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溶月不承认:“我没笑,是你看错了。”
净奴说:“不可能,你刚才就是笑了。”
“没有!”
“笑了!”
“真没有!”
“真笑了!”
“......”
“......”
两人大眼瞪小眼。
“行吧,就当我笑了。”薛溶月败下阵来,“我不能笑吗?”
净奴想了想:“可以,那你为什么脸红?”
薛溶月语气平静:“太热了。”
净奴看了看脚边泛黄的落叶:“这是秋天。”
“马车里太闷了。”薛溶月说。
净奴问:“那我怎么不脸红?”
薛溶月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怎么知道。”
净奴:“......”
净奴:“你很不对劲,你们两个很不对劲,知道吗?”
“不知道。”薛溶月问,“哪里不对劲了?”
净奴陷入了循环:“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很不对劲。”
她问:“秦世子为何今夜不骑马,要与我们一同坐马车?”
“我哪里知道?”薛溶月胡诌道,“可能是不想引人注目吧。”
“有道理。”净奴被说服了。
“别瞎想了。”薛溶月神情自若,指责道,“你就是想太多了。”
“是吗?”觑着薛溶月平静的神色,净奴脚步渐停,不由真的开始怀疑自己。
她暗自琢磨了一会,还是觉得有蹊跷,又追了上去:“那会,你在树上都跟秦世子聊了什么?”
薛溶月一边走一边说:“就是薛家的一些事情啊。”
净奴十分敏锐:“你刚才是不是紧张了?”
薛溶月矢口否认:“我没有,聊薛家的事情有什么可紧张的?”
净奴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理:“也是。那你们就只聊了薛家的事情。”
“不然呢?除了这些,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聊吗?”薛溶月故作不解道。
趁着净奴思考的时候,薛溶月大步迈进院子,脚步加快往屋里走,清咳一声,还不忘语气平静的吩咐道,“我有点饿了,你去小厨房里拿些糕饼进来。”
净奴低低应了一声,转身朝小厨房走去,嘴里嘟囔道:“那聊的还挺卖力的,嘴都红了.......”
薛溶月:“............”
脚下一个踉跄,薛溶月险些左脚绊右脚将自己摔死,脸更是如同被塞进蒸炉一般,瞬间爆红。
好在净奴已经转身走进了小厨房,没有发现她狼狈的一面,否则肯定能够察觉出端倪。
月明千里,风清树静。
静谧的深夜,清冷的月色穿过老树枝桠,似是被揉碎的银霜,轻飘飘落进庭院的石阶上。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私宅。
幽幽池水盛着一弯明月,时不时有锦鲤跃出,丈量着开败的满池芙蕖。
秦津站在池边,手里抓着一把鱼食,目光深沉,犹如在思考什么家国大事一般。
——如果不时不时的傻笑乐呵,可能还真把人骗过去了。
这已经是第三盒鱼食了。
池水中的锦鲤已经被撑死了三条,但秦津无知无觉,仍漫不经心往池中抛着。
待手心中的抛完了,盒中的鱼食也见底了,他还不肯罢休
,招呼广晟再去取新得来。
广晟正在一边安葬着刚打捞上来,鱼肚撑得老大的锦鲤,闻言欲言又止。
他想要劝秦津放过可怜无辜的锦鲤,不要以爱之名行伤害之事,但又心虚着密室一事,担心秦津真听了他的劝,不祸害锦鲤改祸害他了。
最终,他只能同情地看一眼池中的锦鲤,跑去取鱼食了。
作孽啊!
广晟一边跑一边感叹,还不忘思索着,这么多锦鲤别浪费了,也不知道锦鲤煮起来吃是什么味道。
或者红烧?清蒸?煲汤?
御安长公主府。
“净奴,净奴净奴净奴,净奴净奴......”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薛溶月趴在净奴眼前,一个劲儿地喊。
终于,净奴睁开朦胧的睡眼:“怎么了,娘子?”
薛溶月睁着眼问:“你睡着了吗?”
“......”净奴无奈道,“娘子不喊我之前是睡着的。”
薛溶月:“哦哦。”
然后又躺了回去。
净奴问:“娘子有什么事吗?”
薛溶月双眼冒着光,兴冲冲道:“没事啊。”
“...........”净奴匪夷所思抬起头,目光又开始上下打量,“娘子,您真的很不对劲,您知道吗?”
薛溶月神色一僵:“有、有有有吗?”
净奴眯起双眸:“非常有?”
“......可能是晚上吃太多了吧。”
净奴不信:“真的?”
“真的。”薛溶月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哈欠,“哎呀,困意说来就来,怎么突然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说完,她赶紧闭上眼,背过身子,回避净奴探究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薛溶月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时,净奴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娘子,你睡着了吗?”
薛溶月吓得赶紧将眼睛闭好,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你真的睡着了吗?”
净奴的声音更加靠近,隐隐带着幽怨。
薛溶月刻意地打起了鼾。
净奴抓狂:“可我睡不着了!”
薛溶月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月明风清的初秋,盈盈月色洒落进来,将眼前这一幕勾勒得祥和静美。
窗边那朵插在白玉瓷瓶中的桂花枝散发着淡淡香气,长风一吹,金黄灿烂的小花滚落下来,落在已经被风吹开的原著册子上。
清浅的月色下,那一行新浮现出来的章节醒目清晰——
【红绳高悬】
[“这本书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薛溶月冷着脸,将被包裹严实的书本递过去。
蒋施彦眉眼含笑,将书打开,果然,一张折叠起来的书信映入眼帘:“多谢薛娘子,多亏有你,我才能不费吹灰之力从秦津那里将此物拿到。”
薛溶月问:“你要这封信做什么?”
蒋施彦道:“我自有我的用处。”
见薛溶月脸色不好,他缓缓叹了口气,解释道:“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知道的越多,玄衣人对你的杀心越重。”
薛溶月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见玄衣人?”
“再等等。”蒋施彦不疾不徐道,“此时带你去见他,无疑是带着你去走死路。”
眉心紧紧蹙起,薛溶月冷冷地看着蒋施彦,嗤笑一声:“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要带我去见玄衣人,不过是稳住我的说辞罢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好。”
蒋施彦叹了声气,上前想要搂住薛溶月的肩,却被她冷着脸避开。
他只能道:“罢了,你既然想见,我便为你去说,只是有一样,如今你所做的事还不能取得他的信任,不论是为了你自身着想,还是为了我的安危,你都必须再行一件事。”
薛溶月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秦津如今任职禁卫军统领,一定会有城防图。”蒋施彦抬起眸,目光定定地落在薛溶月脸上,“你帮我去将城防图偷来。”
薛溶月眉心狠狠一跳,脱口而出道:“城防图?你要城防图做什么!”
蒋施彦笑着走上前,将薛溶月眼前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温柔道:“我说了,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
他冰冷的指尖就像是一条正在爬行的毒蛇一般,被他触碰过的肌肤都升起彻骨的寒意,愣愣地看着他,薛溶月心底浮现出一个不妙的猜想。
“时候不早了,你该出去了,否则你的婢女就要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