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一直在等你。”
侍应生们很热情,云锦看了他们一眼,长得远不如花郁漂亮,但青春白净,也算讨喜。
云姐心情不错,从包里随便掏了几张现金给他们,然后换来了更多的热情。
云锦被簇拥着走进酒吧,刚到门口就迎面遇上了花郁。
花郁拿着托盘,往旁边退了一步。
要装不认识吗?
真好玩。
云锦径直从他身侧经过。
“姐姐今天还是19号卡座吗?”一个侍应生问。
云锦:“今天去包厢,找个隔音好的。”
包厢消费一般比卡座要高,更高的消费意味着更高的提成。
侍应生眼睛都亮了:“好嘞!酒呢?也跟之前一样?”
“酒啊,”云锦停步,扭头看向身后的花郁,“你来决定吧。”
花郁闻声看了过来,又一次撞进她漆黑的眼眸。
两个侍应生对视一眼,意识到什么后有点不甘,但又不敢忤逆尊贵的客人,只能配合地聊了几句再离开。
花郁还站在通道里,往前是空调的寒气,往后是夏夜的热意。
冷热互搏,腹背受敌。
云锦见他不说话,笑着说一句:“你昨天答应我的,忘了?”
花郁顿了一下,声音沉悦:“没忘。”
云锦站在原地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花郁低垂着眉眼,直接带她去了隔音最好的包厢。
云姐对此颇为满意。
房门关上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鼓点被隔绝在外,并不喜欢吵闹的云锦略微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坐下。
“您要什么酒?”花郁问。
云锦看向他漂亮的眼睛:“都说了,让你决定。”
花郁:“和之前一样?”
云锦笑了:“我如果想要跟之前一样的,为什么让你决定?”
花郁沉默一瞬,又问:“什么酒都可以?”
“嗯。”
花郁直接出去了。
两分钟后,他拿了一支名庄香槟进来。
云锦看到酒,眉头轻轻挑起:“为什么选这支?”
“包厢低消3000,这支3600,打完折3060,刚好够低消。”花郁平静地和她对视,“反正你也不喝,没必要买贵的。”
云锦虽然猜到了原因,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短暂地陷入沉默。
短短十几天,她光是在卡座就消费上百万,今晚第一次来包厢,却创造了消费最低的记录。
20岁的花郁虽然沉郁冷漠,却意外的乖乖仔,如果是32岁的华程,只会恨不得让客人把祖产都掏出来。
老狐狸应该受到惩罚,而乖乖仔则该得到奖励。
云锦看向漂亮的年轻人,问:“要不要跟我睡觉?”
自认为经历过许多、不管再遇到什么都会处变不惊的年轻人,闻言错愕抬头。
第4章
花郁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他一对上云锦的视线,就知道自己没有错。
她就是在问,要不要和她睡觉。
花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像生生不息的野草,也像封印在冰层里的火焰。
漆黑,明亮,坚定。
就连耍流氓,都那么坦然和无畏,仿佛是国王对乞丐悲悯的施恩。
短暂的愣神后,花郁平白生出一股恼怒,一时间眼神更冷:“对不起,我不卖。”
云锦笑了。
她的五官淡淡的,不做表情时会显得有点冷,但一笑起来又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
在花郁看来,平易近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她本高高在上’。
头又开始疼了,花郁心中厌烦,直接转身离开。
“你看起来很缺觉。”云锦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花郁决定要走的时候,就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于是回头看向她时,不再遮掩自己的攻击性:“关你什么事。”
云锦没有被他挑衅的语气激怒,只是道:“我从昨天早上八点到现在,也只睡过两个多小时。”
花郁不懂她跟自己说这个干嘛,黑沉沉的眼眸依然凌厉。
云锦无声笑笑,示意他帮自己开酒。
花郁没动。
云锦索性自己动手,给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
“喝一点,好入眠,就当是你给我打折的谢礼了。”云锦将他的那杯往前推了一下。
这个女人从问完为什么要选名庄香槟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荒诞离奇,完全不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内。
太荒唐了,花郁反而笑了,沉静的眼睛里仿佛烧起两簇火焰,总算有了一点年轻人的肆意。
“用、不、着!”他拒绝得很彻底。
“不领情啊,那算了。”
云锦不喜欢为难人,喝完香槟定了闹钟,就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
睡了?
她竟然睡了?
所以她说的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
各睡各的?
包厢的隔音非常好,尽管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但花郁还是能听到她绵长细微的呼吸声。
人的大脑在处理不了某些事情的时候,会陷入死机状态。
花郁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死机的,刚才那些因为她才生出的激烈情绪,这一刻空空荡荡,只是平静地觉得自己遇到了疯子。
疯子。
花郁舌尖轻轻抵在牙关,一只手放在了门把上。
“别出去。”明明已经睡着的女人突然开口。
晚了,花郁已经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爆裂的音乐声立刻呼啸而来。
云锦不耐烦地翻个身,背对他:“好吵,把门关上。”
花郁无语,想说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但激烈的情绪消散后,理智再一次回笼。
他现在做了三份兼职,只有酒吧这份工作拿到的钱最多,可以让他在维持基本生活的同时,还能攒一些积蓄。
积蓄很少,却是那些讨债的找上门时,可以让他及时逃走的车票。
这份工作对他真的很重要。
更何况,她没有做别的,只是在‘睡觉’。
漂亮的年轻人脊背清瘦沉默,很快就妥协将门关上。
包厢再次安静,云锦调整一下姿势,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花郁靠在门上,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门上镶嵌的玻璃透进彩色的灯光,将他高挺的鼻梁切割成斑斓的色块。
云锦还在睡,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花郁很快就站累了,默默到点歌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今天早上四点多下班,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起来去工地了,做到下午五点又去超市卸货,然后八点来酒吧上班打卡。
长时间的高强度体力工作,以及严重的睡眠不足,拉扯着他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
他头痛欲裂,他困倦疲惫,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处在安静昏暗的房间,意识无法自控地陷入黑暗……
他猛然惊醒,睁开眼才发现时间刚过去三分钟。
云锦仍背对着他睡在L型沙发的l上,漂亮的裙子随意堆叠,露出莹白的小腿和曲线。
花郁扫了她一眼,默默到L型沙发的_上躺下。
_比l要短得多,云锦睡得很富裕,头上脚下都有长长的空余,他却很窘迫,一双长腿只能委屈地搭在沙发边上。
但对花郁来说,也足够了。
外面似乎切了歌,灯光变得柔和昏沉,他也昏沉睡去。
叮咚。
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