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得的步摇不假,但是......不是这个!”薛溶月瞪着他,重重哼了一声,“算了算了,不让你猜了。”
她轻扬起下巴,嘴唇刻意地勾起,挑眉道:“世子就没有发现我今日格外的高兴?”
秦津老老实实道:“发现了。”
“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高兴
?”
秦津老神在在道:“薛娘子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无用。”
薛溶月撇了撇嘴,可一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又忍不住的开心,她强压下嘴角道:“今日......我收到了崔府送来的物什,你猜猜是什么?”
不等秦津开口,她已经迫不及待揭晓谜底,将那只布偶拿出来,双手捧到秦津眼前左右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秦津双眸微眯,上上下下看着这只在眼前摇晃的布偶,似是在回忆,薛溶月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等他慢慢想,先是白了他一眼,嫌弃他笨,随后激动地说:“这是母亲......这是崔夫人曾经给我缝制的布偶,原来没有丢!”
“当时我以为丢在了荒郊野外,早已经腐烂在了泥土里,没有想到原来那时崔夫人命令车夫掉头了,只是我当时已经被薛府的下人接走了,崔夫人没有见到我,但将这只布偶捡走了。”
多日来的郁结被一扫而空,薛溶月眉眼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开心满足,朝秦津炫耀道:“你看它被照顾的多好,连一丝一毫的毛边都没有起。”
薛溶月的声音中藏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许:“......这样说来,是不是母亲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忘记过我,也一直时刻惦记着我?”
秦津想要将她垂在眼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只是刚抬起手,又克制地收回,声音中是难得的温柔:“这是自然,崔夫人一定时时刻刻记挂着你。”
薛溶月垂眼慢慢地笑了:“这便足够了。”
指尖轻轻抚摸着布偶上的一针一线,她又呐呐重复了一遍:“这便足够了。”
薛溶月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将压在心底那股不为人知的情绪一并吐了出来,随后她抬起头,拍了拍布偶的脑袋,将布偶递给秦津。
秦津一愣。
薛溶月解释道:“时过境迁,当初这只布偶所代表的深意已经消磨在了岁月当中,我不想再执着于此,只是它到底是我所珍爱之物,我不想将它压在箱底,在转赠旁人之前,我想将它先交给世子替我保管。”
“如今在这世上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世子是一个。我相信世子一定会替我妥善保管好的,对吗?”
低头看向这只兜兜转转最终又落到了他手中的布偶,秦津不由勾唇轻轻一笑,将布偶接了过来,哼了一声道:“我就说薛娘子每次求人之前总会先说甜言蜜语,果真不假吧。”
耳尖微微有些发红,薛溶月白了他一眼:“什么甜言蜜语,这叫恭维,恭维懂吗?”
秦津垂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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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罪恶源泉——薛修德。
在我还没有将男主人设定下来时,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段剧情,原因也很简单,我一直在想,如果一个对许多人都有恩,例如保家卫国的将军,但他私德有亏,那么他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可以怨恨他吗?这也是上一章小月无法言说的痛苦之一。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庇护了不知多少百姓,可他实在不算是一个好父亲,但她不敢怨恨,因为他有“大爱”
趁着现在人多,推一下新预收——
《和追杀我的锦衣卫成亲了》
靠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人设,江微遥杀完人后总能脱身,直到她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恶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裴云蘅。
此人桀骜冷酷,手段强硬,心狠手辣且不畏强权,但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无一例外没有好下场。
好在上天眷顾,裴云蘅跌下山崖失忆了!
看着眼神都摔清澈的裴云蘅,江微遥计上心来——
“我是高门千金,你是落魄书生,我对你一往情深,奈何长辈不允,只能为爱私奔,谁知你不甚撞到了头,竟连我也一同忘记了......”
在裴云蘅龟裂震惊的神色中,江微遥哭的不能自抑。
*
裴云蘅实在不知失去记忆前的自己为何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柔弱、娇气、贪婪且爱慕虚荣。
家中艰辛,但她衣裙首饰、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昨夜还点名要一支银簪。
裴云蘅正冷着脸,江微遥端着一碗粥进来,温柔道:“夫君用些吧。”
看着碗中稠实的米粥,一句不用还未脱口而出,裴云蘅愣住了——家中粮食所剩不多,恐怕都拿来给他煮粥了。
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杏眸,裴云蘅心蓦地一软。
“夫君,那支簪子?”
“……我想办法。”
*
衙门来了个小吏,当差第五日,用酷刑撬开了死犯的嘴。
当差一个月,将武艺高强的江洋大盗抓捕归案。
当差六个月,城中连偷鸡摸狗的人都没有了。
同僚眼看人步步高升,跪求别卷。
裴云蘅叹气——
他也不想,只是家中娘子花销太大,只能多抓坏人换些赏钱了。
后来,恢复记忆的裴云蘅,挖地三尺将死遁的某人找到,青筋凸起的手握着她的脖颈,双眼猩红:“说好一往情深,夫人怎么先离开了?”
*
裴云蘅曾以为自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恶鬼,直到遇见一人,让他心甘情愿重塑血肉。
第92章 挑拨离间
红日东出,晨雾散尽,长街已经陆陆续续飘起了炊烟,檐角的脊兽衔着丝丝缕缕的朝霞,墙角几株未开败的缸莲也染上鲜红的色彩,三两只蜻蜓跃过波光涟漪的水面,驻足在莲花上。
巍峨的宫门大敞,在禁卫军的护送下,一道圣旨直奔定安侯府。
随着宣旨内侍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片刻的功夫,秦津获封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一职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右神策军护军中尉可以说是关乎到皇权核心的要职重旨,乃是皇权下的一把利剑,不仅是出身能力,更代表着天子的信任,非心腹难以胜任,虽无明确的品阶,但实际地位不言而喻,绝对远超正二品。
秦津被太后一党打压多年,今日陛下明晃晃的圣旨降下来,将太后一党惦记多年的官职落在秦津身上,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慈宁宫内,太后霍然起身,脸色铁青,挥手怒不可遏地摔了桌案上的茶盏,冒着热气的茶水泼洒一地,侍奉在侧的宫人齐齐跪倒在地,垂首低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薛府,薛修德在听闻这一消息后脸色也瞬间凝重了下来,黝黑的面容绷紧,望着眼前这一桌膳食已然没了食欲,沉默须臾后,他唤来亲卫,眉心紧皱,附耳吩咐了两句。
薛府内院,薛逢春站起身行到廊下,洒扫的下人连忙行礼请安,被她挥手打发。望着身侧开到萎靡的茉莉花,她唇角微微勾起:“看来我这位长姐也要因祸得福了。”
她声音很轻,落在空荡的院落内:“派去彻查流言蜚语的人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眉目。”贴身丫鬟垂首回道,“薛二娘子在长安树敌颇多,一时难以分辨。”
犹豫一瞬,贴身丫鬟还是不解地问了出来:“这流言蜚语传来传去,与我们又不相干,娘子何苦要来操心这个?我看那薛二娘子都不烦心。”
“她不烦心是有人在帮她查,还不止一人,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葱白指尖攀上枝头,薛逢春折下一朵茉莉花在鼻尖下轻轻晃动:“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们查来查去,查到我们身上?”
贴身丫鬟一惊:“娘子的意思是......”
薛逢春轻哼一声,狭长的凤眸中一丝冷光划过:“他们不喜薛溶月,想要对付她,这我管不着,可若是想要坐观虎斗,拿我当筏子用,做梦。”
贴身丫鬟正色道:“奴婢明白了,定会命他们继续严查,只是......现下执卫司正在没日没夜追查那日的匪寇,万一追查到我们......”
“有太子在,怕什么?”
闻言,薛逢春倒是并不在意,她起身折下一枝茉莉,曼妙的身姿行过游廊,轻飘的声音渐渐被微风吹散:“若是连这些都解
决不了,我也没有必要与他结盟了。”
长风卷着细小的茉莉花飞过枝头,撞响檐下的青铜铃,掠过熙攘热闹的街巷,行过亭台楼阁,最终又落在了枝头上。
薛溶月站在檐下,抬手接住在风中飘摇的花,不阴不阳道:“陛下还真是宠信他,从今往后见他都要称呼秦大人了。”
净奴笑道:“秦世子官职越高,娘子嫁过去的日子就越好,娘子怎么还不满意?”
薛溶月撇了撇嘴,开口时却是说起另一桩事:“蒋施彦可说为什么要见我?”
数日前薛溶月收到蒋施彦递进来的信,上说他已经准备启程返回长安,昨夜便得知人已抵达长安,今日一早,蒋施彦便寻到净奴,想要请薛溶月前去茶楼一叙。
净奴道:“蒋郎君虽未直说,但想来应与郎君有关。”
指尖摩挲着细白的花瓣,薛溶月不紧不慢道:“兄长?我以为那封密信后便已了却,蒋施彦还有事藏着没说?”
净奴询问:“娘子可要赴约?”
薛溶月勾唇笑了笑:“当然,不去怎么知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起原著册子上的内容,薛溶月唇边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泛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辰时末刻,湖东茶楼。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门前,蒋施彦收回视线转过身来,果然只听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薛溶月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
透过一扇朦胧细纱的屏风,可以窥探到那道数日来魂牵梦绕的俏影,蒋施彦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浪潮,他垂下眼躬身一礼:“薛娘子,一别数月,好久不见。”
薛溶月的目光从幽然安静的房屋中一点点扫过,最终落在蒋施彦身上:“蒋郎君请我来此处怕是不妥吧。”
蒋施彦下颌明显绷紧,垂下的眼睫遮挡一闪而过的恨意:“我知薛娘子已与秦世子定下婚事,只是......”
看似平稳毫无起伏的声音到底是泄露出了丝毫的不甘,他沉声道:“薛娘子真以为秦世子可堪为良配吗?”
柳眉轻轻往上一挑,薛溶月好整以暇道:“不知蒋郎君此话是何意?”
蒋施彦望向窗边:“还请薛娘子移步,一看究竟。”
见蒋施彦胸有成竹,薛溶月眉心微动,倒是没有进去,而是行向房间外长廊处一扇敞开的窗户,目光一扫,便看到街上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秦津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位面容俏丽,身姿婀娜的小女娘,她手中紧紧捏着帕子,还捧着一只匣盒,脸颊微微发红,一双杏眸欲说还休地看着秦津的背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不算近和亲密,但也绝对并非陌生,那位小娘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秦津也没有驱赶她的打算。
脚步声停在身后,随之蒋施彦的声音响起,带着森森的郁气:“秦世子出身高贵,相貌堂堂,长安城中不知多少小娘子倾心于他,前赴后继往他身边钻,偏偏秦世子又是个往返秦楼楚馆,四处留情的浪子,往后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薛娘子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成亲后又能容忍多久?”
沉默地看着那一双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熙攘的人群当中,薛溶月忽而缓缓地笑了,她转过头看向蒋施彦:“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请蒋郎君慎言。”
蒋施彦神色一僵。