊子事,你嫂子要带北北,就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干,所以多来陪陪你……你要是不想我陪,我现在就走。”
“怎么可能不想让你陪,”华程笑着拉他,“一般云锦不在的时候,我都想让你来的。”
“合着我是备胎啊。”刘壮被他气笑了。
华程煞有介事:“你可是唯一的备胎,知足吧。”
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刘壮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知足了,我很知足,毕竟见一面少一面……”刘壮说着说着,又想哭。
华程赶紧安抚:“冷静!冷静啊胖哥,我刚才跟你说我要康复了,是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
刘壮想说怎么可能,可对上他认真的双眼,还是一阵恍惚:“真的?”
“真的。”华程再次点头。
刘壮呼吸一慢,不敢相信:“是……是医学上有了什么重大突破吗?”
“是20岁的我穿越到现在了,只要他能养好脑袋上的伤,我也能跟着痊愈了。”华程说。
刘壮:“?”
华程:“这件事,得从六月份云锦得到一只可以穿越时空的手表开始说起……”
几个月的故事,他用二十分钟就讲完了,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刘壮,等着他给出惊喜的反应。
刘壮怔怔盯着他看了半晌,再次冲进洗手间嚎啕大哭。
华程:“……”
刘壮这次没哭太久就出来了,一张胖脸湿漉漉的,像在水缸里涮过。
“程子……我的程子……”他一把将消瘦的病人抱紧,没忍住,再次痛哭,“你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开始神经错乱了,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越说越伤心,刘壮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但因为华程还在被他挟持在怀里,所以全捶华程身上了。
拳拳到肉。
华程被捶得眼前发黑,找准机会赶紧脱离他的魔掌,蹿到墙角大声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
刘壮更加悲痛,又要去抱他:“程子……”
“你打住,我可以证明!”
刘壮脚下一停,疑惑地看着他。
花郁心情很糟。
喜欢的人接近他,却不是因为喜欢他,他自以为没有名分至少还有爱,结果名分没有,爱也没有。
床太软不舒服,头上的伤口很疼,晚上的饭菜过于清淡,什么都不顺心,为了避免压到伤口他还要趴着睡。
他一点都不喜欢趴着睡。
已经快凌晨12点了,花郁趴在床上毫无睡意,正思考要不要出去走走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其实声音很小,但在过于安静的环境里,小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得很大。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眼角也开始生理性地泛酸,只是还没等生出更多的情绪,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
花郁:“……”
“看见没有?”华程小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